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选定
云纹瞧见黑雾中的两人，身形一顿，瞳仁的灼灼光辉逐渐暗淡，有如满园的梨花，瓣瓣凋零。
“殿下误会了，我同他不过是点头之交。”烟芜淡淡道。
“点头之交，”叶少倾轻笑，“不过我瞧着他似乎不是那么想的。”
叶少倾说完旋即转身，嘴角带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斑驳的月光泻下，多少有点不真实。
“轩辕琴师？”
“云纹见过长皇子。”云纹躬身一拜。
“青萝见过长皇子。”
“五公主我便带走了，你们好自为之。”
叶少倾转身便将手伸到腰间，烟芜见状，难以置信地望着叶少倾，不明所以。
“你做什么？”烟芜问。
暗红的腰带被他从腰间扯下来了，他蹲下身，暗红的腰带便横在他修长的指尖。
“想什么呢？嗯？”叶少倾的青丝略过烟芜的脸颊，在她耳边轻声细语。
片刻他又若无其事地将腰带递给烟芜，沉声道：“抓紧了。”
烟芜意识回笼，身上抓住叶少倾递过来的腰带，下一刻，整个人便入烟雾般，总觉得有些缥缈。
再睁眼，人便到了竹苑的银杏树下。
“殿下怎么知道我的院子在这里？”
叶少倾松了握紧的腰带，嘴角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不如你猜猜本尊如何知道的？”
烟芜哑然，长皇子神通广大，想弄清楚什么还不容易。
叶少倾瞥了一眼低下头的烟芜，鸦羽般纤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眸中墨色晕染，波涛涌动。
“北冥五公主，姜烟芜，我记住你了。”叶少倾喉结滚动，声音低沉。
烟芜抬头，却不见了叶少倾的身影。月影斑驳，树上落下片泛黄的银杏叶，飘飘悠悠地落到烟芜鱼尾上。
烟芜将银杏叶从鱼尾上捡起，猛然间惊觉叶少倾似乎将她扔在外面了，该死的。
“女王大人，获得最新好感度。”
“多少？”
“零。”
烟芜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怎么会这么低？”
“女王大人别灰心，叶少倾原本就冷漠，现在女王大人在他眼里不过是个陌生人，以前女王大人还拿过负分呢。”
“这个我知道，不用你刻意强调。”
轩辕夜园，酒过三巡，众人略显醉态。轩辕君便在这祥和之中离了席，惹得三夫人略带疑惑。
轩辕君敛足，眼下已到了百叶林，夜间的林子多少带了点诡异，阴风阵阵。空气中骤然浮现一抹黑雾，不过片刻，黑雾中便走出来一人。
“不知长皇子殿下深夜召小王前来有何指教。”
“君上想必对本尊此行多有了解吧。”叶少倾转身，双手负在身后。
“那是自然。不过为何殿下不来这惊蛰夜宴，轩辕待嫁的女子都在其中了。还是说殿下瞧不上我轩辕的盛宴？”
“君上言重了，本尊不过是向来不喜此类繁缛的宴会。不过选妃一事，本尊早有人选。”
“不知我轩辕哪位女子有幸被殿下瞧上。”
“按说应不是你轩辕的女子被本尊瞧上了，”叶少倾托起下巴，略作沉思，“本尊瞧上的是北冥落难的公主，姜烟芜。”
轩辕君闻言，酒醒了大半：“殿下，轩辕这么多女子，为何殿下偏偏看上了她？”
“怎么，轩辕舍不得，还是说想将这位绝色的公主纳为己有？”叶少倾眯眼。
“这倒不是，只是小王与北冥君交好，北冥落难多年，小王又将五公主送与殿下，这让小王如何慰北冥诸位的在天之灵？”
“放心，”叶少倾向前一步，“本尊许她阴山长皇妃之位，北冥求之不得，这君上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这……”轩辕君有些迟疑。
“记得选妃大会会前将她送出轩辕。”叶少倾说完，便化为了一团黑雾，转眼消逝。
待叶少倾自黑雾中散去，便有一人自阴影中走出。
“这你打算怎么办？”他问。
“轩辕如何也不可能真的同阴山对着干，眼下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眼睁睁地将到手的夜水珠送给别人？”
轩辕君垂在下面的手紧握：“在北冥那会，烟芜与本君很是亲近，这么久了，她还没说出夜水珠的下落。我就不信，区区一个长皇子，还真能从她嘴里诓出来不成。”
“世事难料啊，要知道，她要是这次真的成了长皇妃，恐怕……就再也出不来了。”
“哼，曲曲一个长皇子，自诩功高，不过是个毛还没长齐的黄毛小子，也敢跟本君比。”
轩辕驿站里，叶少倾披着一身月色推门而入，榻上一只蜷成一团黑猫睡得正熟。
叶少倾解下身上的斗篷，青丝被兜帽压的有些凌乱了。他皱了皱眉，忽而瞥见床上的黑猫，广袖一个翻转，黑猫便被掀下了床。
黑猫做出“喵呜”一声，睁开绿色的猫眼，正瞧见叶少倾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不是说了叫你别睡我的床吗？”
“睡一下怎么了，又不掉你一块肉。你跟轩辕君谈得怎么样了？”黑猫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轩辕君那老狐狸，可能还没打听到夜水珠的下落，不太愿意将北冥的公主让出来。”叶少倾坐下，为自己酌了杯茶。
“我瞧那老东西狡猾的很，恐怕日后会生出什么祸患来，不能久留。”叶少倾吹了吹腾起的热气，浅饮了一口。
黑猫在叶少倾脚边转了一圈，细细打量了一下，才说：“你腰带呢？”
“今夜在百叶林里碰到她了，就用腰带将她拉着回去了。”
黑猫抬头看了看叶少倾，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舔了舔嘴，终究是没说话。
叶少倾想到什么，忽然从广袖里掏出来个什么东西，放在桌上，又自右手幻出支毛笔。
“你做什么？”黑猫忽然跳上桌。
“当然是写阴山的请帖了。”叶少倾提笔游走，笔锋凌厉，步步送到。
“阴山的请帖岂是人人都能给的？”黑猫不禁怒道。
“你生什么气？”叶少倾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黑猫。
“暴殄天物。”黑猫顿了片刻，才吐出四个字。
叶少倾轻笑了一声：“你不是说她跟轩辕的那个琴师关系匪浅吗，要想从她嘴里套出话可不是那么容易的。阴山的请帖肯定是要给的，还只能只给她一人。”
黑猫跳下桌，忽然转身问叶少倾：“看你对她怎么上心，不会真的喜欢上她了吧？”
黑猫一双绿色的猫眸，眸中波光流动，一瞬不地盯着他。
“喜欢她？”叶少倾端起桌上的茶盏，小酌了一口，“我为什么要喜欢她？”
“我上次看了她的，生得还算样貌端正，不愧为妖界众人赞不绝口的绝色，我想了想，要是让这样的人坐上长皇妃的位子，也还算不亏。况且，若是日后真的问出了夜水珠的下落……”叶少倾略做沉思。
黑猫眨了眨眼，不再说话。
“你今日究竟在忿忿不平些什么？阴山的请帖给你又没用。你大可不必拿着阴山的请帖四处乱窜，阴山那个地方你不能去？又有那个地方你没去过？”叶少倾写着，忽然扭头看了一眼黑猫。
黑猫竖起尾巴，转身出了叶少倾的房间。
“来人。”叶少倾最后一字收笔，沉声唤道。
“殿下有什么吩咐？”有一人从房外进来。
“明日将这个交给北冥的五公主，还有，”叶少倾淡淡地看了一眼有些凌乱的床单，似乎是他方才把黑猫掀下来弄的，“将本尊的被褥换一下。”
小厮应下，躬身出去，随手将门带上。
银杏树下，烟芜斜倚在粗壮的树干边，瞧着满天的星辰，水蓝的眸子中映满了星光。叶少倾此人，性格阴晴不定，只不过没人知道他阴晴不定，女妖门看到的只是风流倜傥的长皇子。
思绪正在飘忽，却兀的被小k打断。
“女王大人，有紧急情况。夜水珠显出雏形了。”
小k话音刚落，烟芜便觉心口一痛。
“女王大人，你对着月光晒得太久了，体内的夜水珠已经开始显形了。”
烟芜捂着心口，撑在地上，喘着粗气。
外面一阵脚步声次第响起，烟芜猛然像门口望去，目光如炬。
“青萝姑娘，在下就送姑娘到这里了。”
烟芜似乎找到了救星，轻声唤了声“青萝”。
轩辕的百叶林内的毒蛇只有见了本族人才会退避，像烟芜和青萝这样的外族人，出入百叶林只能佩戴轩辕的汝玉。云纹见青萝一人会来不安全，便将人送到竹苑，却在听到烟芜那声后，脚步顿住。
青萝慌慌张张地往院内跑，却发现烟芜捂着心口跌在银杏树下。
“殿下，你怎么了？”青萝将人扶回房便问。
烟芜额头上泛起一层细密的冷汗，只道：“无碍，不过是我灵力太低了，受到月光的影响。”
心口似乎有个什么东西在在剧烈地旋转，灼热地想叫人将心掏出来。
“女王大人，原本夜水珠在你一生中都不会显形的，但由于你前两次造成的意外导致它出了意外状况，小k建议你尽快逃到人间，以免让其他人感受到夜水珠的气息。”
“那它以后真的会破开封印吗？”
“可能会的，这个小k不能保证十分准确，只能劝女王大人以防万一了。”
夜水珠是妖界至宝，拥有灭世之力。也难为妖界最弱的鲛人一脉能这么些年将它保管得万无一失。不过现在却没人知道它如今在烟芜身上，只因夜水珠被北冥君加了一道封印，如果现在这封印破开了，恐怕会让烟芜成为众矢之的。
烟芜喝了口茶水，缓了口气。好在如今封印尚稳固。
竹苑外，云纹驻足，久久不去。
“烟芜，你是否还是放不下他？”他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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