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祁飞鸾制止了自己发散的思维。
很多时候人都会一种错觉,那就是对方对自己是特殊的,祁飞鸾以前也因此迷失,后来就明白这不过是他一厢情愿而已。
有季银砾时不时过来跟祁飞鸾说话,祁飞鸾住院修养的日子倒也不算无聊。
但季银砾却觉得好离谱,他来找祁飞鸾时,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说,祁飞鸾在听,祁飞鸾很少开口说话。而且他好像过于脱离时代潮流了,他一点不知道最近新发行的游戏是什么、不关注影视,在季银砾问道他娱乐方式时,祁飞鸾居然沉默很久,给出了训练这个答案。
季银砾:……
这就是现充吗?季星渊好像也是这样,要不然人家是掌权者,而他只是个无所事事的富n代呢。
但扪心自问,如果让季银砾和季星渊互换,给他季星渊的权力,让他过季星渊目前的生活,他是不愿意的。
毕竟不是谁都愿意为了金钱和权势,付出自己的一切,至少季银砾不愿意。
3月9号晚上,祁飞鸾突然从浅眠中惊醒,他锐利地目光射向病房内多出的那一个人,同时一只手下意识去摸枕头下,但摸了个空。
没摸到枪的同时,他也看清了这个突然出现在他病房里的人,正是他这几天都没有看到的季星渊。
祁飞鸾的戒备骤然散去,他其实有点认床,在不太熟悉的房间和满是陌生气息的床上睡觉,会让他在潜意识里一直保持警惕,很难进入深度睡眠。
前两天因为失去一段肢体、精神不振,晚上虽然睡得不安稳但感觉没有往常那么敏锐。
这两天祁飞鸾经过修养已经恢复了一些精力,今晚刚进入睡眠,便突然听到了一些细碎的声音,他立刻醒了过来,看到的人却是季星渊。
其实想也知道,在季家医院能有权限,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进入这间病房的,除了季星渊也不会有别人了。
季星渊站在他床边,自然也发现他醒了,说:“抱歉,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没想扰醒你。”
说完,季星渊走到旁边那把为他而留的椅子上坐下。
祁飞鸾既然醒了,便点了下床头的面板打开了病房内的灯。
柔和的灯光洒满室内,季星渊乍看上去还是和平常没什么两样,穿着整体合体的正装、锐利而富有压迫感,好似随时都可以登上为他准备的舞台,但祁飞鸾还是看出了他眉宇间的疲惫和倦怠。
或者说,季星渊不必在祁飞鸾面前掩饰伪装自己,因此泄露出的疲倦便落入祁飞鸾的眼中。
白天高强度的工作,夜晚他还要赶过来看一眼祁飞鸾,不见一眼祁飞鸾,他晚上根本没办法入睡,这样的连轴转让季星渊这样强大的alpha也感到了疲倦。
祁飞鸾安静等待季星渊先开口说话,同时他也在想,今晚是他发现了季星渊的到访,如果他没发现,季星渊估计会悄无声息地来看他,然后安静离去。
所以……前几天他精神不太好时,也许季星渊也曾深夜来访,只是他没有发现吗?
季星渊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道:“阿鸾,我之前对你说过我想要改变,这次刺杀之后我才发现我之前说的‘改变’是多么的浅薄。本质上,我当时的提议还是居高临下的命令。”
季星渊这几天除去“处理”季泰震和工作外,就一直在思考他和祁飞鸾之间的关系,思考怎样才能改变两人之间病态的现状。
祁飞鸾不是一件物品,季星渊想要听祁飞鸾发自内心的说话、想看他真心笑起来的模样,更……想祁飞鸾也能爱他。
所以,尽管目前不是最合适的开口时机,季星渊还是说:“阿鸾,我爱你,我也想让你相信我爱你。我会把你当做和我对等的、我爱的人来对待,我不会去爱人,但我会努力去学、去改变我自己。”
他说完便注视着祁飞鸾,聚精会神地捕捉他神态上哪怕一点点的变化,更期待着祁飞鸾能给他一些回应。
但他面前的祁飞鸾依旧没有什么反应,他看上去在认真倾听他所说的话,可季星渊却明白祁飞鸾和之前一样,只是在听而已。
季星渊的疲惫下更多了几分颓然,他还从未以这么低的姿态对谁说过话,更没有过体会过那种期待对方答复的紧张心情。
他以前从不需要卑微地等待谁的答复,更不会因为等待对方的答复而有什么紧张、雀跃、激动的心情。
直至今日,他才明白完全被另一个人牵动心神到底是什么滋味。
爱一个人,将自己的心剖出来捧给对方,已经卑微到这种地步了,却又能更加卑微,因为更怕对方不愿意接受自己剖出来的这颗心。
可季星渊也会想,以前的祁飞鸾同样爱着他,这四年……不,这么多年,他就捧着那颗炽热的爱他的心在他面前,他却视而不见,任由那颗心被日复一日的寒风封冻。
只要想一想祁飞鸾的感受,季星渊便觉得心在抽痛。
季星渊闭了闭眼,继续道:“以后,工作以外我的话你完全可以不听,那都不是命令。在工作之外,你不是我的下属也不是我的工具。如果你将我的话视为命令的话,阿鸾,今天我对你下的最后一个无关工作的命令就是——做回你自己。”
季星渊也明白,唯有他自己改变也没办法让祁飞鸾做回一个“人”。
他被自己伤害,物化了自己,几乎没有了个人情绪,他必须自己主动愿意找回自己,必须重新拥有想要自己做出决定的冲动。
季星渊期望祁飞鸾能反驳他、指责他,对他怒目而视,他期望祁飞鸾能出于他自己的、给他一些情绪和反应,不要永远只是听从他命令的工具人。
“相信我……”季星渊郑重地如同许下诺言,“让我们重新开始。”
爱他,做回他自己,重新开始?
祁飞鸾并不相信季星渊真的能爱上他,也根本不信什么重新开始,更何况……连他自己都弄丢了自己,又怎么做回他自己呢?
祁飞鸾很清楚,他已经习惯了在季星渊主宰下生活、习惯了以季星渊为中心,他早就失去了自己,如今季星渊却要他做回自己。
祁飞鸾除了感觉讽刺外,更多的还是一种将要被抛弃的茫然无措。
可季星渊好像是认真的,祁飞鸾只能把季星渊的话当作新的命令来处理,因此他缓缓点头,说:“好。”
……
昨晚刚送走季星渊,第二天祁飞鸾就迎来了自己的父母。
祁父和祁母一进病房,刚想说话便哽在了喉咙中。
病床上的祁飞鸾立刻意识到了问题,但已经晚了。
“你的脖子……”祁母不敢置信地道。
祁父也死死盯着祁飞鸾的脖子,脸色阴沉的骇人。
祁飞鸾在医院穿的都是病号服,没有穿高领衣服挡住脖子,他也并不知道他们今天要过来,猝不及防之下被他们直接看到了。
祁母当场就急了:“你这次受伤都没有第一时间通知我们,要不是你父亲发现你这几天都没去季家大厦工作,我们甚至都不知道你受伤了。你的脖子是不是也是这样,以前受了伤替换了义肢,就一直这样瞒着我们?”
祁母又惊又怒又悲,她一直觉得自己对儿子亏欠良多,亲子之间关系疏离,但没想到儿子截肢不第一时间通知他们也就算了,居然多年前脖子也受过重伤,替换了义肢一直瞒到现在!
那可是脖子啊……人体最脆弱也最致命的部位。
祁母越想越后怕,多年前她差一点点就失去了这个儿子。
他们可是祁飞鸾的亲生父母啊,他们之间居然疏离成这个样子,简直到了连普通朋友都不如的地步。
何至于此呢?
祁母控制不住地落下泪来。
祁父的目光落在祁飞鸾的脖子上,又划到他空荡荡的左腿裤腿。他是个没有烟瘾的人,但此刻控制不住地想抽根烟。
他跟季家联系紧密,比祁母知道的还要多一些。
当他得知季星渊遇刺时,祁父的心整个提了起来。
季星渊遇刺,祁飞鸾肯定跟在他身边,同样会遇到极大的危险。
随后季星渊安然无恙出现在人前,祁飞鸾却没有跟着出现,祁父便有了很不妙的预感。
祁父强行按捺住探听祁飞鸾消息的冲动,祁飞鸾没跟着季星渊一起现身,有可能是去执行秘密任务了,不一定就是真的受伤出事了。
果然,紧接着季泰震便“失踪”了,祁父怀疑这是祁飞鸾在季星渊的命令下做的。
但季泰震失踪两天后,祁飞鸾依旧没有出现在季家大厦。
祁父终于按捺不住找到了季星渊,随后便知道了祁飞鸾在刺杀中失去了左小腿,正在季家名下私立医院住院观察的事。
祁父告知了祁母,两人没有告知祁飞鸾便直奔医院而来。
祁父现在反而觉得幸好他们没有告知突兀来访,否则他们可能依旧不知道祁飞鸾脖子早被义肢替换的事。
所以……祁飞鸾越来越沉默寡言,居然是因为这个吗?
祁父还曾经因此咨询过医生,医生说有可能是创伤后应激障碍,但他一直不清楚祁飞鸾究竟经历过什么或者目睹过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们之间亲子关系疏离,他也不敢询问或试探祁飞鸾,就怕继续给他施加心理压力。
可是,可是……居然是因为脖颈被义肢替换。
祁父也是位alpha,他比祁母更了解季星渊,因此也能看出那脖子上的机械义肢深层次的意味——
那简直像是为奴隶套上的项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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