第7章 第七章
手刃怪物的场景历历在目,真实的痛感与伤口绝对不是幻象。
傅明淮趁斗篷人不注意,过了一个成功的潜行骰从半敞开的门离开了教堂。他疑惑于神父究竟是不是原来的那一个。到底扮演现在的神父的另有其人,还是说他当时并没有将神父彻底杀死。
保留了这个疑问,他决定第二天再去一趟森林。而在此之前,夜幕垂垂,显然是做另一些需要遮掩的事情的大好时机。
回到村长家,他刚好撞上这家人点着油灯在吃晚餐。
忽视玛丽亚惊讶地看向他的目光,傅明淮扫了一眼一桌的人,笑着同村长打了一声招呼:“古斯尔先生,晚上好。——那位是您的夫人吗?”
他指的是坐在村长旁边,有着一头美丽金发但面色苍白的女人。
那漂亮而憔悴的女人抬起头看着他,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礼貌的微笑。
村长咳嗽一声,他看上去有些醉醺醺的,脸色红润泛着油光。他把手搭在女人的肩膀上,凶狠的表情都柔和了不少:“没错,这是我的妻子。”
大概是心情很不错,他甚至还主动问起了傅明淮。
“先生,你是出去玩了吗?坐下来一起吃饭吧,这可是一顿大餐!”
傅明淮当然很乐意,不过他并不是为了这顿晚饭,而是为了能更好的收取信息。他扫了一眼桌上的菜——的确是一顿大餐,看上去并不是普通人家天天能吃得起的东西,与其说是晚餐,不如说是庆祝什么东西的晚宴。
“真是一件喜事,这顿大餐比我在领主庄园吃过的还要好。”傅明淮试探道。
“那是当然!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村长叫道——他醉了,以至于戒备心也下降很多,“我们的小玫瑰,漂亮的玛丽亚!她一定会很喜欢教堂的”
村长还想说什么,却被他的妻子用手肘撞了撞制止了。傅明淮注意到她的表情变得更加忧郁,那双眼睛似乎噙着泪水,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村长的激情发言被打断了。他的表情沉了沉,好像照顾着妻子的态度没有继续说下去,却也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在警告她什么。
傅明淮觉得这一幕很有趣,不过机会难得,他还有更多想知道的事情,所以他压下了自己的恶趣味,没有继续煽风点火,而是换了一个话题。
“刚才我在外面转了转,好像没怎么见到过村子里的其他人?看房屋数量,应该也有几十户人家才对?”
村长把视线重新转到他身上:“我们村没有以前人多了,现在只有八十多个人,年轻男人在几年前就都去了外面。”
傅明淮点点头,又问:“刚才我好像看到了神父,教堂门关着,也不知道从哪儿回来的——”
提到这个人,村长的表情立刻变化起来,他有些忌惮,又好像带了点火气:“他!我只有昨天见过他——好了,你不要再问了。你吃好了吗?回去休息吧。”
明晃晃的不待见他了。
傅明淮对于收集到的这些信息挺满意,也不多纠缠转身回了阁楼。
门口柜台上放着好心的玛丽亚送上来的一盘晚餐,看来这个小姑娘一直以为他还在房间里,难怪刚才看上去那么惊讶。
傅明淮吃掉了那些肉汤面包还有几块烤乳猪肉。晚饭开得不早,所以这些东西还温热。他在很多地方都有些挑剔,唯独不挑食。毕竟第七区是有名的贫民窟,最多能喝点营养液维持生活。
他在房间里安安静静呆了几个小时,等到外面油灯吹熄,所有人回房睡觉之后,他才又下楼出了门。
他之前通过窗户注意到玛丽亚搬箱子是往院子里搬的,所以那仓库应该在房屋外面。
他围着房屋绕了一大圈,终于在猪棚旁边发现了一间看上去就藏了什么东西的上锁的小木屋。
joker已经不再提醒他没点过开锁技能点了,果不其然,他毫不费力地将锁捅开了。
小木屋里端端正正地放着三个木箱。傅明淮戴上手套,抹了抹上面的灰,难得皱起眉撇了撇嘴。
虽然很嫌弃,但他还是顺着箱侧一路摸到缝隙,将箱盖打开。
第一个箱子里东西不多,零乱地堆着一些沾着暗红色污渍的金质圆牌和几袋金币。傅明淮翻出一个圆牌退到门外看,借着月色依稀看得见上面刻着一个名字。他用指甲磨了磨圆牌上的污渍,凑拢闻了闻蹭下来的粉末,一股铁锈似的血腥味。他又数了数,一共十五个圆牌,十五个名字。
第二个箱子里装着的是和忏悔室里摆放着的同样的羊皮纸,上面用熟悉的笔迹写了一个故事。
“伟大的旧主长眠于湖底,他们强大而博识,凌驾于万物之上,唯有合配的骨与上百的血才能将祂们唤醒。某一天,一对刚成年的情人相约殉情,他们在月亮悬于夜空正中时跃入湖底,将灵魂献祭,少女死去,少年心甘情愿回应主的召唤,复苏了神明。主为世界赐下狂欢,人间变为真正的自由之乡。”
这是忏悔室里昨天之前的笔迹,而且写得更加详细,更加工整。
傅明淮打开第三个木箱,里面还是一卷羊皮纸——他有些不理解为什么要把两卷羊皮放在不同的箱子里。他摊开羊皮,看见上面画着一个像是盛开的花一样的弯弯曲曲的图案。
傅明淮从来没见过这个印记,也不怎么感兴趣。他普普通通地瞟了一眼,然后合上了羊皮纸。
“有时候意外的发现可能会蕴藏着其他的含义,新的发现将会提供新的线索。抽丝剥茧是合格调查员们的优秀品质。”joker突然开口说道。
傅明淮嗯了一声,将木箱关上了。
joker用一种引诱的语气继续说道:“多看几眼这个图案也许会有新的感悟,思考与探索同样重要。不如抓住这个线索仔细研究一下吧?”
这个语气和他说出的话听起来的确有“守秘人是玩家最好的朋友”的感觉了。
但傅明淮依旧不为所动:“我父亲告诫过我不要轻易去理解揣测陌生的图案。”
joker泄了气。他觉得这个人似乎不那么好骗。
离开木屋时傅明淮还细心地将门锁还原成本来的样子。
“当时离开皇宫大主教给我的信息是骑士团共有十五个人,那些骑士的名字也可以和刚才圆牌上的名字对上号。”傅明淮边走边对joker说,“再加上我之前听到神父和村长说的活祭,我合理认为骑士团是被献祭了。”
joker不想搭理他。
“这个结论应该是正确的,那我还需要做点什么才能离开副本呢?”
玩家询问离开副本的条件时守秘人需要给出一个大概但不能具体的回答。
“请玩家仔细回忆进入副本前的要求。”
傅明淮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还差两个要点。一个是需要除掉和他一起进入副本的杀手玩家,另一个是活着离开游戏剧情。
按照傅明淮的理解,离开这个游戏剧情的应该有一种非常简单的途径,那就是毁掉这个游戏。
只要这个游戏剧情本身不存在,那就没有必须履行的剧情,也就没有剧情杀了。
joker有一句话说得的确不错,这样本质简洁的推理解谜游戏大部分线索的确是一环扣一环,每句话都有自己的用途。
结合他在忏悔室看到的记录,他觉得故事里“上百的血”应该就是需要一百个人或是以上进行献祭,而“合配的骨”就是容器。刚好两个火柴人对应那一对情人。那两人就是容器。
神父和村长产生争执的活祭多半是为了复苏旧主,而旧主十有八九就是教堂里的雕像的原型。
但这个推理有一个漏洞,故事里没有提及上百的血。复活旧主不应该是同时需要容器和鲜血吗?
傅明淮的思绪顿了顿。他打算回去睡一觉再继续思考这些问题。
他轻轻推开门,正要顺着楼梯往阁楼走,却听到了一阵隐隐约约的啜泣声。
他循着声音走过去,看到角落里昏亮着一盏快烧尽的油灯,旁边蜷缩着一个身影。
“玛丽亚小姐?你怎么了?”傅明淮分辨出了她的布裙,轻声问她。
玛丽亚吓了一跳,抬起朦胧的泪眼,看到是傅明淮,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半遮住脸,呜咽着说:“没,没事伊瑞尔先生,您怎么还没睡觉呀。”
傅明淮温和地笑道:“半夜做了噩梦醒了,便出门走了走。”话说到一半,他又用惯常的打探话术问道:“是和教堂那边的那件事吗?”
玛丽亚有些惊讶,苍白的脸上染上了羞耻的红色:“您竟然也知道了,一定是约翰叔叔没错,我不想嫁给神父先生!莉尔居然也帮着他们说话!”
抑制住非人怪物居然也要结婚的惊讶念头,傅明淮露出一副担忧的表情:“真是糟糕,那位先生好像和您并不相配。”他注意到了玛丽亚口中的“莉尔”,想起之前村长也提到过这个名字,于是接着问道:“恕我冒昧,莉尔是?”
玛丽亚叹着气,碧色的眼睛再次泛起了水光:“莉尔是我的母亲——我有时候会这么叫她。我一直以为她是爱我的,没想到她也背叛了我!”
“遇上这样的事真是不幸。我一直以为玛丽亚小姐会愿意去更加繁荣的城市看看,学习舞蹈,成为一名优秀的舞女。毕竟您这么有天赋,又那么年轻,要是能离开这里一定会有大把的机会,而不是成为神父的妻子。”
玛丽亚原本没说话,她陷入了自己悲伤的情绪里。但听到舞女这个词之后,她有了点反应:“真的吗?您真的认为我可以成为一名优秀的舞女吗?”
傅明淮看着她明亮的眼睛,声音愈发轻柔,带着点引诱:“那是当然,我可是一名吟游诗人,见过各种各样的舞女。在此之前我还是一名商人,也见过领主家的舞女。她们都是非常优秀的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她们的影子。”
玛丽亚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她擦干眼泪,站起来说道:“谢谢你,伊瑞尔先生。我要回去睡觉了,你也早点去休息吧。”
傅明淮点点头,绅士地端起油灯将玛丽亚送到了房间门口。
“晚安,伊瑞尔。”玛丽亚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当然可以。”傅明淮对今晚的收获非常满意,他愉悦地轻声回答,“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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