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往事
烟芜在阴山书楼里待了一夜，彼时已然浑身酸麻，双目酸胀。叶少倾见她一脸疲态，道：“回去后好好睡一觉吧，估计过几日妖皇便要举办北冥君的册封大典，你要在阴山歇上几日，好好准备一番吧。”
烟芜点点头，被叶少倾拉着往怀芜宫走，瞌睡得便要倒地了。
回到怀芜宫后，叶嬷嬷带着宫人为烟芜褪去鞋袜，服侍她睡下。她也是真的累了，倒在床上眯了没一会，便悠悠入梦。
叶少倾便没那么好了，昨夜他二人入书楼一事像是长了腿一般，他方到怀芜宫便传到了妖皇耳朵里。
是以，叶少倾脚刚沾到寝殿的地，妖皇的人便来传话令他去面见妖皇。
玄武殿内，妖皇坐在高座上，俯瞰着下首坐着的叶少倾，那雕着花纹的梨木椅子也不知是从哪里传过来的。
叶少倾在下手盘着前襟的一缕青丝，头也不抬地问：“陛下这么着急的传我过来是做什么？”
“长皇子，你越来越不像话了！”妖皇怒斥。
叶少倾这才悠悠抬起头来，不明所以道：“不知陛下所言是何意？”
“本座传你过来，你在下面坐着是什么意思？”妖皇声音雄浑，带着十足的威慑力。
“陛下要是再不说是什么事，估计我便要在此处睡着了。”叶少倾不咸不淡地道，并不将妖皇逼人的威慑力放在眼里。
妖皇气得起身重重拍了一下身前的案几：“叶少倾，你昨日带着北冥的五公主进书楼，当真以为本座不知？今日又在本座面前如此失礼，将阴山威严置于何地，将本座置于何地？”
“陛下是不是记错了，她现在可是北冥君，也是日后的长皇妃。况且陛下知道了又如何？或者说陛下认为，我这个阴山的长皇子会做对阴山不利的事，让书楼里的机密外流？那不若陛下派人去查一查阴山的书楼，看看是否丢了名贵的古籍。”叶少倾淡淡道。
“你……”妖皇被叶少倾这一句话堵的无话可说。
叶少倾见了此景，缓缓从梨木倚上起身，梨木倚便在他起身后边渐渐化为灰影。
“既然同陛下说清楚了，那我便回去了，一夜未眠，倒也真是困了。”叶少倾说完还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呵欠，慢慢步出玄武殿，也不管妖皇的脸色。
站在高台上的妖皇双手撑着案几，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烟芜醒来之时，已至酉时，她望着西边的夕阳阳，有一瞬的失神。她偏头问了问叶嬷嬷：“叶嬷嬷，几时了？”
“酉时了，五公主。”
烟芜站在长廊外揉了揉额角，有些头痛地道：“睡了这么久啊。”
叶嬷嬷在她身旁轻轻笑了一下，道：“五公主一夜未眠，睡到现在倒也没什么。”
烟芜摇摇头向前走去。
五日一晃便过去了，彼时烟芜带着北冥鲛人回归一事早已传遍了整个妖界，妖皇昭告妖界北冥五公主继任北冥君的册封大典便在这日进行。
这日，叶少倾命人将做给烟芜的衣裳端进来。烟芜偏头看了一眼宫人手中的托盘，水蓝的布料，像是泛着粼粼的波光。
烟芜偏头看了一眼右边的叶少倾，他托腮正瞧着水镜中的烟芜发呆。
烟芜踢了他一脚，下巴往托盘那处点了点问：“这是什么？”
叶少倾瞥了一眼，又偏头看向烟芜：“今日是你继任北冥君的册封大典，几日前我命人为你做了一套衣服，这便是了。”
烟芜这才起身，拈起水蓝的衣裳瞧了瞧料子。
“五公主换上吧，册封大典马上要开始了。”叶嬷嬷在一旁提醒。
烟芜点点头，忽而瞧着叶少倾，叶少倾被他瞧得不明所以。
“这么瞧着我做什么？”他问。
“出去啊，你难不成要看着我换衣服？”
叶少倾这才不慌不忙地起身，向外走去。
叶嬷嬷带着送衣裳过来的宫人为烟芜更衣梳妆，在烟芜耳旁低低道：“再过段时间公主便要入主怀芜宫了。”
戌时两刻，烟芜由叶嬷嬷引着往阴山九鹿台上去。阴山九鹿台通常是用来为妖皇和阴山长皇子选妃的。不过据烟芜对这边书的了解，似乎九鹿台不止这个用途，书中记载第一任妖皇便是在九鹿台上册封妖界四君的。不过那时轩辕北冥青丘望君山四君册封后千秋万代都是父死子继，倒也无需册封，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烟芜从怀芜宫出来时，叶少倾已经赶赴九鹿台了。叶嬷嬷说今日是她受任，自然要多加准备。
九鹿台
彼时台上高座之上坐的便是妖皇妖后和长皇子，妖后旁的高座已然空了，烟芜这才想起叶少陵如今身在云悠。
九鹿台上除了最上面的高座，下首也分设了四把梨木椅，三把都坐了人，想了剩下的那把，便是为她备的吧，烟芜想。
她沿着阶梯缓缓步入九鹿台，九鹿台下分列的是妖界翘楚，受妖皇之命前来观礼。
还未踏上九鹿台，下面的翘楚以及九鹿台上坐的重人眼神便直勾勾地锁着烟芜的背影。
甫一踏上九鹿台，烟芜一个转身，下面便次第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令烟芜感到万分不适。
“这便是新一任的北冥君，阴山长皇妃？”底下的妖界高手都开始窃窃私语了。
“对，这副容貌，当真是世间绝色，难怪被长皇子瞧上，若是换做是我啊……”
那人后面说了什么，烟芜未曾听到，也无心去听。
烟芜抬眸，下意识对上高台上那双漆黑不见底的猫眸。彼时叶少倾眸中盛了些许细碎的光，失神般看着烟芜，丝毫未觉自己的失态。
烟芜被她这双炽热的眼眸盯得浑身不自在，方欲挪开目光，便见高座之上的叶少倾似乎刹那回神，张嘴用口型对她说了句什么，烟芜愣了片刻颊边骤然被点燃，显出点点红晕。
那口型，似乎在说：美若天仙。
烟芜正出神间，妖皇便从高座上站起，威严的声音压倒四方：“北冥五公主姜烟芜，今带领残部回归北冥，其功可歌，现本座任命你为北冥君，自此重振北冥遗风，再现北冥盛世。”
“臣姜烟芜，临危受命，谢主隆恩。”烟芜向前几步，撩裙跪下，对着妖皇的方向缓缓一拜。
妖皇手中忽然幻出一颗晶莹的球状物，幽幽地泛着点蓝光，眼见那蓝光朝烟芜飞来，烟芜伸出双手托住球状物，缓缓走上高座坐到属于她的位置。
册封大典过后便是妖皇为庆贺北冥鲛人回归的夜宴了。宴会的地点便是明宫的大合殿，彼时众人纷纷移步大合殿，一时间殿内灯火通明，歌舞升平。
烟芜长裙委地，波光粼粼，行走之间，似在绯红的地毯上留下点点波纹。
大合殿随着烟芜的到来霎时少了半数的喧嚣，目光从酒水与友人之间纷纷聚集到烟芜身上。
叶少倾方落座，便从狠狠皱了皱眉，不悦地扫视了一圈，再将目光落回烟芜身上。
座中似有些人似乎感到了叶少倾不善的目光，再不敢将将□□裸的目光落到烟芜身上，只同左右低声谈论着什么，再不时用眼神扫了扫烟芜。
烟芜倒未觉什么，清咳一声便落座，目光在酒水上顿了片刻，移开目光，状似无意地往轩辕君那处瞥了瞥。
一时间，大合宫歌舞升平，烟芜转着手中的杯盏，接了几杯旁人敬过来的酒，敛眸深思。
酒过三巡，众人畅饮淋漓，大快朵颐，相谈甚欢。烟芜朝轩辕君那处瞥了一眼，正对上他那双严肃的眸子，烟芜意味深长一笑，朝轩辕君举了举杯，将酒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北冥君当真是豪爽。”轩辕君饮完杯中酒道，“我同上一任北冥君是至交，从前他同我饮酒之时便是如此，北冥君这般，倒是有他的遗风。”
方饮完酒杯中的酒，叶少倾懒懒散散的声音便在大殿内想起，不知为何，如此懒散，却无故带了点冷意。
“说起上一任北冥君，那五十年前北冥一事倒真是令人惋惜，原本如梦如幻的北冥，一夜之间，便轰然崩塌，前北冥君也不知所踪，真是令人费解。”他说。
烟眸中略显一丝光芒，时机到了。
“非也，我父君倒也不是不知所踪，只是那时被人抬进了皇陵。”烟芜扬声道。
“哦，是吗？”叶少倾抬眸，漫不经心问：“不过话说前北冥君不是暴起修为大涨，需得以灵火焚烧吗？”
“那倒没有，这么些年了，父君子在皇陵待得好好的，也未见上面异像。倒是说起来，我听说轩辕千珠引与我北冥夜水珠倒是有一段渊源。”
妖皇这时便来了兴致，撑头问：“哦，北冥君可否说来听听？”
“千珠引是轩辕剧毒，寻常妖族服用，便会修为减半，若是夜水珠以其灵力协之，便可使妖族修为增半暴起，直至身亡，身亡后脖颈间会留下波纹。”
“不过话前北冥君遗体留在北冥皇陵，这么些年不见异像，倒是有些匪夷所思。”叶少倾漫不经心道，“若是像五公主所说……”
“轩辕君同我父君乃是至交，万不可做出这种事的。”烟芜笑，忽然看向轩辕君，轩辕君陡然被他这么一看，有些头皮发麻。
正待他欲开口之时，叶少倾便淡淡道：“那缘何皇陵迟迟不见暴动，着实令人费解，不若让阴山去北冥皇陵查探一番，也好解了这桩疑惑。”
叶少倾说完看向妖皇，烟芜暗暗勾唇。妖皇忌惮轩辕已久，相必不会草草略过。
“北冥皇陵栖息历代北冥君亡灵，如此贸然入内，怕是会惊扰其休憩。”轩辕君放下手中茶盏，手心冒汗，却故作镇定道。
“倒也无妨，北冥倒是不顾忌这些，若是让阴山派人查探也好让那些揣测轩辕君为人的妖闭嘴，陛下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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