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幻境
“梦子吟，你多行不义天道不容。”
“思程云待你如子你也下得去手。”
“顽劣不堪毫无教养。”
“你就应该去死、去死。”
“是你杀了我师伯，你是杀了他们，我要报仇，我要杀了你。”
“杀了她、杀了她。”
“你害人害己这世间岂能容得下你。”
望若看着身后的那些人，一个个面露狠色睚眦必报，而更让她难受的就是站在最前面的思墨，她刚从梦澜回忆的走马灯中看到了两人惺惺相惜相爱相怜的场景，只是转瞬，就看到思墨拿着剑在悬崖上面苦苦相逼，望若心中为梦澜感到不平，若早知是这样的画面，当初在长辞观的五丈台就不应该救他，随他死了便罢。
而此时的思墨却正在度过此生最痛苦的时刻，那每一分一秒都如凌迟一般，让他无可奈何。
他持剑挡在众人面前，面对着梦澜，一直在苦苦哀求着，“梦澜，你下来，你快下来，总会有办法解决的，你先下来好不好？”
看着思墨，梦澜站在悬崖边无助的摇头，“思墨，为何你不信我？你也要废我修识？不是的，我进去的时候你师父他已经走火入魔了，我真的是，我真的是……”
“我信，我信，梦澜你下来，我去求他们，我去求叔父，他看着我们长大，他一定会帮我们，他也一定不会让你受伤的。”他拼命的向梦澜伸出手，可是梦澜却不进反退，她看不见思墨所谓的相信，她不想被废了修识关于后山之中，思墨若真的信她，便应该听她解释，一起查清原委，而不是割发断义，将她困在后山之上，如笼中之鸟为自己辩解不得。
就在两相僵持的时候，云中逸从后面走了上来，思墨看到云中逸便立刻跪了下去。
“叔父，叔父您劝劝梦澜，师傅的死一定有问题，您让梦澜下来，我们一起去查，我们一起为师傅报仇，徒儿求求您了。”
云中逸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思墨，伸出手将他的头抬了起来，“我让你废了她的功法，断了她的经脉，你为何不做？”眼神冰冷无一丝感情，这已然不是他认识的云叔父了。
“不可，叔父您看着我们长大，你知道梦澜她不会，她不会的。”
“你这样包庇凶手，如何向道门百家交代，如何向我无极观交代，如何让世人看你！来人，把他摁住，做不到就在一旁看着吧。”说罢云中逸便不管跪在地上祈求的思墨，一步步向梦澜走去。
看见走来的云中逸，梦澜也好似认命一般，对着这个曾经与她一起月下饮酒的长辈跪了下去，“云叔父，是梦澜的错，是我杀了观主，可是我实在不知为何观主会修习魔道，叔父，求您信我可好，这中间肯定是有……”梦澜跪在地上拼命想解释却被云中逸应声打断。
只见云中逸走到梦澜面前，用手轻轻抚的她凌乱的头发，眼眶里布满了血丝，“梦子吟，你可知你本就不该出现，若是当年，你不出现在我无极观，思墨便不会倾心与你，我无极观也不会遭此大难，而程云他，更不会……更不会……你要恨就恨叔父吧，此事必须有个了结，这一切叔父都担着，自此，结束了吧。”梦澜抬起头，泪流不止却突然好似懂了一般，她看向叔父手腕上那一丝红色的飘带，微微轻笑了下，“梦澜，拜别叔父。”便头也不回的向悬崖跳了下去，瞬间天色大变，骤风四起，无极观后山的桃花全部枯萎，天地间回荡着的，只有思墨那无尽的嘶吼，和众人欢腾的刀剑声。
云中逸那空在悬崖边的手一动不动，是他让梦澜跳下悬崖，却还是下意识的想伸手去抓，手上的飘带突然断开随着风飘向了崖底，云中逸看着这一切都觉得好似看到他自己的命运一般，到头来什么都抓不住。
而在一旁将一切看在眼里的望若忍不住把脸扭了过去，她不忍心在看了，那一地的殷红，沿途树木上留下来的血迹、骨头破碎的声音、还有那天空盘旋直下的乌鸦……那一刻她好似与梦澜有了心灵感应一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疼痛和撕裂感，身上的惨烈伴随着心灵泯灭崩塌的绝望，望若痛苦的蹲了下去，若这就是所谓的两情若是久长时，那她宁愿梦澜此生从不知道爱为何物。
就在这心神颤抖之际，周围环境风卷残云般变换着，望若明白，刚才的幻境便是打入梦澜身体里的第一根金藏雪，而此时金针被逼出，这幻境也随之发生改变，这就意味着，她即将要看到的，便是第二个被封锁的记忆。
……
“幻境变了，这是个山洞？”
……
“道长，你醒醒。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恍惚间望若在黑暗的幻境中听见了一个无助的哭声，那是宋离的声音，场景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在昏暗的山洞中，宋离脸上绑满布条，一身褴褛的抱着梦澜，为她清理着脸上的血痂，梦澜整个脸被血迹染得已然看不清五官，宋离一遍一遍为她擦拭着，眼泪止不住的流，又生怕落在梦澜身上，梦澜浑身上下都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扭曲感，那是骨骼尽碎而导致的不协调，宋离找来了很多粗细不一的树枝，将身上的衣服撕扯下来一个关节一个关节的为梦澜接骨，到后面没有衣服可以再撕了，他看着手中的树枝和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梦澜，一把扯掉了脸上的布条，那布条里有大大小小无数的蚀虫，稀稀落落的掉落下来，站在一旁的望若瞬间惊呼了一声，差一点就吐了出来，她之前听思墨说宋离被梦澜救回无极观，用的是蚀骨之术，可是真当自己亲眼见到宋离布条下那千疮百孔的面容时，她才真的明白了当时思墨说的那句非常人能受是多么冷酷无情，宋离顾不得自己血肉模糊的脸，将扯下来的布条一一都为梦澜绑在身上，才总算固定了她所有断裂的部位。随后他将自己束发用的发带解了下来，在洞中的水潭里清洗干净，放在通风之处，待发带干透，取下来包着草药，为梦澜敷在了长满血痂的双眼上，一瞬间，梦澜疼的惊醒了过来。
“啊……疼，疼！好疼~”梦澜被眼前的草药蛰的刺痛，控制不住的挣扎起来，可是全身关节都被绑着树枝，根本无法动弹，瞬间两行血泪顺着眼眶流了出来，一旁的宋离手足无措的擦着梦澜的脸颊一边慌张的安慰到，“道长忍一忍，忍一忍，再动树枝就要断了，怎么办，我该怎么办，道长你忍一忍，我求你了，我求求你不能在动了。”
“思……”
“什么？道长你说什么？”
“思……墨……”梦澜浑身颤抖，硬是从嘴里咬出了两个字，那是思墨的名字。在一旁的宋离怔了一下，看着眼前这支离破碎、不成人形的道长，突然清了清嗓子，好似在学人说话一样，在梦澜的耳朵旁轻声说着，“我是思墨，我是思墨，思墨在这，梦澜，思墨在这……思墨在这就不痛了是不是……我在的，我一直在……”
一旁的望若看着这眼前的一切，早已泣不成声，人世间的爱恨交织，谁能说的清楚，这宋离为了长辞道人将一切能给的都给了，一切能舍的也舍了，却自始至终从未对道长说过一个爱字，总有人说爱一个人，定是要图些什么，可此时宋离的爱，却是能叫天地都为之黯然的情感。
“若你只想要他，那我，便是他。”
就在这洞中，宋离悉心照顾了梦澜整整两月，每日清晨为梦澜洁面，梳头，出去采摘野果，草药，慢慢引导梦澜与他说话，若是得不到梦澜的回应，便在一旁唱儿歌与梦澜听，直到梦澜身体逐渐平稳，可以尝试运功，手脚也可以简单移动了，宋离才舍得走远了去猎些山鸡野兔。
清晨，宋离摘了些果子回来，见梦澜还睡着，也不打扰她，而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手时不时碰一碰梦澜蒙眼的飘带，看着她气息平稳，宋离露出了一个柔柔的微笑，梦澜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醒了过来。
“梦澜，你醒了。我摘了野果，你尝尝。”说着宋离将果子择成细小的果块，轻轻放在梦澜嘴边。
“甜。”梦澜轻轻说着。宋离见她说甜，也很是开心，“嗯，甜就好。”
“你……是谁？”
宋离听到梦澜问他是何人，浑身怔了一下，随即有点慌张的说到，“我……我是思墨啊。”
“我知……你不是。”梦澜轻轻用手向他摸去，她与思墨朝夕相处，自然能听出来，救自己的不是思墨，可是也却想不到是谁。
“我……我……只是被你曾无意间救过的人。”宋离不知为何不敢跟梦澜说自己的名字，只得随口答道。
“无意间……”梦澜陷入了沉思。
“梦澜你……道长你饿不饿，我去捉只山鸡怎么样，我最近越来越厉害了。你等我，我很快就回来。”说罢宋离便起身要走。
梦澜心中动了一下，慢慢说道，“你……可以叫我梦澜。”
宋离愣在原地，看向她，过了良久笑了笑，“我喜欢叫你道长，我走了，你等我。”
“嗯……”
听着宋离走远的脚步声，梦澜一个人在山洞里自言自语到，“你不叫我梦澜，是因为叫我梦澜的人只有思墨么？思墨……你为何，不信我，梦澜，这就是你离开无梦山的代价么？留下师祖他老人家，追寻自由的代价么？”听着洞外的鸟鸣声，梦澜渐渐的坐起身来，朝洞外望去，然后慢慢的，向着洞口爬去……
一旁的望若紧张的看着她，使劲的喊叫想让梦澜注意到她，她知道梦澜想求死，可是任她怎样呼喊，她都只是这幻境中的看客，眼看着梦澜一步步的爬到洞口，伸出手感受着洞口吹进来的风，便想也没想的倒了出去，而这一幕，恰恰被打猎回来的宋离看在了眼里，只见宋离一把丢掉手里的野兔，疯了一般朝梦澜跑来，将跌落在草丛里的梦澜扶起紧紧的抱在怀中，大声呼喊着，他不懂，他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他这么努力，却还是换不回道长一丝求生的欲望。
望若在洞口看着草丛中哭泣的宋离和陷入昏迷的梦澜，也是心中悲痛难耐，就是这时，他看到宋离拿出匕首一刀刺向了自己胸口，血淋淋的好似在找什么，望若上前想看个真切，只见那宋离徒手在自己胸膛里拿出了一块好似扎着什么的血肉，仔细一瞧，竟是她家的法器，金藏雪，怪不得无论云中逸如何拷打宋离都未能发现他盗取的法器，原来宋离竟然把它们藏在心脉当中，而如今，他居然生生的将自己的肉割了下来，就为了取出这法器。
宋离给自己吃了两口吊命的人参，那是他本来采到要给道长补身的，随即将金藏雪从肉块中拿了出来，望若感到困惑，因为就算他拿出了金藏雪，以他的功法也根本不可能将法器打入梦澜体内，更何况还要精准的控制记忆，刚想着却看见宋离割开了梦澜的手腕，将她的手腕放在自己刚才剖开的胸口处。
“置换之术，这宋离居然真的是修魔之人。”置换之法是将自己的心血通过手腕的血脉置换与他人的法术，也算的上是魔道的高阶法术了，置换心血可使二人产生一体之效，宋离原来就是用这种方式将金藏雪顺着血液流进了梦澜的身体里，他这真的是，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性命了。
“道长，我帮你忘了他们好不好，忘了，你就可以活着，开开心心的活着。我一直把金藏雪养在我的心脉里，放在离我心脏最近的地方，我用它封住你的记忆，从今以后，我们只记得开心的事，好不好。”
看着怀里的梦澜，宋离把人参放在嘴中嚼烂，轻轻吻上梦澜的双唇与她吃下，随后便将她一点一点拖回了山洞。
在洞中，他把一切都安置妥当，最后趴在梦澜的身旁，轻轻拿起梦澜的飘带吻了一下，便起身离开了。
望若看着浑身是血的宋离想唤住他，你这是要去哪？却突然听到了一个温柔的声音，那是宋离的心声。
“道长，你要好好的重新开始生活，忘了他们，忘了我，你是唯一一个从未嫌弃过我的人，你为我拔钉接骨，帮我洗漱擦身，你告诉我，我生的好看，只要重塑面容，一定会是一位让你也心动的美男子，你知道么？从来没有人夸过我好看，那蚀虫咬人真的是疼痛入骨，可是我不痛，因为你会一直握着我的手，我这一生本就不值得，若是能让你活着，能让你开心，我便什么都可以舍弃。”
望若看着离去的宋离和洞中昏迷的梦澜，心口处疼的难以呼吸，她不懂情爱，可若是情爱是这样可以让人痛彻心扉的东西，那为何世人都还要赞叹与它。随着望若从落下两行清泪，第二根金藏雪被逼出了体外。
……
幻境再一次流转了起来，一幕幕记忆从望若眼前飘过，当停下来时，望若面前出现了一个雅致的房间。
……
“子吟？”随着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思程云的脸出现在了望若的面前。
“观主。今日来迟，望观主赎罪。”梦澜一蹦一跳的跑到思程云的面前，望若看着眼前春面桃花、天真烂漫的梦澜不禁的愣在原地，那时的梦澜是真的好看，没有后来她知道的那种清怜的感觉，而是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阳光般的温暖，听梦澜管眼前之人叫观主，望若心中一沉，这恐怕就是梦澜误杀了思墨师傅的那一日。
“子吟，我想再听听你讲你师祖的故事。”思程云好似对梦澜很是宠溺，一直都是淡淡笑着，完全没有无极观其他人的那种严肃感。
“观主，我师祖和希夷道长的故事您都听了八百回了，可以告诉我为什么那么喜欢吗？而且自从您从桃花阁回来就好像开心的不得了，是有什么好事要发生了么？”梦澜在思程云身边绕来绕去，活像一只小兔子一般，被思程云一把抓住，乖乖的放在了莆垫上。
“你来我观中已有六年，又与思墨已经礼成，不带人去看看你师祖？”思程云见她顽皮，也拿出思墨的事情逗弄她，瞬间羞的梦澜满脸通红。
“观主您乱说什么呢。”
“为何我爱听你师祖的故事，告诉你也无妨，因为，其实我也有道侣。”这一句话不仅惊了梦澜，把一旁的望若也惊到了，无极观百年来对待子弟都及其严格，尤其是观主的人选，观主之位不可结有道侣，这是祖制，传闻思墨的师傅思程云自小便是谨言慎行之人，怎会自坏门规，更何来这道侣一说。
“您有道侣？我怎么从来没见过，甚至都没听您提起呢？”
听到梦澜追问，思程云看向窗外的桃花，慢慢说到，“我与他幼年相识，初识便觉得倾心，曾以这红衣飘带作为信物，就在这无极观的后山……还拜过天地的。”
“那为何没有在一起？”
“他后来改修剑门，不与我同宗了。”
“观主修道，他修剑。有何不可？既然心仪，为何不去求礼？”
“是我太懦，又要顾及这门规，又过于在意世俗的眼光，我虽为修道之人，本应遵从天地道法，顺其自然，却还是……”说到一半，思程云叹了口气。
“我听闻无极观的祖制，是为观主之人不可结道侣的。”
“嗯，没错。”
“此人修剑，是……云叔父吧。”
“……是。”见梦澜猜出来了，思程云也不便再隐藏。
“可是观主，您一直如此回避……”梦澜轻声向思程云问着，自小便经常看见云叔父在山下等观主，每次就算观主不见，他也不会生气，而是在山下的庭院中或教思墨下棋，或带着梦澜摸鱼，想来，也许梦澜与云叔父的关系其实更为要好些吧。
“我这样，不对，我知。”思程云看着手腕上的飘带，也似乎像在下定什么决心一样。
“天地道法讲究的是遵从自然之理，而这自然之理，谁又能说清道明呢，观主随心就好。”
“随心，咳咳咳……”思程云心里想着梦澜说的随心，却没成想控制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观主您怎么了。”梦澜见思程云身体不适，急切的上前查看，把脉后面露不解与震惊，弱弱的问到，“观主您，修习魔道？”
思程云听闻也是一惊，看向梦澜，随即否认到，“并……并无，我几十年从未出过山门，只修习本门心法，自十年前做了观主，便只研习音律诗词了。”
“可是……您已心魔攻心，有走火入魔的征兆了。观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子吟，你实话告诉我，我这入魔之势，可有救？”思程云突然转身一把抓住梦澜的手，若是梦澜能说有救，那便一切还有希望，若是连梦澜都无法子，那恐怕自己，就真的撑不过去了。
“观主，我可……可否一试！”梦澜犹豫了一下，随即坚定的说到。
“好！”
“观主，你的心脉有倒行逆施之像，如今我强行为您正脉，如果成了，您可安然无恙，可是如果败了……”
“败了，会怎样？”
“会让您心魔破了丹田，陷入走火入魔的地步，您内力深厚，若是入了心魔，这无极观中将无人是您的对手。”
“子吟，若是败了，我可求你一件事。”说着，思程云从怀里拿出一份观主诏令和一封书信，递到了梦澜手中。
“这是……观主，您要修改观规？这不是祖制么？”梦澜打开诏令，第一条便看到，自下一代观主接管无极观之日，无极观观主人选，也可成婚，可自选道侣，若无接管无极观之意，可于入冠之后，以外门子弟的礼法，离开无极观，自成山门。
“你云叔父说，这无极观的规矩也该改改了，我便回来，为他改改。”
“可是，您写着，自下一代观主起，那您不是还是无法与云叔父在一起。”
“那子吟你……是否愿意和思墨，一起接管我这破破烂烂的无极观？”思程云说完看着梦澜，梦澜愣在原地，待反应过来后立刻跪在了思程云的面前。
“观主，您可是要走？”
“他在等我。”
“可是……可是如果我失败了，您要我如何与云叔父交代，如何与思墨交代？若我失败了，云叔父他会……他会……”
“他会恨你，是么？”梦澜抬起来，眼泪不争气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思程云看后心疼的替她擦拭。
“梦澜，我身上的魔道心法，叫逆施回天，此道损命，我此番回来，既是来看看你和思墨，也是交待身后事，若你真的能为我去了这法，就是我思程云的恩人，若不能，也没有人会怪你，若你败了，待我身死，你将这封信交于你云叔父，他看后，自会明白。”
“可是，若您身死，我又如何能原谅我自己？”梦澜此时泣不成声，这几年一直在观主身边，被像女儿般呵护着，如今，却要亲自索了观主的命么？
“不哭了，小丫头也终于长大了，子吟，这件事，我想搏一搏，你帮我可好？”
“观主……好。”
随后的事情，望若便都知道了，梦澜并没有能够去除思程云身上的逆施回天，思程云心魔发作，心脉尽损，走火入魔失了心性，差点连前来拜见的思墨都杀了，千钧一发之际，被梦澜一剑穿心，临死前的思程云，倒在梦澜的耳边，最后一句是一声对不起。
可是思墨并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只看见眼前一地的鲜血，和思程云的尸体，整个人便失控发了狂，割了梦澜的头发，与她断了道侣关系，并将她囚禁于后山，此生不得出。
望若不懂，为何梦澜不肯将怀中的诏令和书信交给思墨，为何不肯将当日之事说出来，为何要自己一力承担整个无极观的仇恨，又为何要云叔父满腔怒火都只放在自己一人身上。
随着两根金藏雪的掉落声，梦澜和望若同时倒地，望若艰难的爬起来，早已满脸泪痕，爬到了梦澜身边，抱着梦澜问她，“你为何不肯说出实情，为什么？”
梦澜在望若的怀里缓缓醒来，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虚弱的说着，“他亦是我的父亲，是思墨的父亲，是叔父的痛楚，三人之痛，皆由我造成，叔父说的没错，若当年我不下山，没有闯进……无极观……那……这一切……便都不会”话还没说完，便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望若看着怀里逐渐没了气息的梦澜眼泪横流却丝毫没有任何办法，梦澜心血耗尽就是师祖来了恐怕也救不回来，突然听到一丝响动，立刻转头朝着门口大喊，“思静淞，道长不行了，道长要不行了，思静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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