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吃饭问题

巳时一刻过了，灶房还没送饭来，郑明的肚子已经咕噜噜响了，严氏在心里直叹气，这娘家人还在、小姑还在坐小月子都这样，平日里小姑的日子怎么能好过！

        坐月子的人最耐不住饥饿，何况郑明还受了伤，几天食不下咽，身子早就亏欠了，必须赶紧补上来才好。

        严氏深吸了一口气，吩咐道：“玉线，去看看饭好了没有，厨娘要顾不上，你去取回来。”

        昨日小姑借着朝云的愚蠢，已经给了那后娘没脸，今儿个自己就不能再闹了，不然等她回去了，小姑如何度日？

        玉线答应了一声，迟迟疑疑的不出屋，彩线睃了玉线一眼，说道：“还是我去吧。”放下手里正在收拾的衣服，出了屋子。

        严氏重重哼了一声，看也没看松了口气的玉线。

        过了好一会儿，彩线却是空手回来了，“大舅奶奶，少奶奶，灶房说一会儿就送来。说太太今儿有事外出，要早点吃饭，她们刚把太太的早食做好送去，少奶奶的饭要单做，还得等。”彩线气呼呼地回道。

        “哦，这样啊！”严氏淡淡地回了一声，知道这是灶房的人捧高踩低，拿冯氏堵淳和居的嘴呢。

        寻思了一会儿，她吩咐彩线道：“你去灶房把煎药的泥炉和药锅要来，就说，以后少奶奶的药淳和居的人自己煎，灶房里人忙，就不麻烦她们了。”

        本来也应该在自己院子里煎药，郑明自嫁进来没看过郎中，没煎过药，淳和居就没置办这些东西。

        彩线拉了玉线去灶房要炉子，管灶房的宋婆子不高兴地给彩线甩脸子，道：“三天的药都煎完了，才想起来要炉子煎药，你们倒是鸡贼。”

        彩线陪着笑脸道：“这几天忙乱，没顾上给少奶奶煎药，辛苦宋妈妈了。今天的药我们煎，以后就不麻烦宋妈妈了。”

        一想到郑明不知道还要吃多久的药，宋婆子也乐得少一事。彩线和玉线跑了两趟把药炉、药罐、柴炭取来，在耳房安顿妥当，灶房才把早食送来。

        冷眼看着她们在小方桌上摆饭，严氏恼怒地冷哼一声，似笑非笑嘲弄道：“吴立家的是吧？灶房这些天既要伺候亲家太太用饭又要伺候受伤小产的少奶奶，真难为你们了。”

        “舅少奶奶客气了，不难为，都是分内的事。”吴立家的憨笑着回道。

        “不过，你给宋妈妈带个话，明天早上你们可要起早点，懒觉啥时候不能睡？这几天就咬咬牙辛苦一下吧。要不然，我这客人迟吃早吃倒无所谓，就是少吃上一顿也没啥大不了的，你们少奶奶可是病人，又在坐小月子。”

        “你比她长几岁，该知道这小产伤身，怎么正正经经的少奶奶反倒弄的跟个讨饭的似的，一早起来，空着肚子靠到日上中天了，吃口饭还要打发人一趟趟地去催要。这点饭吃进肚都从脊梁杆子下去了！”

        这话说的可真重了。严氏是什么身份，舅少奶奶，郑家嫡长媳，代表的可是郑家。

        吴立家的是个老实人，要不然也不会被打发来淳和居送饭。此时她有口难言，只惶恐的在围裙上搓着手，不断躬身嘟囔着：“对不住！对不住！舅少奶奶，是有点……晚了，对不住了！”

        严氏也不理她，就这么淡淡地看着她，足足过了十几息，把吴立家的看的浑身发毛，才似笑非笑道：“我一个外人，人微言轻，又不是你们的衣食父母，你也可以当没听见。”

        严氏其实很矛盾。作为娘家人，这时候如果嘴上刻薄，心里自然痛快了，可把李家得罪的狠了，人家日后更要把气出到小姑身上。

        但是，这可恶的人家当着娘家人的面怠慢小姑，她要是都不哼不哈，那个后婆婆岂不更要蹬鼻子上脸，把郑家看扁了，把小姑踹到尘埃里去了？

        尤其是，小姑的身体要是养不好，以后受罪的可是她自己啊。

        “唉！”目送吴立家的出了门，严氏忧郁地叹了口气。

        “嫂嫂，气大伤身，不值得！”

        “她们只是看人下菜碟罢了，根子又不在她们身上。嫂嫂放心，没啥大不了的。”郑明倒还算平静。

        “受了这一场罪我也想通了，人就活个折腾劲儿，不过是你折腾我、我折腾你罢了！以后慢慢折腾吧。”

        她不是原身，他们再欺负她，她不介意把他们拍成肉松。

        “唉！”严氏又叹息了一声，“明姐儿，你可是病人，怎么折腾得起啊。”

        虽说许多人家的婆婆都喜欢耍耍威风，有事无事的瞪媳妇两眼、训媳妇两句，可媳妇小产了还饿肚子的人家可不多，更别说断胳膊断腿了。

        这还是昌县大户呢，李家这做派连村里只得温饱的人家都不如！真是蝎子的尾巴后娘的心，可真是狠呢！

        荣德院里，冯杏儿陪姑母冯氏吃了午食，又拉着冯氏到院子里转了转消食，见姑母歇着了，她也不回成蹊苑，拿了本杂书消磨时光。

        不一会儿，冯杏儿的母亲、冯家的当家太太孙氏带着两个儿媳三个孙子进了李家荣德院。

        她是冯氏的娘家嫂子，冯杏儿又长住李家，她来李家从不提前下帖子，进门也是直闯，门房们都习惯了。

        冯杏儿听见动静，赶紧迎出来，“阿娘怎么来了！”又和嫂子侄儿互相问好。

        “死丫头也不捎个信回去，听说你表嫂受了伤，我不得来看看。你姑母呢，难道又巡铺子去了？”孙氏自进了荣德院就四处探看，见冯氏不在堂屋，也不在花厅，奇怪地问道。

        “阿娘小声点，姑母在睡午觉。”冯杏儿怕吵到冯氏，压低声音说着，把她们让进西花厅。

        “哎呀你姑母可真是福大，每天吃了饭还要安安静静地睡一老觉，我晚上都睡不安生，还别说大晌午的了。”孙氏真是羡慕嫉妒。

        冯氏还是被吵醒了，她气哼哼地翻了个身，不想起来去搭理孙氏这一家子。

        孙氏没事就往李家跑，这是寻着由头又拖家带口吃大户来了，估摸着自己的哥哥这会儿正在铺子忙着呢，夕食的时候也会带着儿子赶过来，这就是自己的娘家人。

        冯氏又躺了一会儿，才慢腾腾起来，到耳房简单洗漱了，又让晚霞给她挽了发，才出来见孙氏和侄媳妇侄孙子。

        互相见了礼，冯氏牵了两个侄孙的小手，朝云祥烟几个奉了茶、端了瓜果点心上来。

        “听说郑氏伤的有点重，咱家住的这么近，又是重要亲戚，怎么也得来看看。”

        孙氏装模作样地关心了一下郑明的伤势，就让冯杏儿带着两个嫂子提着两匣子廉价点心去淳和居看望，自己和两个孙子留在李家荣德院惬意地喝茶吃点心瓜果。

        冯家是县城的老住户，前面的铺子做生意，后面的院子住家，不大的后院里住着冯家祖孙三代十口人，还有个负责浆洗打杂的婆子和两个丫鬟织云、织雨。

        三个女人一台戏，孙氏刻薄粗鄙、自私抠门，说话做事从来不看别人的眉高眼低，两个儿媳妇看样学样，前脚还一唱一和地跟孙氏较劲，后脚自己又掐起来了。

        冯家这三个女人天天唱的戏都不重样，加上三个小孩子蹦跳吵闹，家里平日热闹的让冯杏儿只想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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