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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符箓


经凌枝这一问,何生突然有些后背发凉,“四姑娘往日在时,便喜欢看着我写字,读书,睡觉,除此之外再无逾矩之事。”

        回昇:“?”

        这是一个强娶十六房男夫人的人应该做的事?

        凌枝闻言目光转向戚砚,戚砚亦有相同回答:“四小姐往日最爱看我作画,每次都只让我安心作画,她就在一旁看着。”

        堂下青年面面厮觑,议论纷纷,似乎都有如此经历,回昇简单问了下,其中便有说书的,沏茶的,甚至还有绣花的。

        有婢女上前行了一礼,指着一处亭子道:“四姑娘常在院中那处亭中坐着,那里可以看见院中行人走动,她从昼初待到幕落,偶尔兴致大发,还会给我们赏钱。”

        宋瑾:“从来都是看着?”

        婢女点头。

        难怪十六房男夫人被强娶进门却从无怨言,只需被当做鸟雀圈养观赏便能锦衣玉食,荣华富贵,鲜能有人不动心。

        倘若曹四是被邪祟附身,那附身的东西想要的是什么,为何不伤人,如今又去了何处,明州失踪之事是否与她有关?

        “这些只是猜测,并不准确,当务之急,还是先查失踪之事。”

        凌枝面上有些冷色,“昨日我去了一些有失踪者的人家,所述与先前别无一二,都是梦魇和夜游症状。”

        他转头问许管事,“管事可还知道何处有失踪人家,最好是近日发生的。”

        许管事闻声抬头凑来,“方才正要与仙师说此事,河东张家夫人今早来过,说是家中官人失踪。”

        回昇里面望了过去:“可有留下什么东西?”

        许管事道,“有,不过张夫人不愿告知,只请三位仙师亲自去看看。”

        凌枝思虑片刻,“那便先去河东。”

        曹四之事查到这里已然断了线索,但失踪案还在继续,为了防止更多人卷入其中,只能及时止损。

        曹家主与许管事相视一眼,最终道,“我让人带三位仙师去,劳烦仙师查完失踪一事后,务必帮我找到女儿。”

        三人应下,这才在曹家侍从的指引下往河东去。

        “就是这里了。”

        面容憔悴的妇人推开厚重木门,阴沉天色照出她眼下乌青,一身衣袍也满是褶皱,显然是许久未休息过了。

        三人抬头,漆黑堂中燃了烛火,却透着股阴沉潮湿的味道,梁上悬挂的丧幡摇曳,映在窗上的倒景如同张牙舞爪的鬼影。

        凌枝扫视一眼,注意到了堂中摆着的棺木,“这棺木中是?”

        那棺材摆在堂正中,棺盖半合,使人看不清其中形式,做工也异常粗糙,上面刷的木漆都还未干,那股潮湿的味道便是从中散发出来的。

        妇人用手帕擦了下眼泪,泣声道:“……是我官人的遗体。”

        “……遗体?!”

        回昇一惊,“先前那些人家家中的失踪者,并未留下什么遗体吧?方才曹家送我们来张家的人也没提过这事,只是说留下了什么东西。”

        他睁大了眼:“留下的不会是尸体吧?”

        妇人径直走到三人面前,“扑通”一声跪下,扣了三扣,“民妇有一事相求,还请诸位仙师莫怪,其实失踪之事是假,曹家那边……是我骗了许管事,让他将您们请来的!”

        立在门口的宋瑾忽的抬了眼。

        凌枝皱起眉头,“假的?”

        “这——”

        回昇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礼惊了一跳,听完得知被骗,又有些憋屈。

        但他想了想仙门宗旨,还是伸手去扶,那妇人却死活不肯起来,仍旧扣在地上,“还请仙师务必帮我查清官人死因,仙师不答应,我便不起。”

        回昇无奈:“……除祟平怨之事乃是我们仙门弟子的本职,夫人万万不可如此,快快请起!”

        凌枝有些不耐,“既然是调查死因,告知缘由便是,我们自然会还你官人公道,何必编这个谎。”

        回昇怕她长跪不起,只得先答应了:“对啊,您先说明缘由,我们自然会帮您查清楚。”

        听这一言,妇人才肯起身,眼中噙了泪,将前几日发生之事娓娓道来:“我名唤崔碧,官人名为张叁,是个读书人。”

        “我官人是个书呆子,寒窗苦读数十年,一心想要去皇城考取功名,他骨中尚有傲气在,一直不愿外出做工。为了家中支出,我白日便在家中做绣工,夜里就去河东的茶楼做些零碎活。”

        “几日前,我做完绣工往河东去,却见茶楼大门紧闭,问过从旁的商铺才知老板回乡省亲,三日后才归,便只得返回家中,路上却被一年轻道士冲撞,摔了一跤。那道士诚恳至歉后,又向我问路,我如实告诉,他便送了我一张符箓。”

        “印堂发黑,魂火黯淡,应当是与邪祟同处檐下的原因,这张符箓能保你平安,玄玑上仙亲笔,童叟无欺,就当作指路的报酬。”

        这是那道士原话。

        “玄玑上仙亲笔?”

        回昇面色一言难尽,“他蒙你的吧,重云山那位死了二十七年了。”

        宋瑾闻言看了崔碧一眼,见她面上并无异色,只接着道:

        “仙家的事,九州中人并不清楚。我只当那人是哪家出来坑蒙拐骗的道士,随意胡言乱语一通,也没当真,收了符箓便往家中去。”

        那时已经入了夜,邻里家中都熄了灯笼,自家后院中却还亮着,崔碧以为是张叁在熬夜读书,不敢打扰,便轻声走了进去。

        “然后我便看见……看见官人一动不动的坐在我平日梳妆的铜镜前,用案上的胭脂水粉涂脂打扮。”

        那其实是一副十分诡异的场景。

        张叁虽是读书人,却并不文弱,而是个身量极高,五大三粗的壮汉。但他描眉梳洗的模样却十分娴熟,最后还在额间细致落了朵朱砂钿花。

        随即左右打量了一番镜中自己,面上露出了些不满的神情。

        崔碧回想起那一幕,仍有些恐惧:“我本想推门询问,却不想……”

        却不想张叁突然手一抖,眉笔落在地上,他捂着脸,浑身都开始抽搐,随即突然倒地。

        他就那样趴在地上艰难的动着,五指死死地抓着地面,喉咙中发出咕噜噜的声音,然后有东西从他后背撕开衣物钻了出来,像是破蛹一般——

        先是瘦长的黑色肢体,随即便是畸形的身躯,当“它”完全爬出以后,张叁也如同被抽空了一般,瘦成了一张皮,轻飘飘落在地上。

        钻出来的那东西在地上趴了很久,又蠕动着爬上竹椅,坐回到镜前,那漆黑的躯体中伸出一条长肢,捡起地上的画眉笔后抬起,做了个描眉的动作。

        崔碧在张叁倒下那一刻就意识到自己可能是撞邪了,所以不敢轻易推门进去,而是躲在门外观察,于是便看见了这一幕。

        “那东西是非人之物,见到时就应当离开。”

        凌枝沉声问。

        “我想离开的,可是已经晚了。”

        崔碧忙道,她当时吓得浑身颤抖,意识却十分清醒的知道不能惊动那东西。她死死地捂着嘴,想要逃离,眼睛却忍不住透过门缝观察,想要从那铜镜的倒影中看清那东西的脸。

        却不想,这一抬眼,便从铜镜中看到了一双漆黑的眼睛。

        “那东西浑身畸形,却生了双……人的眼睛。”

        谈及此事,崔碧仍是心有余悸,四肢止不住的发着抖。

        “然后呢。”

        回昇没忍住出声道。

        “我不小心吓出了声,里面那东西好像听到了,我便拔腿就跑,想要唤人,却发不出声音,腿上也好似有千斤坠,寸步难行。转头才发现那东西不知何候趴在了我身后。”

        当时离得极近,她才看清那东西居然是个被烧焦的人。

        它一身都还淌着浓血,烂肉表面结了一层厚痂,伸出的躯肢化成黑液往崔碧的口鼻中钻,直到她面色青紫,快要窒息时——袖中却有什么东西飞了出去,随即金光一动,那东西突然被掀飞了出去,狠狠撞在墙门上,随即浑身都起了火。

        崔碧艰难睁眼时,就看见那焦尸在火中哀嚎泣哭,尖锐的声音还在厉喝着什么,她没能听清,就吓晕了过去。

        “我再醒来时,天已经亮了,只看见那地方淌着一滩黑液,以及上面的符箓。”

        正是那年轻道士给的那张。

        “那符箓还在吗?”

        凌枝问道。

        崔碧犹豫片刻,点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张白纸银纹的符箓,上面写着“锢守”二字。

        宋瑾视线落在那符箓的云纹上,眼稍一动。

        凌枝和回昇则是面色各异。

        崔碧抬头扫过众人表情,怯道:“三位仙师,这符箓是有什么问题吗?”

        回昇:“没有。”

        仙家法阵在宗门内素来都是相通的,皆绘于卷宗发于各家查阅借鉴。他先前听到崔碧复述那道士说的话,只以为是蒙人的,如今一见那符箓,显然有些诧异,“……倒是跟卷宗上画的那张还挺像。”

        甚至能说是一模一样。

        凌枝接过那符箓,解释道:“白帛银纹,箓属重云。其上所绘的也正是玄玑上仙所创的锢守阵,此阵可在危难之时救人一命。至于亲笔一说,应该是假的,模仿他人手笔并不算难,不过他倒是真看出了您家中之人有异样。”

        “也算因祸得福。”

        回昇嘀咕道。

        崔碧似乎也没想到自己归途上被人冲撞,却因此捡回一条性命,她心惊了下,又小心翼翼地将那符箓折好收回袖中。

        “所以那棺中放的是张叁的皮?”

        凌枝问。

        崔碧又红了眼眶,“我醒来后便找了人置办官人后事,却仍旧心有不甘。正逢听闻州中曹家来了三位仙师,便特意去找了许管事告知此事,谎称家中有人失踪……”

        “那就好办了,只需问灵即可得知那祟物是若何惹上张叁的了。”

        凌枝只想赶快解决此事,“堂中阴气过重,我与回昇在此设阵问灵,你们去外面等候吧。”

        宋瑾思索了下,退出了灵堂。

        崔碧看了那棺木一眼,忧心忡忡的跟了出来。身后房门闭合,堂外积雪已经化了大半,适逢远处钟声传来,余音荡开,似丧钟声发。

        “这钟声从哪里来?”

        宋瑾随意问。

        崔碧闻言解释道:“仙师初到有所不知,明州中四座钟楼,分别立于东南四方,那钟声就是从楼上来,按顺序,三个时辰便由各城中人敲响一次。”

        “不过如今每日只会响三次钟声,南面那座不响了。”

        “为何?”

        宋瑾侧目道,裘衣下的衣袍被亭外寒风卷起半角。

        崔碧忽的一惊。

        先前三位仙师来时,她只注意到了此少年面色苍白,病气缠身,却未曾仔细打量。如今看来,此人其实身形高挑,模样也生的极好,眉眼清俊,似风雪中化开的墨。

        他似乎惯于垂眼看人,眼稍总是垂着的,有些漫不经心的倦怠感,平静注视人时,像是一眼便能看透人心所想。

        崔碧见状不敢有所隐瞒:“因为半年前州中官府说,南面临寒城中的那座钟楼坏了,一时修缮不好,便只能搁置了。”

        从那以后,明州中的钟声便只响三声了。

        宋瑾闻言颔首,又道:“那张符箓,我能再看看吗?”

        “当然……”

        崔碧说着便取出袖中符箓递上。

        宋瑾接过展开,上面的银色云纹在光照下流转不停,他目光落在那“锢守”二字上停留了很久。

        难怪回昇看见这符箓时那般诧异。

        并非真假难辨,而是这符箓上的字迹,的确是出自他生前手笔。

        他少时携剑游历天下,曾见过世人饱受邪祟摧残之苦,便创下“锢守”一阵以保诸多苦主安危,后来那阵法也常绘于符箓上赠人,送出过不少。

        崔碧口中那道士,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夫人可有看清那道士长相?”

        崔碧仔细想下:“面容平庸,瞧着模样尚小,眼睛倒是生的好看,是双碧瞳。”

        宋瑾闻言思忖片刻,他死了二十七年,生前送过符箓的苦主诸多,模样早已记不清,一时半会也想不起哪位是碧瞳,于是又问:“他向您问路,问的是何路?”

        “他当时瞧着急匆匆的,像是有人追赶一般着急,径直便撞了上来,道过歉后便向我打听曹家的事。”

        “曹家?”

        崔碧:“对,曹家四姑娘。”

        宋瑾抬了下眼,“你与那道士是何时相遇的?”

        “三日前的夜间。”

        正好是曹四失踪的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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