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战 前（三）

寂静的黑夜，从最初的狂风暴雨到如今的鸦雀无声，给人两个极致的感觉。这一场雨突然就戛然而止，之前还天昏地暗要下到世界末日一般，如今却已经云开雾散，给人雨后特有得清新感觉。

        小农庄里的一间茅草屋内，钱二愣和钱细儿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爹，你见到娘了？”钱细儿像猫一样团缩在一起，用一只手使劲的边抠着脚丫子，边问他爹。

        听到儿子再次的提到自己每每午夜梦回想到心痛的事，钱二愣眼神一暗，涩涩地说道：“你娘为了劝我们不要吃那个中了‘地气邪灵’的阿花，说是已经在冥界的‘窥阳镜’前付出了魂飞魄散的代价，那肯定地受尽了苦难，难再轮回了吧！”说罢，重重地叹了口气。

        透过低矮的窗棱看着黑乎乎的外面，钱细儿翻了个身，问：“冥界是个什么样子，是不是黑咕隆通的看不清什么，又冷又暗。”

        “不知道啊！”

        “你不是去过了么？”钱细儿听他爹说不知道，直直地问。

        “还没到呢，被救回来了！”钱二愣摸摸头，仰面呆望着黝黑的屋顶，说道：“快点睡觉吧，时候不早了。”

        “爹，我睡不着，你说我能够再看到我娘么？”钱细儿傻傻地问。

        “呆细，胡思乱想些什么啊？你娘在冥界已经魂飞魄散，你怎么能够见到呢？”见儿子又说傻话，钱二愣摇摇头。

        “可是我想再看看娘一眼，哪怕一眼也就够了，娘到底长什么样？”钱细儿喃喃道。

        钱二愣看着儿子越说越离谱的样子，不再理他，闭起了眼睛。

        “爹，你说小烙哥现在在哪里？”钱细儿又翻了个身，对着钱二愣问道。

        小眯了片刻即将进入梦乡的钱二愣硬是被这一句问话给扯醒了，迷蒙中昂了下头复又躺了回去。没好气道：“在哪里我怎么知道，许是贪玩在外面没回来吧，说不定被困在竹林里也是有可能的。”见儿子硬是不睡，钱二愣信口开河。

        “怎么可能？”钱细儿抱迟疑态度，“我无意中听到有个光头的家伙告诉小烙哥的父母，小烙哥跟道长和村里的二太爷在一起，叫他们不要当心，过一阵子就会回来的。”

        “光头的家伙？”钱二愣随口问：“那应该是觉空大师吧？”

        “不像，和白日里的那个觉空大师不同，看背影不像，那人又矮又胖，觉空大师比他高了些许！”钱细儿说出他的见解。

        “哦”钱二愣随口应到，又开始迷迷糊糊。

        “小烙哥跟道长们在一起，肯定学了很多的本领，天上地下可能也去得，一时间不回来也有可能，小烙哥有没有忘了我呢？”钱细儿听着钱二愣开始鼾声如雷，也不管他，自顾自说着话。

        “要是我也能够学到通天的本领，能够救出我娘，那该有多好？”钱二愣沉浸在自己的梦幻中，接着又自言自语了片刻，咕咕哝哝的也不知道都说些什么，渐渐地眼皮合上了，嘴角又开始流起了口水。

        “啪嗒”，一声突如其来的声响惊醒了刚要进入梦乡的钱细儿，那声音在这个寂静的深夜里是那样的特别，极其的清脆入耳。钱细儿竖起耳朵，发觉声响来自屋后的院子里。莫不是小偷偷东西？钱细儿一阵紧张。赶紧推了推钱二愣，兀自仰着头打着鼾的钱二愣睡的很死，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怎么办？上一次的牲畜全军覆没，是邻居看着两人可怜，送了两个鸡和鸭，养在后院里，眼下要是被偷了怎么办？一想到这里，胆气一下子上来了。蹑手蹑脚下了床的钱细儿悄悄从门后拿起一个跟他差不多高的小扁担，轻轻地打开了门，闪身到了黑乎乎的后院里。

        院子的猪圈前，用一片栅栏围着的小地方就关着鸡和鸭，四周的情形钱细儿也不细看，径直走到栅栏前，拿扁担往黑处敲敲捅捅，已经睡着了的鸡和鸭被惊醒，“嘎嘎，咯咯”声立即不绝于耳。一听鸡和鸭还在，钱细儿放下了心，收起扁担准备回屋睡觉。

        “啪嗒”，又是一声，宛若炸雷响在耳边，钱细儿猛地吓了一跳。啥东西？侧耳细听，声响来自栅栏南边的柴草堆，啪嗒声估计是草堆顶上压着的硬柴草掉落所致。难道是风吹落的？钱细儿四周里看了看，鼻子里嗅着雨后带来的那股清新气息以及夹杂着的栅栏出飘出的臭味，但是四周却没有风拂面的感觉，哪里有风？那看来就是黄鼠狼了，这些个畜生就会偷鸡，还好栅栏四周用纱网遮拦着，要不然鸡鸭肯定早就被咬死了。想到这里，钱细儿一个箭步冲到柴草堆前，抬起手中的那个扁担，用尽全身力气捅了过去。嘴里叫道：“捅死你个偷鸡贼！捅死你个偷鸡贼！”

        谁知道刚刚叫了两声，一股异样就从那扁担的那一头传来，钱细儿忽地脑中“轰”地一声，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不知道捅到了什么东西。一股恶心欲吐的感觉从他的五脏泛起，直冲脑门，钱细儿大吃一惊，就那样怔怔地站着，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此时从扁担的那一头传来的那种异样吓得他亡魂大冒，不知所措，但觉体内阵寒阵热，如万千个蚂蚁在进行着啃咬，内心恶心欲吐，却又呕吐不出什么东西出来，一时间当真是生不如死，狼狈之极。

        黑暗中，钱细儿却不曾发现，就在他手握着的扁担处，一丝丝的血迹从他的手上直直地循着扁担传到了那一头，一会儿却又从那一头返了回来，顺着他的手流入了他的体内，宛如在进行着一种大换血一般，而有一部分却在轮转的过程中渗入到了扁担之中。钱细儿的意识早已模糊，手握着那根扁担想甩却没有丝毫的力气，他却是不知，即使此刻他有力气也是甩不掉的。就见那根扁担却似乎也有了意识一般，发出了一阵阵的颤栗，传到了钱细儿的心里。

        柴草堆里究竟藏匿着何种大凶之物？

        钱细儿已经双目流血，一滴滴的血泪滴落在了那根扁担之上，渗入了进去。

        时间仿佛就在那一刻定格，也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样的漫长。

        “扑通”一声，钱细儿手里兀自抓着那个扁担跌坐在地。心中起伏不以，呼呼地喘着粗气，好似经过了一场剧烈的运动一般。

        “阿弥陀佛”蓦地一阵佛号宣起，就见柴草堆里缓缓坐起一人，浑身上下都是血迹，身上的袈裟发出一阵阵青色0edafcc7的光晕，在黑暗处看来尤为的显眼。

        钱细儿惊得瞪大了双眼，他认识此人，正是觉空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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