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二十二】
眼前这个画面冲击力太强，有那么一瞬间，除了醉酒肇事者以外的所有人都愣住了，需要点时间来接受眼前这一幕的冲击。
队长身上，挂了个女的。
他没把人扫下去。
那人还是夏醒言。
时曜倒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了原地，有那么一点任命运□□的意思。
围观四人组里，最年轻的路克惊愕地睁大眼，下意识上前，边走着边结结巴巴地问：“……队长，yan是不是疯了，我帮你把她弄下来吧……”
麦克：……
加文：…………
脑子相对最清醒的周行岳先反应过来，手一伸，把路克一把拽了回去，看向时曜，温和地勾了勾唇：“没什么事，我们改天来找你，反正假期还没完。等你——方便的时候。”
时曜：“不用，进来吧。”
他挂着吉祥物，侧了侧身子让出进屋通道。
时曜向来不会跟他们客气，他说能进那就是能，几个人也没跟他客气，径直就进来了。
路克跟他擦身而过的时候，用敬仰的眼神望着时曜：“队长，你臂力真好。”
连一向淡定的周行岳都轻声笑了，其他两个人更不用说。
时曜懒得理他们，丢下一句‘把门关好’，转身跟挂件一起上了楼。
他消失在二楼拐角的瞬间，麦克就难耐地在沙发上激动感慨：“天哪天哪，我眼睛没花吧？没花对吧？？那是yan吗？？还是她的孪生姐妹？”
周行岳最近刚写完论文初稿，大脑基本上处于休息状态，闻言挑眉望过去：“又不是陌生人，很奇怪吗？她不是在麦克b队那儿跟训吗？”
加文推了下眼镜，严谨道：“准确地说，他之前在b队的爱好之一，是折磨yan。”
麦克嘟囔道：“也不能算折磨吧……那他以前折磨我们还更……”
话音未落，加文忽然轻咳了一声。
麦克适时闭嘴。
时曜神色如常，淡定地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只一句‘喝多了在这临时休息’带过。
不过他们几人本来也不是来找他扯闲的，月前时曜跟夏醒言撞上的爆炸未遂案，警局那边派人联络了麦克和加文，指出这确实是一起有预谋，受驱使的行动。凶手的社会关系非常浅，近几年的活动轨迹也不在本地，跟gu3没有半点关系。
这就说明，他袭击gu3不是为了个人恩怨。
可背后驱使的人到底是谁，警方那边也没有结论。但他们也收集了武器失窃事件的资料，希望能有个突破口。
时曜坐在餐桌的左边，静静地听着，基本没插话。
等加文也补充完细节，时曜才转了转手里的透明玻璃杯，笑了笑：“所以，你们辛苦跑过来，只是想跟我说明，我们很倒霉，负责人刚好是堆吃干饭的，调查了些说了等于没说的屁事，是吗？”
“说正事。”
时曜将玻璃杯‘砰’一声放在桌子上，笑意倏然转淡。
很明显，他们在绕圈子。
一时间，整个空间鸦雀无声，过了会儿，一直没怎么开口的周行岳道：“塞雷斯……他那边，基本可以确定了，这个事有他在里应外合当内鬼，这你知道的。”
“但在调监控的时候，还发现了gu3的另一个人，可能跟塞雷斯一样。因为他们都各自、单独、会面过同一个女人。”
时曜看着他，周行岳迟疑了一秒，还是快速报出了那个名字：“是雷切尔。”
gu3的合伙人之一。时曜会得知、插手夏醒言的事，也是因为雷切尔曾三次上门拜托时曜。在时骁没法尽到父亲责任的时候，雷切尔给童年的时曜带去过一丝暖意。时曜愿意回到gu3帮忙，最初也是看在雷切尔的面子上。
所有人大气也不敢出地望着他，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一个想不开或者不愿意相信，情绪崩盘了之类——
但出乎意料地，他没有。
时曜的眉头或许是蹙了起来，那也只是浮光掠影般的瞬间。
沉默了几秒后，他说：“我知道了。”
又问：“有带资料来吗？”
加文赶紧找到准确的一沓a4纸，那是打印好的监控截图，从餐桌上推过去：“这里。”
时曜翻着看了看，翻到某一页时动作忽地顿住了。
周行岳敏感地察觉到什么，紧张地皱眉：“怎么，见过这个女的吗？”
时曜来回翻看其中三张，曲指扣了扣桌面，轻声道：“还有没有更清楚的？”
监控截图上，有塞雷斯跟她碰面的记录，也有雷切尔的。
女人戴着口罩，只能看出背影身形和一头波浪卷发。棕红色，发尾挑了一缕紫。
他印象很深，这个骨架身形，这个发色……
他在哪里看到过，而且还是最近。
“……咦，yan下来了！”
路克眼尖，指向他们身后的楼梯，又兴奋地朝一脸茫然的夏醒言招了招手。
加文把桌上的东西下意识地收了起来，包括时曜手里那份文件。
大家回头跟夏醒言打招呼的间隙，只有时曜背对着她，坐在椅子上没什么反应。
“哎。”周行岳轻戳了他一下，让人回过神来：“怎么了吗？”
时曜喉结微动，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没事。”
他只是记起来了。
这个类似的发型在哪里出现过。
是踹开夏醒言家门的那天晚上，有人从窗户处跳下逃走时，他看到过的。
-
大家也没有久留，跟夏醒言打了个招呼，贡献了点五花八门的醒酒方子后，集体离开了，时曜送他们到院子里。
周行岳落在后面两步，拉住了落在最后的夏醒言：“小yan。我可以，跟着他们那样叫你吧？”
他的声音语调温柔而诚挚，人长得也温文尔雅，像某个大学的教授一样，夏醒言本来就有点懵，闻言只会傻傻地点头。
“我能麻烦你个事吗？我有点，”周行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担心亚伦。”
夏醒言反应有点慢半拍，但还是淡定地一口应下：“啊，当然。”
周行岳俯身，与她短暂耳语片刻。
夏醒言惊讶地挑了挑眉，尔后陷入了沉默。
“……我知道了。”
夏醒言本来就坠重的脑子，现在更重了。
时曜？感情类的打击？什么时候的事？！她就醉了几个小时啊？！怎么不知道？！？!
夏醒言赶紧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没错啊，也不是睡了几个月！
不知道为什么，夏醒言感觉这心情也跟着沉了两分。
这感觉，怎么像小时候最黏她的流浪狗，转头在外面有了更亲近的狗，便开始甩都不甩她的那种失落。
“哎！evan！你跟yan说什么呢！！不准背着我们讲小话！！”
几步外的车上，路克一颗红脑袋探出来叽叽喳喳。
几个人的视线一齐投向了两人，包括时曜。
夏醒言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
男人站在月光底下，身形修长，神情很淡，喜怒都藏到了更深的冰山底下。
为了掩盖那种奇怪的心情，夏醒言勉励自己笑了笑，抱着交到新朋友的心情，转身拍了拍周行岳的肩，说话根本不过脑子：“你好帅好温柔噢，不错，常联系。”
…………
下意识的客套夸奖和客套寒暄罢了。
为什么看她的眼神都那么怪。
夏醒言正在脑内疯狂复盘，她有什么说错了吗？
没有啊。
还没复盘完，就被人揪住外套帽子拎走了。
“不送。”
时曜扔给众人两个字，留了个头也不回的背影
“哎哎哎不是——”
夏醒言眼见挣脱无望，高举右手，跟大家摆了摆：“路上小心改天见——”
一进屋，夏醒言就被扔到了沙发上，时曜用脚把门带上，也没开灯。
靠近门的沙发材质挺舒服，她人还回弹了两下。
“时……”
“别叫我。”
时曜说。
夏醒言从没听见过他这么冷的语气。
时曜这个人说什么都要覆一层笑意，不论真假，态度扔那儿了，就是给你插科打诨，就是不想让你看清冰面下藏了什么。
今天这层冰面却裂了，裂纹也很美，但也有点可怕。
夏醒言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坐在沙发上，微微眯眼试图看清他。
时曜站在她跟前。
但实际上，他的大脑从听见周行岳说话那一刻开始，就自动分开陷入了两种状态。
一边在高速思考，一边却彻底陷入了停滞。
雷切尔。他并不是完全没察觉到这件事，只是，一直在回避。
而她。
时曜压抑着胸膛有些失控的起伏，想着她避而不答的所有瞬间。
她也只是把这当成一个过路的地方。
被逼到那个份上了，夏醒言态度也没变过，始终对那方讳莫如深。
他可以帮她的。可以帮她尽力躲开危险的地方，让想要伤害她的人远离。如果他愿意留在
也可以帮雷切尔的。如果雷切尔需要，要更多的钱，要更多的资源，他会留在gu3，替他实现愿望。
他明明就在这里。
为什么，所有人都没有想过要向他伸出手呢。
从母亲离开，时曜跌跌撞撞地跟在车后面跑开始，他就在心里模模糊糊地想着，再也不想经历这种时刻了，太痛了。
离开。被放弃。无能为力，这样的状态，他曾发过誓，拼死也要摆脱。
一定——
忽然之间，有一股柔顺的触感圈挂住了他的脖颈。
转瞬之间，陌生到大脑空白的触碰，近在咫尺的双眸像一道闪电，翻涌穿越过早夏的漫山遍野。
醒言半倚在沙发上，双手挂着他脖子，贴住他额头，用鼻尖对鼻尖的方式，像小兽一样，轻之又轻地蹭了蹭他。
她身上的酒精味还没完全散掉。
她脑子也没有完全清醒，做什么说什么都不算数。
时曜都知道。
可还是不受控制地，随着她的力道俯身低头。
疲惫得连呼吸都觉得累了，靠一靠总不是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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