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闭着眼睛一顿胡乱摸索找着手机，闻新歌直接一屁股墩从沙发上掉了下来，一手擦擦着嘴角的口水，一手摁亮手机屏幕，已经凌晨三点多了啊。
昨天晚上窝在沙发里看看电视，看见林与琤还在客厅疯狂打字，想他一个人在客厅会无聊吧？所以打算陪他一会儿，没想到竟然裹着毯子睡着了。
他会不会以为我这人不修边幅啊？
口渴嗓子疼，眯着眼睛梦游般爬起来倒水，咕咚咕咚大喝了两口，发现林与琤还坐在电脑前。
这人着的都不用睡觉的吗？
林与琤看着林与欢，林与修和林与森数不清的电话，短信，微信，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对话框里的文字写了又删，删了又写。
闻新歌像小猫似的走到林与琤身后，“嘿！”
林与琤真的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关上了手机，“关爱一下心脏病患者吧。”
“刚出院就熬夜，看样子是真的不想活了。”闻新歌顺手给林与琤到了杯热水递过去。
林与琤接过水杯，水里放了蜂蜜和柠檬，“我这是在努力赚钱发家致富。”
“你还是少生病比较省钱吧，而且不是在看手机摸鱼嘛？被我抓个现行。”
“这叫劳逸结合。”
闻新歌一边喝水，一边摇头，“啧啧，好害怕你猝死在我家。”
“那我努力争取死在别的地方？”
“能说点吉祥如意的话听听吗？本地主非常迷信。”
“恭喜发财？”
“不错！继续保持。”
林与琤的手机在凌晨三点响了。
这个时间，这个号码，林与琤皱了皱眉。
“小林，你年假休完了吗？”电话对面的人语气急促。
“嗯，已经回来了。”
“凌泽大桥中段发生汽车连环追尾事故引发化工车爆炸，救护车因为雾霾被封在高速上了。”
“需要我怎么做？”
“你先去临泽大桥，附近有个社区医疗站，医疗指挥中心已经派那里的医护人员带着基础设备过去了。”
“行，我马上过去。”
林与琤挂掉电话，转向闻新歌，“新歌，车借我用一下，凌泽大桥发生了爆炸。”
“爆炸？我也去。”
“你去干什么？这么危险。”
“第一手新闻素材呀，”闻新歌把钥匙丢给林与琤，“先去开车，我拿个单反就来。”
林与琤拿了钥匙转身就往外跑。
闻新歌也顾不了油光满面一头乱发，马上到房里拿了单反，正要出门的时候看到沙发上放着林与琤的冲锋衣，马上攥在手里，边小跑着边吐槽道：“这人大冬天穿件单衣就出门，也真的是厉害。”
闻新歌快步跑下楼，一手单反一手外套。林与琤正好出车库，闻新歌跳上车，一气呵成，没有半点停顿。
一路上林与琤再次向闻新歌展示了什么是不要命式的开车技术，小cooper一路炫技似的自由穿梭。
到了凌泽大桥，中段的火光依旧。消防队还有附近医疗工作站都已经开始抢救工作。
林与琤推门下车，闻新歌喊住了他，“外套!”
林与琤接过外套，“照顾好自己。”
“你也是。”
消防队员把伤员都抬到桥端，闻新歌本意是想记录事故现场第一手新闻，看到现场情况后根本无暇他顾，跟着一群热心市民一起抬伤员，搬药物。
特大交通事故，追尾是其次，化工车爆炸造成了更多人受伤和落水，而且大桥中部产生了严重的断裂，给抢救和搜救都造成了极大的困难。
因为交通不畅，伤员无法及时输送，附近的居民纷纷送来水和一些御寒用品，给那些轻伤患者。
闻新歌抽空记录下了这段感人画面。
设备和药物不足，只能进行基础的治疗，以至于林与琤明知道伤员的最佳处理方法，却什么都做不了，干着急。
林与琤一边基础救治伤员，一边用蓝牙跟医疗急救指挥中心联系，“救护车什么时候能来，伤员坚持不住了!”
“高速公路已经紧急疏通了，车很快能到。”
伤员抬差不多的时候，闻新歌又开始录像，镜头对向烧伤伤员时候，闻新歌明显感觉到后背一阵恶寒。
自我心理建树道了许久，自己是新闻工作者啊，还原事件真实样貌是本职所在，怎么能逃避。
闻新歌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正在忙碌的林与琤，莫名觉得的心安，重新举起了单反。
社区医疗站的医护人员们都很卖力的在抢救，对于林与琤来说，困扰就是由于业务的不同，医护人员什么事都得问他，当三四个人同时跟他说话的时候，总有一种把脑子分成几瓣的冲动。
消防队员抬过来一个中年男子，手臂被严重炸伤，但在伤员中已经算伤得轻的，所以交给医疗站的医生。可是那个中年男人怎么也不愿意配合治疗，血肉模糊的手紧紧握拳，不让人靠近，不是用脚踹，就是用牙咬，两个男医生一起都按不住他一人。
小护士实在没有办法，过来问林与琤意见。
“林医生，那边有个病人不配合治疗，怎么办啊？”
林与琤正在处理一个重伤患者，“别管他了，还能瞎闹腾，伤得应该也不重，先去救那些想活命的人吧。”
小护士点了点头往回跑，林与琤顺着小护士的方向望见了那个中年男人，国字脸，理着寸头，身形健壮，但怎么看都有些不对劲。
普通人受这种程度的伤很难不鬼哭狼嚎，而他除了不让人靠近，显得异常冷静，似乎还有点得意。
林与琤和中年男子对视了一眼，有种诡异阴森的感觉。
顾不了那么多，眼前有这么多伤员，在这种情况下林与琤只能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保住或者延长伤员的生命，等救护车来。
林与琤手机响了，打开蓝牙耳机，是杭远。
“远哥，听消防员说西郊也发生爆炸了？”
“是一家化工厂发生了原料泄漏导致的，而且刚刚发生了二次爆炸。最新的通报是凌泽大桥上爆炸的车就是属于这家公司的，警方怀疑这是一起有预谋的作案，你当心。”
林与琤往桥上望，消防官兵确实在组织撤退了，“你怎么样，没事吧？”
“我正好在车里拿药，所以没事。”
“好，我知道了，会留心的。”
林与琤挂掉电话，眼前浮现出那个男人诡异的眼神，还有他不肯松开的手。
手里握着的会是什么呢？
桥上的警察和消防队员很快都撤离到了岸边。
林与琤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那个中年男子身上，他脸上充满着扭曲的愤怒和不甘。本想先通知警察，再做后一步打算，但那个男子似乎看了眼自己的手表，然后露出了一个平静的笑容。
来不及了。
管他对错，不能拿那么多人命去赌，林与琤迅速迈腿跑向中年男子，一手钳制住他的咽喉，一手想去扒开他紧握的手指。
“你干嘛？”中年男子怒吼着反抗。
林与琤厉声，“手里什么东西？拿出来！”
“滚开!”中年男子使出浑身解数扭动着身体。
“警察！这人手里有炸弹开关！”林与琤大声呼叫着警察。
中年男人想用脚往后踹林与琤，却被林与琤先一步踢中了膝盖窝。男人吃痛，林与琤趁机夺过了他手中的东西，果然是个四四方方的遥控器。男人发狂似的反击，力气极大地掐着林与琤脖子，把他摁倒在地。一只脚碾着林与琤拿遥控器的手。
警察闻声赶到，将中年男子制服，摁在地上不得动弹。
晨曦微露，原本应该出现的水鸟不见踪迹，远处的钟楼传来了五点整的钟声。
中年男子突然松开手，放弃了挣扎，“时间过得真快，这开关有没有都无所谓了，三十秒，这座桥就要爆炸了。”
大桥远处已经开始爆炸了，岸边的人群纷纷逃离，爆炸点一点点靠近。
林与琤慌忙爬起，在混乱的人群中找闻新歌的身影。
看着爆炸，闻新歌一下子慌了神，正不知所措时，林与琤拉住了她的手往前跑。闻新歌忽然觉得时间变慢了，周围惊叫声不断，她却觉得很安心。
一位老爷爷绊倒在地上，闻新歌松开了林与琤的手，“你先走。”自己去拉那个老人。
“小心!”林与琤对着闻新歌吼。
闻新歌回头看，最靠近岸边的炸药爆炸了，火光亮得让人晕眩，闻新歌用力一推，把老人往大石头后边送。
林与琤冲向闻新歌，一手抱住闻新歌护在她身前，一手戴上冲锋衣的衣帽。
爆炸声都已经平复了，林与琤依旧保持着扑倒闻新歌的姿势，手垫在她的脑袋下。
“林与琤？林与琤，你没事吧？”闻新歌轻轻推了推林与琤。
“嗯没事，抱着你歇会。”林与琤抱着闻新歌一动不动。
就算是被护着的闻新歌也明显感受到爆炸的冲击力，林与琤怎么可能没事？
闻新歌的手感受到了温热，竟是一片血红，“你这是怎么了？”
林与琤左半边脸都是鲜血，不断往下流，衣服上也沾满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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