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小甜饼
细碎的阳光倾散在顾念的身上，带着一丝暖意。
可是顾念却觉得浑身发冷，好像掉进了冰窖中无力的挣扎着。
她安静地望向苏静，微不可乎的点了点小脑袋，“嗯，我不怪妈妈，妈妈只是只是太忙了。”
苏静听了着话，顿时间松了一口气。
面目柔和的看着顾念，又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妈妈是爱你的，现在努力工作是为了我们依依有更好的生活。”
顾念听到这话稍微愣了一下，垂下眼帘，极力掩饰住自己的不安和难过。要听话，要成为一个乖孩子，不然就会被抛弃，顾念想。
而苏静也永远不会知道，她这番话永远扎根在顾念的幼小的心灵里。
“我知道的，我会听话的。”顾念觉得自己是心好像沉下去了，再也浮不上来了。
苏静将顾念的小脚拿先拿镊子将细碎的玻璃渣跳出来，再用酒精消毒。在这个期间，顾念紧紧咬着嘴唇，眼睛里畜满了泪却倔强的不肯往下流，也没有发一丝出声音。
而苏静也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认为顾念已经是大孩子的，所以因为好面子才没哭，夸赞道：“依依真厉害，上药也不哭，真是妈妈的好孩子。”
这样就是好孩子了吗？顾念心里想着，只要不哭，不麻烦妈妈，这样就是好孩子了。
“妈妈，依依没有哭，依依是好孩子吗？”顾念手轻轻放在一起，有些困忐忑不安的问道。
苏静没有多想，随口答道：“是啊。”
顾念把玩着自己的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在之后的日子，每到黑暗降临时，顾念就会躲着衣柜里面，那里是唯一给她安全感的地方。
她不再期待有谁陪伴在她的身边，尽管即使拉着灯，她也能感觉到自己的颤抖和因为恐惧而加快的心跳。
她几乎整宿睡不着觉，一睡着就会做噩梦，她常常开着灯，用被子捂住自己，发愣的盯一个地方很久很久。
“顾念，你怎么了？”一句熟悉的声音将她从沉重的回忆中拉回来。
“你在害怕吗？”
是许楠泽的声音。顾念想，他好像很着急，但她已经没有力气去应付别的事情了。
在一片漆黑的魅影中，她只觉得疲惫和无力，想开口说话，但声音因为过渡紧张发不出声响。
就这样吧，她想。
但很快她落入一个温暖而又舒适的怀抱，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温热的体温，肌肉的纹理和散发着淡淡的柠檬清香。
许楠泽伸手将颤抖的她紧紧的抱住，彼此炙热的呼吸在黑暗中交缠着，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带着一丝安抚。
察觉到她的不安，语气放柔，“念念，不要害怕，我在呢。”
他的声音很轻柔，像春日桥头拂过的微风般温柔，又带着一丝说不尽的缠绵。
完全没有了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顾念看不清他的神情，却莫名觉得安心。
“念念，我一直在你身边，别怕。”他缓缓伸手握住顾念的手，手心顿时传来一阵炙热的感觉，驱散了她心里的寒冷。
这个怀抱出乎意料的温暖和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究竟是在哪里呢？顾念又有些说不上出来。
见顾念没有说话，他只是抱着顾念，不住的安抚着她的情绪。
良久，顾念有些清醒了，意识到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有些愣神，却没有挣脱。
她真的太累了，只想在这个宽厚的怀抱里休息一会儿。她伸手回抱着许楠泽，好像要从中汲取力量一样，这样能让她好过些。
许楠泽察觉到了她的动作，轻轻用手拍打着她的后背，又用温柔的能掐出水的声音安慰道：“念念最勇敢了，我们不怕。”
顾念突然觉得很难过，她的眼泪不住的向下流，像断了线的珍珠。微凉的泪珠落在许楠泽的手背，他有些反应不过来，只觉得她的眼泪好像滴在了他心里，让他的心有一丝刺痛。
黑暗中他看不清顾念的样子，但他知道顾念很害怕，很难过。他现在后悔了，他不应该将顾念拉在这里来。
“对不起，念念。都是我的错，我不知道不知道你害怕。”他的声音带着歉意和无尽的懊悔。
顾念听到他的声音终于忍不住了放声大哭，好像要把所有委屈哭出来似的。
“许楠泽，你抱抱我好不好？”她无助的祈求着，声音有些抽泣。
“好。”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无比温柔的回答道。
他让她的头紧紧的靠在他的肩膀上，环抱住她，将她囚禁在自己的身躯里。以一种绝对的保护者的姿态守护着她，任由她在他的肩膀上哭泣。
许楠泽看着这样的顾念，有些心疼，轻叹一口气，问道：“念念，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是他的怀抱太让她依恋，顾念有了一丝倾吐心声的欲望。
她尽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哭着说：“许楠泽，我是不是很差劲。”
“我很胆小，本来不想哭的，但是我忍不住。我还害怕黑，他们都不害怕，我是不是很没用。”
“我很小的时候，和妈妈玩捉迷藏，我躲起来了，妈妈说她会找到我的，可是她忘记了。”
“她忘记我了，我一个人待在那里，那里很黑，还有怪物。天气很冷，我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还在满怀期待的想妈妈什么时候接我。”
“我等了很久，她没有来。门被锁住了，我大声呼救，用手拍打着门。那天晚上没有人过来，我甚至一度以为自己会死在那里。”
“那天晚上，我拼命向神灵祷告，神灵听到了我的痛苦与彷徨，我活了下来。”
许楠泽没有说话，只是心疼的望着怀里的顾念，良久，柔声说道：“如果是我，一定可以找到你。”
他安抚的揉了揉顾念的脑袋，轻轻拉起她的手，说道：“念念，很乖巧，是我见过最乖巧的女孩子。”
“每个人都自己害怕的东西，并不丢人。但这不是缺点，也不需要强制克服，它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而已，不要担心。”他又补充道，“我会陪你。”
他看着她，眼神里有无尽的温柔，“如果念念和我玩捉迷藏，我一定不会忘记念念的存在。”
“我会记得念念，找遍每一个地方，每一处角落。然后抱抱你，告诉你我找到你了。”
顾念垂下眼眸，没有回话，只是安静的听着。
许楠泽凑近顾念的耳畔，他的微热呼吸打在她的耳垂上，带着无尽的缠绵，“念念，这里没有怪物，只有一头叫许楠泽的恶龙守护着它的公主。”
“它能听见公主的所有呼唤，满足一切需求，它是来拯救他的公主的。”
他轻笑出声：“而且念念这么真诚，神明肯定听到了你的祷告，神明会庇护你。”
他几乎温柔的反驳了顾念所有的话，将它们逐一否定，然后用她相信的方式坚定的告诉她，她是神明偏爱的人，神明听到了她的祈祷。
顾念听了这些话，心里好像有一股暖流流向四肢，使她本来僵硬的身体一点一点暖和起来。
她揪着他的衣角的手缓缓放下来，用手抱住他的腰，在他肩上无声的哭泣，身体微微颤抖。
顾念好像不再怕他了，这个少年有着比谁都细腻的情感，这样的人绝不是坏人。
过了一会儿，他感到顾念的情绪稍稍平静后，随手找了一把锤子，牵着她的手来到门前。
让顾念捂好耳朵，用锤子狠狠砸向面前的门，门被锤子砸的发出剧烈的响声，摇晃了几下，仍然没开。
他神情狠戾，抡起锤子再次砸上去，门是木头做的，这下直接被砸出一个洞。紧接着，门被砸开了。
一束阳光倾洒下来，在空荡的屋子里尽情的跳跃，旋转，带着温暖和熙的气息。
细碎的阳光照进他的眼里，让他的狭长的眼眸带着琥珀色的微光，眉眼温柔。
他转身，一把顾念拥入怀里，紧紧的抱着她，柔声说“念念，天亮了，一切都过去了。”
“真的很抱歉。”许楠泽这辈子没像谁道过歉，他向来张扬肆意，唯有怀中的人他不知说了多少句对不起。
阳光在他们身上跳跃，许楠泽低下头看着怀着的少女，顾念抬眸对上他温柔专注的眼神，心头一颤。
她的眼里还含着泪珠，许楠泽从口袋掏出纸巾轻轻擦拭着她的泪痕。
顾念轻轻推开他，向后退了一步，认真的看向他，眼里还有未散的水汽，说：“许楠泽，谢谢你。”
多余的话她什么都没说，而这句话其实包含的含义很多。
多到可能连顾念都说不上来她究竟是包含什么样的情感说的谢谢。
许楠泽笑了笑，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仿佛之前一切都温柔的是假的。
“哟，看你都哭成小花猫了，丑死了。”他嘴角含笑，走到顾念前面，“走吧，不是要念书吗，小朋友。”
“还有我骗你的，第一节课是体育课，某个小朋友快走吧，不然就真的迟到了。”
顾念却如释重任的笑出来，顿时破涕为笑，开心的说：“好。”
她不希望许楠泽因为此事对她同情，而许楠泽也知道顾念不需要别人的另眼相看，那就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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