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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九章思云篇后山庭院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思程云站在后山庭院的桃林处,看着院中摆好的贺礼和两坛清酒,心中哀凉的向山下望去,自那日他将云中逸赶下山起,此人就真的再没有踏入过无极观的山门半步,如今一年有余,那云中逸好似人间蒸发一般,再无踪迹。礼前一月,思程云派人给桃花阁送去请帖,邀他观礼,回禀的徒儿却言道,那桃花阁只有一老翁在守,云中逸已不再阁中多日,而今日大殿之上,他将来访之人从头看到尾,又从尾看到头,众山门门主皆在,却唯独没有他的身影,怅然若失之间,思程云摇摇晃晃,竟走出了观外,到了这桃林之处。

        那林中庭院是云中逸在他为师傅守丧期间修建,每每自己不允他上山,他便不气不恼的住在这庭院之中,闲时教思墨下棋,偶与梦澜对饮,夜晚便就着月光坐在屋顶,遥遥看着无极观,如此的年复一年,可如今,这庭院却是萧条残败,就连这桃林也因无人打理而显得荒凉,无往日那般艳丽多姿了。

        思程云心想,本以为就算云中逸与他置气,也定会为了思墨和梦澜而上得山门,却没想到,如今他只是在这庭院中留下贺礼,便悄无声息的离去了,看着这院落一地残败,就好似看到他们二人一般,终是花落枝头,星默云消,忍不住喃语道,“你终是,对我无话可讲,一眼不看了。”

        思程云就这样落寞的在这小小的庭院中来回踱步,心中想着,自小到大,都只有自己天天嚷着不见他,而这次,他居然真的听了话,心中也是苦笑,思程云啊思程云,你就永远待在你那走不出的牢笼里,毁人害己吧。

        正思虑着,耳边响起了守观弟子寻来的声音,“师傅,可算找到您了,您怎能出观啊。”

        “我又没下山,只是来这庭院坐坐,离观门不足两里之路,至于如此大惊小怪。”思程云心中烦闷,也是没好气的便发起火来。

        “是……师傅,这贺礼是?”徒儿见师傅又恼了,也不敢再言,看着石桌上的贺礼,心中奇怪,贺礼都是送至前殿,怎会有人将贺礼放在这后山桃林中。

        “放着吧,思墨他们自会来取,无需我们多事。”

        “是,那师傅,可要跟弟子回去?”只见他小心翼翼的问着。

        思程云也不回答,只是望着那生虫的桃树直发呆,忽的站起身来,对他言到,“你去山下请个会种树的农夫来。”

        “农夫?”徒弟一脸不解的看着思程云,却等来一声呵斥。

        “快去!”

        “是……徒儿即刻就去!”说罢头也不回的朝山下跑去,这一年间,思程云的脾气越发奇怪,经常喜怒不定,众弟子都恨不得绕着走,世人都说思程云谦逊有礼,和善待人,也恐怕只有在外人面前才会如此了。

        思程云唤了徒儿去寻农夫,而自己则拿起了院中的扫帚,打扫了起来,且角角落落及其细心,就这样尽心尽力收拾了一夜,折腾完后,不止那院中干净利落,连院里的小屋也是一尘不染,最后自己坐在院里的石凳上,竟伴着月光睡着了。

        ……

        “程云,醒醒……”

        “云寂你莫扰。”

        “再不起,师傅可要来了。”

        “师傅……”思程云惊的一下坐起,看到身旁一脸坏笑的云中逸,也是恼怒。

        “云寂!你胆敢框我,师傅让你罚抄经卷,你抄完了没?”

        “早抄完了,不止抄完了,我还抄了点别的,你要不要看?”说着云中逸一脸坏笑递了张图上去,只见那图上画着一青衣女子,长发飘飘,甚是仙气,背对云台而立,手拂经卷,鬓上簪花,只是那模样总觉得好似在哪见过。

        云中逸见思程云看的认真,也不说话,只是玩味的在一旁盯着。

        “云寂,这画上是谁?怎的这般眼熟,这观中女弟子甚少,我应当都认识个大概,不应该想不起来啊。”

        听闻他说自己认识观中的女弟子,云中逸本来笑着的脸瞬间冻在原地,“你认识女观?”

        “认识啊,除了今年尚未拜门的听徒,其余都算认识吧。”

        云中逸听完更加慌乱起来,“女观都住在锦云阁,修行食宿皆与我们有别,我都只是在大典上遥遥见过几眼,你何时认识的女观?”

        思程云一边看着图一边轻抹淡写的答道,“就是搬经的时候啊,藏经阁的典籍每年都要日晒打扫一次,女观细致,这事从来都是她们做,但总归会有些需要搬动的重活,师傅便每年都叫我去帮衬着,我都有叫你啊,你不是嫌累就是嫌脏,从未去过。”

        “你……你只说干活,也未和我说过有女观啊!你要是早说清楚,我……”

        “你什么?有女观怎么了,你很激动么?”思程云一把将手中的图扔在桌上,对着云中逸问到。

        “我……我没说我激动啊,你干嘛突然这么凶。”云中逸被他突如其来的质问吓了一跳,习惯性的往后缩了缩身。

        “所以这图上到底是谁?”

        “这图……”

        “你何时去的锦云阁?何时认识的女观?又何时将人家画在像上?”

        “我……”

        “云中逸!你若是讲不清楚就等着到师傅那里去受审吧!叨扰女观是大罪,你怎敢如此放肆!”

        看着眼前之人步步紧逼,云中逸瞬间脑中乱作一团,连忙跳起来叫道,“不是思程云,你莫要乱说,我哪里有去过什么锦云阁,这可是关乎姑娘家清白的事,你你你莫要瞎讲。”

        思程云见他都画了人家还不肯承认,捡起桌上的图便一把拍在他脸上,“那你说这到底是谁,你若是和她没什么……她,她怎肯让你画像,你莫要告诉我你只得远远看了一眼便在心中记了个清楚。”

        云中逸被思程云一巴掌拍的眼冒金星,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看着转身朝门外走去的思程云,赶忙冲过去一把将他抱了回来,若这会儿让他头脑发热的真跑到师傅那说自己擅闯女观住地,那就等着被师傅扒皮吧。

        “程云你冷静点,你到底在胡说什么啊!”

        思程云被他一把拦腰从门口抱了回来,也是又羞又恼,平日里就老能从他那儿翻出些乱七八糟的书出来,如今居然公然画了女观的像,还拿给自己看,越想越气,抓起胳膊就咬了下去。

        “我都说了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女观,啊……”云中逸抱着怀里连蹬带踹的思程云也是头疼,今日就不该惹他,刚想好生解释下,结果胳膊上便传来一阵剧痛,瞬得便面目惨白,额头冒汗,本想把胳膊强行抽了回去,却没想到低头便看见思程云眼底红红的,眉头都皱在了一起,确是真的恼了,便也强忍着,不再动弹,暂且让他消了气先。

        思程云这一口咬的极狠,口中都泛了血腥,咬了许久发现云中逸也不反抗,就那么抱着他任他咬,才慢慢的静了下来,逐渐松了口,只见那牙印中透着血丝,已然是破了。

        二人就那样静静的抱着,也不说话,过了良久,云中逸才小心翼翼的问道,“程云,你怎么了?”见他也不回答,反倒是一脸的委屈,自己大致也便猜到了些,方才他肯定是胡思乱想了,随即捡起地上那皱皱巴巴的图给他看到,“程云,你仔细看,这图上哪里是什么女观,是你啊。”

        “是我……?”

        “我昨日见你在云台诵经,阳光下甚是好看,便偷偷的画了下来,越画越觉得好看,竟不知不觉就给画成女观了,今日本想拿这画来逗逗你,却不成惹恼了你,是我的错,只是我愚笨,实在想不出你到底在气些什么?”

        “我……你画的……是我?”

        “你侧身而立,我丹青又不甚好,确实有些难辨,但你看这发髻的簪子,这不是我亲自给你戴上的云簪么。”

        思程云看着图中人的簪子,不由的摸向自己头顶,怪不得方才看了半天觉得熟悉,居然竟是自己,只是这云中逸确实是丹青不好,要是再像点也不会让他误会了,一想到自己错怪了他,方才又打又咬还扬言要去师傅那里告状,蓦的脸红成一片,也是恼悔,“我以为……我以为你……”

        “你以为我,移情别恋,要抛下你去找哪个女观私会去了是不是?”

        思程云看着他那被自己又抓又咬的胳膊,也是后悔不已,自己怎的这样没有耐心,就不能听他解释一下,心疼的将脸轻轻贴了上去,“我……是我不对,云寂,你可疼?”

        云中逸看着他自责的样子也瞬的开始撒起娇来,“疼,疼死了。”

        “那你为何不推开我?”思程云对自己方才的冲动真是又羞又恼,如此无端的对他发了通脾气,只想着他不要因此讨厌了自己才好,却忽然感觉到一个力道将自己抱在怀里。

        “那不行,疼死了也不能推开,你于我而言,就如那天上的风筝一般,生怕抓不到手里,还哪里敢推开,且我今日才知,原来程云小公子的醋劲这么大,那以后我可要好生的练习丹青,日日夜夜画你的像,可不敢再如今日一般,害你生了误会,伤了心才是。”

        听闻他明明自己受了委屈,却还紧着自己,思程云心中更是难受,在他怀里轻声喃道,“我听你方才的语气,好似因为未跟我一起在藏经阁与女观晒经,感觉甚是可惜,加之手中的画像,我才一时糊涂,错怪了你。”

        云中逸轻轻安抚着思程云,轻声言道,“是啊,你错怪了我,还恼我,还咬我,我好生委屈,程云,你是不是得补偿我啊。”

        “我……你要我补偿你什么?”

        “你看你把我咬的。”云中逸抬起胳膊,让思程云看,随即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可疼了……”,那口中温润的气息顺着思程云的耳朵就爬了进去,瞬得身体一麻,想向身后逃去,可这时云中逸还哪还能让他逃得,随即关了门,一把将他按在墙上,扯了衣带,便朝思程云的脖颈袭去。

        “云寂……”思程云用双手抵着,却被一把抓住了手腕,扣在身后,接着衣裙滑落,露出一抹香肩,云中逸就那样轻轻的从耳垂亲吻到肩头,轻声说到,“你咬我咬的那么疼,我是不是也得咬回来才公平。”,随即张开嘴在思程云的肩膀声轻咬了起来,每咬一下舌头便会带着刮一下,好似生怕咬的疼了赶忙安抚似的,思程云哪里受得了被他这般撩拨,身体瘫软着顺着墙边滑落,却一下被云中逸用腿卡在墙上,没忍住娇嗔了一声便将头深深埋在他怀里,耳边一阵热气传来,“思怜,我想咬的再狠点好不好?”

        “……”思程云早已耳眼入空,四肢酥麻,胸口处忽的传来清晰的咬感,一阵轻颤后,将手深深的抓在云中逸散落的发丝中,轻张朱唇再说不出一句话来,十指交错,尽化在那柔骨的情肠里。

        那年二人情志难伸,却心归所属,红丝缠绵,慕诉衷肠,只是这世间造化,万般摧人,情比金坚却奈何路黑夜长,有心点灯却是意恐迟归,只怕是天象劫数已定,终结不得善果,求不来良人。

        ……

        “师傅,师傅?您醒醒。”思墨在思程云身边轻声唤着,清晨时分,师弟急急让自己去后山庭院将师傅带回来,闻得从未出观的师傅居然独自在那桃花林中待了一宿,也是心中惊异,那庭院是云叔父山下临时居住的场所,虽距观不足两里,但已然,是属于破了观规了。

        “云寂?”

        “师傅,是我。”

        见师傅唤着云叔父的名字,思墨心中也是动容,大致猜到半分的他在来时早已退去了其他弟子,只有自己前来,倒也不必担心什么,思程云缓缓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看见身边满院的暖阳和身边的思墨,也是心情好了许多,

        “师傅可是见到云叔父了?”思墨边问,边奉上茶盏为思程云漱口,随即又将提前烫好的丝帕拿与他净面。

        听闻思墨提及云中逸,思程云黯然的摇摇头,“并没有,我来时,就只有这贺礼和两坛清酒,并未见到他人。怕也是不愿再见我了。”

        “师傅多虑了,若是云叔父不愿见您,您身上这多出来的桃花鹤氅从何而来?”

        思程云听得一愣,低头向身上看去,随即便眼眶一红,转过了身。

        思墨也不再言他,走向院外,待思程云平复后,引了一位农夫进到院中,“师傅,这是您让师弟下山寻得的农夫,今日清晨,他已将这桃林中大部分的枝干重新修剪过了。”

        那农夫甚是礼重,看见思程云连忙要大礼参拜,被赶忙拦住,原来这思程云竟是想跟他学习如何打理花草,好以后亲自来照料这桃林,而思墨也深知他的心思,只身先回到观中,与长老和众弟子们经过商议,将那后山桃林封为了无极观的属地,且留有弟子专门看守,这样也就不算师傅破了观规了。

        至于那云中逸何时来,又是何时走,谁也不知,只知那桃花鹤氅是当年思程云亲手缝制,多年他都未舍得穿过,这当中的情谊,又是谁重几分,谁轻几许,无人能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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