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公子,醒醒,莫要误了时辰。”
耳畔传来一阵声响,容惑想睁眼,却觉得眼皮有千斤重,身体疲乏无力,恍惚间,耳畔的声音越来越响,其中焦急催促之意也越来越浓。
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他缓缓睁开眼,神情茫然地环顾四周。
明媚的阳光从竹窗上洒下来,左侧放置着用上好的檀木所雕成的桌椅,右侧摆放着精美的山水屏风,榻边的纱帘随风而微漾。
容惑被人搀扶着玉立于铜镜前。
铜镜中映出一道瘦削身影,身着繁复华美的红色锦衣。少年雪肤红唇,一头鸦羽般的长发顺着脖颈蜿蜒而下。
沉默地凝视铜镜既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容惑疑惑地抬起手看向掌心处,掌心处干干净净,并无红痣。单从面相上来看,眼前这具身体的脸与他先前有七分相像,再配上这一身红衣,气质和面容便足足有八成像了。
陌生的身体和屋子令容惑心中诧异不已,连忙在脑海中轻唤:【系统,怎么回事?】
【叮!检测到宿主灵魂已成功附身,很高兴再次为你服务。】
【我为何会到这副身体里,我原先的身体呢?】
【宿主,您的身体一直被别人看管着,没办法接近,之后我花了十年时间才找到现在这副跟您灵魂契合的身体,这具身体的主人方才服下毒药已经死亡,您先暂时用着这具身体,等我们把您的身体找回来,您就可以回到原来的身体里复活。】
【被人看管着,谁?天衍宗那群道貌岸然的修士?还是薛怀?】
系统诡异地停顿了下:【是薛怀。】
【是他啊,这疯子这是又想干嘛?】
容惑感觉到腰间一阵轻微的触碰,顿时回过神。那婢女抬手替他整理了下腰间的系带,温声道:“公子,该启程了。”
容惑身体紧绷,不由得抬起手想推开那婢女,可手刚抬起来便瞬间没了力气,只能一路被人搀扶着向外走去。待看清外面来人之后,容惑心下大惊,只是表面上还维持着平静的神色,冰冷地审视着来人。
门外站着六个魔族之人,为首那人还是熟面孔,竟是魔族的左护法。容惑微眯起眼睛眼睛,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五人,他脑海里并没有先前这具身体主人的记忆,再加上身体的异样,只好暂时按耐下,走一步看一步。
这里似乎是魔族的地盘?
提起魔族,他脑海里突然蹦出薛怀的脸,也不知薛怀现在人在何处,或许已经离开天衍宗,现在应该身处魔界。
“请吧,小公子。”左护法掀开轿帘,看着容惑被人扶着坐进轿子里后,松手放下帘子,扣上葱管儿,吩咐道,“起轿。”
四个魔族合力抬起轿子,安安稳稳地朝前行着。起先一段路程中那几人还安安静静地抬着轿子,没过多久,似乎有人耐不住寂寞地低声交谈起来。
“哎,你说这里头的小公子长得与‘那位’可真像啊!”
“可不是嘛,我刚看到之时,还以为是‘那位回来了’,尊主肯定会喜欢,那位都死了这么多年,尊主身边也该有个贴心的人照顾着,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可不是,听那些侍从说,尊主素日里总是自言自语,颠三倒四地不知在念叨什么。”说话的人顿了下,朝身旁人挤眉弄眼,“我觉得咱们尊主已经变得有些神智不清了。”
尊主?
容惑心中一凛,莫非是在说薛怀,他变得神智不清?
‘那位’又是谁?容惑心中有些不好的猜测,冷着眉眼,抬手轻掀起轿帘,细听那几人的交谈。
“这话你可别瞎说!”左侧的魔族睁大眼睛,恨不得冲上去捂住他的嘴巴。
“不单如此,前些日子尊主突然废了一个婢女的魔脉,还将人赶出魔界。”右侧那人眼神一转,快速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听说那婢女误闯进尊主寝殿,看到一红衣少年躺在尊主怀里,手里还握着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
“握着什么?红衣少年?”
两魔族对视一眼,下意识地回头望向轿子,回想起当年在天衍宗时的惊鸿一瞥,那位少年的确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一身红衣,倒在血泊中,令他们现在回想起都能感觉到心脏在不正常地快速跳动。
听着那两魔族的交谈,容惑心中的冷意更甚,不由得发出一声嗤笑。
最好‘那位’不是他想的那样,若是薛怀连他死了都不肯放过,偷藏尸身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那他就是拼死也不会让薛怀好过。
长吁一口气,容惑按耐下心中的怒气,思索找回身体的法子,若现在魔界的尊主还是薛怀的话,他可以借助这个身份潜到薛怀身边,暗中寻找机会出手。依照方才那几个魔族的交谈,这具身体应该是因为长得像‘那位’而要被送去给尊主。
这薛怀还真是疯子,这么多年了,竟派人找与他如此相像之人,这不是膈应恶心他嘛。
轿子安稳地停了下来,一双手倏然掀开帘布,缓缓将帘布卷收起来。
入眼之处十分宽敞,殿内四周有红色巨柱支撑着,每个柱上都刻着一条回旋盘绕、栩栩如生的金龙。只是大殿内灯火昏暗,显得格外阴森。
大殿上方正中央处摆放着一个宽大的金镶玉座椅,先前那左护法对着坐在那高位上的人行礼。“尊主,这是北门主献上的魅魔。”左护法开口道。
“魅魔?”
一道声音在大殿中响起,声音低沉沉的,似乎有些耳熟,容惑抬起头,看向声源处,注视着前方从高位处缓缓走下来的人,待看清人后,容惑瞳孔骤缩,脸色陡然一变。
薛怀?
容惑浑身紧绷地注视着薛怀,如坐针毡。
薛怀肩后披一头白如初雪的头发,脸色苍白,五官轮廓清晰深刻,眼底一片血红,眉眼间戾气深重,明明身上没有血,但让人觉得他好像是从血海里走出的。
他的头发
明明以前还是一头墨发,如今怎青丝变白发。
十年不见,薛怀简直完全变了个人,从前的他在天衍宗时,是赫赫有名的琅华仙尊,一身月白锦衣,在人前端的是一身的仙风道骨,虽时常发疯掩盖不住内里的阴翳偏执,但从未像今日这般,从里到外,透着一股疯魔的气息。
容惑不动声色地看着薛怀靠近轿子。
薛怀面无表情地盯着坐在轿子里的容惑看了一会,语调轻缓道:“北门主送来的?”
话音刚落,左护法被人单手掐着脖子,身体离开地面,左护法双手拼命拉扯着掐在他脖子上的手,脸很快就涨得通红,呼吸困难。
方才还一脸正常的薛怀,此时阴沉着一张脸,眼底血雾弥漫,手下的力道却逐渐加大。
“你为何帮着将人送进来?”薛怀手背青筋暴起。
“属下知错了!求尊主饶属下一命!”左护法脸涨得通红,呼吸不畅地痛苦道。
薛怀眉头一挑,似乎是想到别的折磨人法子,缓缓松开手,不紧不慢地道:“不杀你可以。”
左护法倒在地上颤抖地抬起头,抬首望着尊主冷漠的双眼,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虽然尊主此时神色平静,眼中也并无杀意,可他不知为何心底突然生出一阵极其不安,令他从心底开始颤抖。
薛怀垂下眼睛,平静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人,缓缓地抽出一把剑,手指微动。
左护法瞳孔一瞬间放大,满脸惊恐,手脚并用地往外爬。一道剑气一闪而过,直直飞射向左护法,剑气在他脸上飞快地划了两下,猩红的血很快染红了他的脸庞。
“救我”左护法疼地跪倒在地,挣扎地往前爬,直到碰到一双靴子,伸出手拉住那人的衣摆,颤抖地喊道。
他抬起血淋淋的脸,脸上被划出了两道交叉的血痕,各自从脸颊两侧划向嘴角,形成一道交叉的图案,仿佛抓着救命稻草一般紧拉着别人的衣摆,颤抖地喊救命。被拉住衣摆的那人却掰着他的手指,甩开他的手,走向一旁,冷眼旁观。
失去了支撑,左护法面色灰败瘫倒在地。
薛怀手持着被溅满血的剑,缓缓地转向容惑,用看着死物般地目光盯着他,黑沉沉的眼眸中带着一抹化不开的煞气,冰凉的剑尖抵着容惑的脖子,脖子顿时出现一道血丝,顺着剑身蜿蜒而下。
容惑脸色一寒,直视着薛怀黑沉沉的双眼,奋力地抬起手抓住剑身,缓缓移开,因为有些用力,握着剑的手慢慢流出鲜血。
果然是个疯子,二话不说便要杀他,容惑不甘示弱地挺直腰背,脖颈上的伤口不小心被扯到,痛得他不禁发出一声闷哼。
三番两次害他陷入困境,若今日薛怀铁了心一定要杀他,那他便是拼着死,也要与薛怀同归于尽,拖着薛怀一同下地狱。
似乎是没料到这个魅魔敢移开他的剑,薛怀沉下脸,重新将剑移至容惑的脖子,眼底有狠戾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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