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闻新歌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坐在地上晒太阳的林与琤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林医生,我好了。”
林与琤转身,闻新歌正在擦头发,她的卷发在没干前更显弧度,几缕发尾黏在耳根,剔透的水滴顺着纤细的脖子往下淌。
林与琤的神思一下子被抽离了,喉结不自觉动了动。
“林医生?”闻新歌弓着腰往前凑了凑。
“哦,”林与琤倏地慌忙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要晚上才能来电,你擦干了头发,就在这儿晒晒太阳吧。”
“好啊,”闻新歌走近林与琤,拉着他一起坐在台阶上,“林医生陪我。”
林与琤有些不自在地往另一边挪了挪,“你擦头发水都甩我脸上了。”
“没有吧?”闻新歌双手拿着毛巾,“我用毛巾擦的,怎么会甩水啊?”
“我说有就是有。”
林与琤说的磕磕巴巴,闻新歌觉着莫名其妙,“那不然你擦个给我看看?”
林与琤机械地接过了毛巾。
闻新歌一脸见了鬼的表情,林与琤今天吃错药了?真要帮我擦头发?
但是心脏好像掉进了蜂蜜罐子,齁甜。
林与琤用毛巾盖住闻新歌的脑袋,一顿摩擦,闻新歌差点没被这突如其来的外力搓出个脑挫伤。
“停停停!”闻新歌举着白旗子爬出了名为“林与琤”的蜂蜜罐子,从他手里夺过毛巾,“林医生对新型谋杀很有研究啊。”
看着自己的杰作,闻新歌一头长发像起了静电似的,林与琤笑出了声,“这叫做有效率,你看看是不是干多了?”
闻新歌朝着林与琤佯装凶狠地瞪了一眼。
林与琤则笑呵呵地闭上眼睛感受着阳光,不知道为什么,似乎认识闻新歌以后,记忆中阳光明媚的日子特别多。
“说说吧,为什么这么巧,来了同一个山区?”
“那当然是有着崇高职业理想的闻新歌同学,积极向领导自荐到艰苦山区工作,为电视台的新闻事业作出奉献!”
“哼哼,”林与琤不屑地轻笑,“看来闻新歌同学此行和林与琤同学毫无关系啊。”
“那也不能这么说,”闻新歌一本正经地看向林与琤,“说明闻新歌同学和林与琤同学很有缘份呀,你看,全国山川大河的那么多,偏偏就能在这大山里偶遇。”
“行,你就编吧。”
“所以林与琤同学看到我来,开不开心呀?”闻新歌双手撑在地上,猫咪似的姿势盯着林与琤眼睛。
“你是不是忘了我为什么来山里的?”林与琤的声音冷了个度。
“能为什么呀?”闻新歌转了回来,抱着膝盖叹了口气,“躲我呗,是吧?”
“嗯。”
“真的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吗?”
林与琤沉默了。
“虽然你明确告诉过我,你不喜欢我,但我能问问为什么吗?我不漂亮?性格不好?还是学历和你这个博士差距太大啊?”
“这些都不重要。”
“那你告诉我原因啊。”
林与琤和闻新歌都没有互相看着对方,两个人的语气却异常的平和。
林与琤随手采了根狗尾巴草玩,“你喜欢了赵琦那么多年,为什么啊?”
闻新歌回想了片刻,“执念吧,初中我们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法联系,更多时候我可能喜欢的是那段时间里我幻想出来的他。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他现在对我来说就是个路人甲。”
“那你会喜欢我多久呢?”
“嗯?”闻新歌还没想到林与琤会问这个问题,一下子哽住了。
“如果我活的还没你喜欢我久怎么办啊?”林与琤衔着狗尾巴草,望着天空,“继续靠着幻想过日子吗?”
闻新歌的心脏好像被猛兽利爪撕扯了一下,果然是这个原因。他就是在害怕哪一天自己就不在了,只会给恋人留下无尽的伤痛和怀念。
“你不就是怕死的早吗?”闻新歌站了起来,提高了声音,带着些许怒意,“那有什么呀!”
林与琤也随着闻新歌站了起来,两个人好像在比谁嗓门大似的,“是啊,我就是怕死的早还要祸害别人。”
“秦医生和我说过的,你只要好好保养身体,不会出事的。”
“万一呢。”
“万一什么万一,”闻新歌急躁起来,“生活本来处处都有意外,就在刚才,我很可能就被泥石流闷死在车里了,可我一点也不觉得后悔。你为什么要为没有发生的事情去做那么多假设呢?这不该是你林与琤的风格啊。”
“那要是我有一天突发心脏病去世了,你会怎么做?”
闻新歌真的想揍眼前这个婆婆妈妈的人一顿,不耐烦的说道,“当然是火速忘了你,把你当成路人乙,再找个比你更好看的小鲜肉,快快乐乐过日子。”
“你,”林与琤突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生气。
“啊!”中年女人的叫喊声伴随着重物倒地的声音从王筱家的老屋里传来。
闻新歌被吓了一跳,“怎么回事?好像是王筱家老屋。”
林与琤牵着闻新歌手腕,没有回头,“走,去看看。”
闻新歌在担心老屋里情况的同时,不禁感叹,自己是怎么和林与琤一会儿提高嗓门在对骂的边缘,一会儿又和没事人似的一起走了?
老屋很破败,粗糙的石灰墙皮脱落后露出层层颜色不一的砖块,大门是磨损严重的蹩脚木料做的,门角起了光滑的弧度。
林与琤推开门,光线照进无光的大堂,显出尘埃四散。
一个中年女人倒在一张老旧的八仙桌傍边,手里还握着一个裂着小坡口的碗,里边的粥都洒在了地上。
“阿姨您没事吧?”林与琤上前搀扶,中年女性向后缩了缩,眼中充满了恐惧。
闻新歌向中年女人伸手,“阿姨,我们不是坏人,是来做扶贫工作的。”
中年女人看到闻新歌后眼神变得平静柔和了些,喉咙里发出了一个类似“嗯”的声音,将手交给了闻新歌。
扶起女人后,闻新歌试图跟她沟通,而女人只是微笑着看着闻新歌。女人长的肤色很白,脸上却沾着污渍,头发凌乱,衣着也很破旧,但闻新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受。
林与琤打扫完了地上的残余,低头轻声对闻新歌说,“她应该精神有问题。”
“我觉得也是。”闻新歌又问中年女人,“阿姨,您是王筱的母亲吗?”
“筱筱?”女人的笑容更加温和,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筱筱,筱筱。”
闻新歌和林与琤相视一眼,突然一个粗鲁的男声从后边隔间传来,说得是方言,大概意思是质问他们为什么在这里。
闻新歌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有一面墙壁上满是用木炭写的字,字形连笔清秀,一看就是父母亲那个年代知识分子的笔记。
凭借着新闻工作者敏锐的直觉,闻新歌觉得这事不太简单。
而那个面容狰狞的中年男人,拿着大扫帚就朝两人挥过来,林与琤伸手挡下,“大伯,我们只是来扶阿姨的,她刚刚摔倒了。”
中年男人身上有浓重的酒气,似乎没有听懂林与琤讲的普通话,继续把他们往门外赶。
林与琤用余光瞥见那个中年女人正缩在桌子底下瑟瑟发抖。
闻新歌和林与琤被推了出来,大门重重阖上。
闻新歌慌张地看着林与琤的胳膊,“你刚刚挨的那一下还好吧?”
“没事,”林与琤眉头紧锁,“你现在马上收拾行李跟我去临时医院的帐篷,你住这儿我不放心。”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的帐篷让给你。”
闻新歌火速收拾完行李跟着林与琤往临时医院走,很长一段路两人都没有交谈。
最后还是林与琤先开的口,“是不是觉得有问题。”
闻新歌啃着手指,点了点头,“很明显那个中年女人能听懂我说的普通话,而且你看到墙上的字了吗?我爷爷这种老书法爱好者也差不多只有这种水平。”
“你是觉得,妇女拐卖?”
“我是这么猜想的。”
“要报警吗?”
闻新歌摇头,“不,我们回去再合计合计,那个大爷万一有家暴倾向,贸然报警对那位阿姨不好。这种报警也没有解决的妇女拐卖案件太多了,我大学老师年轻的时候去过山里调查这类新闻,差点就没能回来,山里的村民比我们想象中更团结,我们也得对同事的安全负责啊。”
“好,我们从长计议。”
闻新歌又长长的叹了口气,“你说我们要不要去问问王筱?”
“王筱好歹是个大学生,又不是傻子,我们能想到的,她会想不到吗?”
“难道她就不想解救她的母亲吗?如果真的是拐卖妇女,那这位阿姨这么多年得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啊。”
看着闻新歌愁眉不展的表情,林与琤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会有办法的。”
“嗯,一定会有办法的。”
回到临时帐篷,前来就诊的村民还是很多,学弟学妹们各个都是能独当一面的样子。
林与琤把行李放进了自己帐篷,“你就睡这儿吧?”
“那你呢?”
“我去找个倒霉学弟,迫害一下。”
“谢谢你啊林医生。”
“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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