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祁飞鸾现在的行动准则可以说就是从季星渊那里学来的。
作为一个beta，他是闻不到季星渊的信息素、也分辨不出那是什么味道，以前他问过一些同学，想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味道。
柏涵煦说那种味道就像站在寒带雪原上深呼吸一般，是一种纯粹的寒冷气息。
季星渊是最顶级的alpha，他的信息素往往能压过其他alpha的信息素，寒冷的气息荡涤一切其他气味，正如冬天到来时那使万物休眠的威仪。
哪怕alpha们本身就对彼此的信息素非常抵触，季星渊的信息素也是alpha最为厌恶的那种。
祁飞鸾曾经试图去寻找这种味道，各种仿信息素香水他都试闻过，但没有一种和柏涵煦他们形容的类似。
他还傻傻在冬天来临时站在雪地里试着深呼吸，但城市里的寒冷终究混杂了太多其他的因素，终究和柏涵煦形容地不太类似。
直到祁飞鸾这次再踏上行星，回想起自己以前的经历和干过的傻事，才明白原来这颗荒芜的行星上的气息，或许才是最接近季星渊信息素的味道。
他也唯有在这里……曾经那么贴近季星渊的心。
祁飞鸾收回思绪。
很快，太空港另一边传来一阵骚乱，一群穿着黑瞳制服的人员包围了祁飞鸾他们来时搭乘的飞船。
没一会儿，船上的工作人员就靠过来对祁飞鸾说：“那边好像说有人搭乘了那班飞船降落到行星，从基地盗窃了重要物品，因此要暂时推迟飞船起飞时间，对飞船进行彻底地搜查。”
“那就好。”祁飞鸾点了点头。
基地高层显然查到了他们正是搭乘那艘飞船到达行星的，但既然只彻搜那艘飞船，证明高层还没有能力封锁搜查太空港的每一艘飞船。
这对祁飞鸾他们来说，反而是好消息。
祁飞鸾转身登上飞船，随着身后的舱门关闭，也将那一望无际的雪原隔绝在外。
黑瞳到底没有能力彻底中断太空港的运行，这艘飞船按时起飞返回地球。
在起飞的不适消失后，祁飞鸾终于真正地松了口气。
此刻，他才算终于安全了，他将通过一段不断的飞行，重回地球。
……
地球上，在祁飞鸾起飞离开时，季星渊正把自己关在季家庄园的房间里。
他已经快到易感期了，祁飞鸾又是秘密离开的，他至少在七天内不能公开露面，因此也更不能去送祁飞鸾。
但在祁飞鸾起飞那一刻，季星渊是知道的。
不是因为什么玄幻的心灵感应，而是祁飞鸾起飞后脖颈中内置的定位系统信号被阻断。
祁飞鸾离开地球的这段时间，对季星渊来说就是彻底从他身边剥离开的一段时间。
他收不到祁飞鸾的定位，听不到他和他周围的声音，更看不到他的人。
季星渊不自觉地将左手握紧，他的左手置入了监控祁飞鸾的装置，他也曾经一厢情愿以为能将祁飞鸾轻松地攥进掌心，但事实证明一厢情愿到底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但让他就这样放手，他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仅仅是这样短暂地“失去”感，已经让他不能忍受了，对于祁飞鸾会不会出意外、会不会死在行星上这些假设，他根本想都不愿意想。
不得不承认，在飞船起飞、他失去和祁飞鸾之间联络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开始后悔了。
季星渊从桌上放着的托盘上拿起信息素抑制剂，熟练地给自己打了进去，将空针管扔回托盘上，随后靠着椅背静静等抑制剂生效。
抑制剂哪怕经过许多代的改良，但毕竟是强制将信息素压制到a或o的日常水平，是违逆人体自身的生理机制的，因此使用抑制剂的感受一点都不好。
那感觉就像强行贴着人体的皮肤罩上了一层密不透风的玻璃外壳，将汹涌的信息素灌入玻璃瓶中，强行给人粉饰出平静、稳定的表象。
季星渊不断回想着简俊爽和柏涵煦说过的话，试图说服自己这么做，是为了改善他和祁飞鸾之间的关系，同时感受着那些混乱的想法随着信息素一起被压制。
季星渊在庄园里待了一天时间，用以平复自己的身体的同时，也麻痹外界，让外界以为他的易感期开始了。
随后他秘密离开季家庄园，再次来到了当年的季家医院。
还是那个房间，还是那扇窗户，季星渊再次坐在那个位置从窗外望出去时，有种恍如隔日之感。
其实从2240年的12月到2244年的1月，也不过才过了三年零一个月的时间。
来接待季星渊的医生甚至和之前都是同一位。
可惜的是，今天没有下雪。
外面反而晴空万里，从窗口望出去连一丝白云都看不见。
老天爷才不会专门为了谁而下雪，就如同时间永远不会因为谁的意志而倒流。
季星渊收回视线，对医生讲述了他的来意。
本身冷静而稳重的医生，在听完他的话后，又一次露出了季星渊熟悉的惊讶神情。
然后一切如同三年前重演一样，医生在劝告无果下，只能再一次执行他的想法。
……
飞船上，休眠状态的祁飞鸾被唤醒，准备在地球上的太空港降落。
这艘飞船本身就是赵家的，用来运输直达首府的重要物资，因此会降落在距离首府最近的位置。
等到飞船降落，在太空港等待依旧的许锐锋带人开车立马迎了过去。
许锐锋押送重要物资用的防爆车停在舱门外，舱门打开扔下一条滑梯。
祁飞鸾没有急着下去，而是靠在舱内壁，伸手隔着衣领按下了脖颈上的按键。
那块储存重要数据的金属和他的脖颈上的义肢相连，而他的脖颈和季星渊的左手置入的装置之间有着直接的联系，这就是现成的一对一加密通道。
回到地球重新联系上后，他就能将数据直接传到季星渊手中。
在数据传输完成的声音响起时，祁飞鸾才终于身心一轻，俯下身体从滑梯上滑下，又一刻不停地跃上许锐锋的车，说：“走，快回首府。”
虽然他不知道行星那边调查得如何，但就他飞回地球的这段时间，怕就怕行星那边已经联系上了季泰震，将重要数据失窃的信息传给地球。
季泰震老谋深算，如果他反应过来让人调查，很快就会察觉他可能在赵家这班飞船上。
季泰震如果清醒就该知道杀他是无用功的，但怕就怕他狗急跳墙，在押送回去的路上制造“意外”。
祁飞鸾手机为了防止被定位，留在了季家庄园，他直接问许锐锋：“现在是几号几点？”
“2月4号，除夕，16点43。”许锐锋将车切换到自动驾驶，随后看了眼手机回道，“还能赶着回去过个新年。”
“头儿，这次有人可过不好年了。”
祁飞鸾点了点头，没再回话，十几天的太空旅行和行星上的行动让他筋疲力尽，他抓紧时间闭目养神。
从最近的太空港到首府至少需要三个小时，晚上八点前他应该能见到季星渊跟他汇报，前提是路上不要出什么意外。
……
在几乎同一时间，季家大厦的会议室内一片死寂。
季星渊临时通知负责人和股东前来开这次会议，来不了的直接视频连线，参会者几乎大多数都一头雾水，只有小部分明白……要变天了。
坐在季星渊身边的季泰震脸色最为难看，他几乎维持不了自己那一贯和善的神情。
因为季泰震前两天刚刚接到行星那边发来的信息，伴生晶矿那里被人闯入盗走了数据，行星那边扣下了一艘少了人的飞船，但搜船却始终没有找到人。
行星那边怀疑盗取数据的人已经上了返回地球的飞船，提议从地球那边调查。
季泰震接到这个消息时，震怒地将满桌面的文件扫落一地。
凭他的地位，倒卖晶矿没什么，但倒卖给格兰瑟姆却是大问题了。
他早就看出他那个新上任的侄子不甘于与任何人分享权力，就等待着时机将自己清出季家的核心。
现在那位暴君已经派人取得了那能给他致命一击的利剑，他现在绝不能束手待毙。
还有机会……还有机会！
算算时间，就算盗走数据的人时刻不停上了飞船回到地球，那艘飞船应该还没有降落。
如果能找到是哪艘飞船，在他降落出舱时直接将他轰成碎片，那他就还有机会！
季泰震顾不得其他，连忙开始让人调查。
消失超过10天的祁飞鸾、红瞳第二队的许锐锋和赵家那班即将降落的飞船，那些曾经不起眼的蛛丝马迹连在一起，让调查人员报告给了季泰震一个结论：
祁飞鸾利用空档飞了一趟行星，快速拿到数据，即将返回地球。
季泰震满面阴云，他知道现在杀祁飞鸾已经太晚了，哪怕那组数据有加密和特殊识别方式，一旦传到网络上会被追踪拦截。
别人不清楚季星渊和祁飞鸾的关系，但他是季星渊的叔父，他知道祁飞鸾实际上是季星渊最信任最亲密的人。
这是往好听的说，往不好听说，就是祁飞鸾是季星渊最忠诚最受欣赏的那条狗，难保祁飞鸾不会和季星渊有什么特殊的联系方法来传输数据。
季泰震很快冷静下来，他已经不是那些一时冲动和报复心强的小伙子了。
现在截杀祁飞鸾顶多是出一口恶气，就算季星渊拿到他和格兰瑟姆合作的证据，也顶多是逼他放权告老。
他到底是季星渊的叔父，季星渊如果因为这种商业上的事就想要杀他，季家的其他元老和负责人都不会同意。
但如果他现在去截杀祁飞鸾，正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季星渊如果抓住他的手尾借此生事，加上他和格兰瑟姆合作的证据，他还真可能被季星渊杀掉。
毕竟季泰震很清楚，季星渊可是季泰霖的儿子，他可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谁知道他因为那条狗被杀会疯成什么样子。
季星渊不会是想到了他可能会去杀祁飞鸾，才把这条狗派出去完成任务的吧，如果这条狗死掉，他就有理由发疯了。
一想到祁飞鸾很可能是个钓他的鱼饵，本就处于下风的季泰震放弃了截杀祁飞鸾的想法。
这次只是棋差一着、被季星渊打了个措手不及而已，只要他不死，总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而且他手里还有不止一张可以用的牌……
此次之后，他绝不会让季星渊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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