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贺裔
两个月后,通幽境庄城外一家茶馆内。
“欸,你们听说没有,应笑尘这个死断袖,对御风散人那可是百般纠缠!就在上个月,愣是烦得人家一气之下闭关去了!”
“可不是吗,我还听说啊,最近这死断袖还招上穆公子了!那穆公子是谁?南渡手心里的宝贝!我看他啊,迟早得给训诫抽死喽!”
“那也是他活该,就是可惜了宛洛仙子对他的一片痴情了!”
“就是就是,这宛洛仙子可是世间少有的美人啊!可惜了可惜了!”
“怎么,你见过?”
“嘿嘿,听说的。”
“嘁——”
坐在茶馆角落里的应枭终是听不下去,一口饮尽杯中早已冷掉的茶,放下茶钱,起身走了。
应枭走出茶馆,便径直向城门方向走去,斗笠下白净的脸此刻有些阴沉。
死断袖?
他确实是没喜欢过任何女人,可他也从未倾心于男人啊!
哪来的断袖一说?
甘殊?
自两个月前那场人魔之战后,他们二人声名鹊起,而后又以游历弟子的身份“重归”南枝。
他久不归家,也没有任何消息,青崖和渠灵只好遣了穆沉和甘殊来寻,应枭走到哪儿,这二人便跟到哪儿。奈何他二人的外表欺骗性太强,世人便总以为是应枭纠缠的他们。
一月前,应枭和甘殊一言不合打了起来,甘殊没打过,这才闭的关。
穆沉?
这好歹也是在南渡这样的名门正派里长大的,也不知怎的竟这般缠人?
关键是外界都认定了,是他对穆沉死缠烂打,应枭自知自己现下风评不好,也不敢解释。
一肚子坏水的人头一次吃了哑巴亏,这可委屈坏了他。
至于宛洛?
唉,都怪他魅力太大,小丫头自去岛上认识了他之后,便总跟着他,自然对他的好感要比别人多些。
可那好感到底是哪一种,小丫头自己估计也没摸清呢。
令人头疼的是,人家是通幽境掌门的独女,上有两个亲哥三个堂哥四个表哥,一群男人从小到大搁手心里宠着的宝贝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招惹得起的。
关于这个,应枭也是有苦不能言。
啧,这都什么破事儿啊!
当初从那破岛出来就是个天大的错误!
啧——
应枭越想,心里就越不舒坦,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眼见着就要到城门口了,他将斗笠压低了些,整张脸顿时被隐去了大半。
原因无他,这庄城乃是通幽境所辖,遇上宛洛几个哥哥还好说,打一架,寻个机会跑了便是。
若是遇上宛洛
那小丫头金豆子一掉,他就没辙了。
加之甘殊和穆沉近来总是阴魂不散地跟着他,骄傲闹腾如应枭,也只得夹紧尾巴低调做人。
“应枭!“
走着走着突然听到了一声充满“爱意”的呼唤,应枭忽地踉跄了一下,随即撒腿就跑。
身后那人也不急,只是一字一顿地喊道:“应——笑——”
“哎呀!真是巧了!居然在这儿也能碰上师弟!”
在甘殊最后一个“尘”字脱口之前,应枭蓦地停了下来,转身望向甘殊时,脸上的烦躁已经瞬间转换成了忽遇老相好般的欣喜。
唯一不足的,就是眼里缺了点儿真诚。
“怎么不跑了?”甘殊抱着手,一脸戏谑。
“我这不是正要练轻功吗?师弟轻功天下无双,自然是体会不到我等凡人的苦处。”
废话!现下世人皆以为应笑尘品行不端,却无人认得应枭。他还得靠着“应枭”一名混迹江湖呢,哪能那么快暴露。跑,就是将“应枭等同于应笑尘”这一事实公之于众了。
甘殊笑而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应枭脸上的假笑渐渐消失。
“你——什么时候和他关系那么好了?你个死道士不是闭关吗?居然还有闲心和他一起堵我?”察觉到一股熟悉的神识波动,应枭生怕惊动了什么似的压低声音质问道。
甘殊仍是不语,只是抬眼看向了应枭身后。
应枭忽觉后背一凉,随即飞速钻进了一旁的小巷子。
约莫半炷香的时间后,应枭藏进一家酒馆,在一个靠窗的角落坐了下来。
他长呼一口气,展展袖子,从容地坐下,然后要了一壶——茶。
茶刚上,应枭还没来得及品上一口,就瞥见了门口的一抹白色。
“阴魂不散!”应枭暗骂一声,扭头起身就想从窗户钻出去,却不想在抬腿时对上了一双清冷的眸子。
应枭维持着那个将起未起的姿势,与穆沉对视了半晌,突然扯出一个猥琐的笑。
“穆沉,你这般紧追不舍,莫不是对我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穆沉闻言,身子猛地一僵。
应枭以为吓到他了,赶紧道,“你这脸皮怎么还是这么薄?我就开个玩笑,别当真啊!”
穆沉避开他的目光,回了一句“无妨”,便逃似的转身走了。
应枭看着穆沉离去的背影,满腹疑惑。
穆沉刚刚紧张了?是紧张了吧?他紧张什么呢?
嘶,这名门大派培养出来的得意门生,心思都要比常人更加难以揣测呢,一点都没有小时候好玩儿。
“还是师弟单纯可爱。”
应枭感叹完,一转头,便见自家师弟正站在门口,冷眼看着他。
好像,也没有那么可爱
夜里,枞阳城一家客栈内。
为了防止应枭再次逃跑,甘殊用绿萝藤将其绑在了自己屋内。
绿萝缠绕性极强,正好能治应枭这四处乱跑的毛病。
甘殊也没忘记将应枭的嘴用布塞上,省的他又蛊惑那绿萝放了他。
直至做完这些,他才准备熄灯修炼。
就在这时,敲门声却响了起来。
“遇之,何事?”
“有点事想与阿枭商讨,不知可否方便?”
“请。”
甘殊侧身让穆沉进屋,穆沉这才看清了屋内景象。
此时应枭正衣着完好地坐在床边的地上,手脚都被绿色的藤蔓绑住,腰部更是被手腕粗的藤蔓紧紧拴在了床腿上,嘴里甚至还被塞了一块布料。
但即便如此,应枭依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的穆沉却是悄悄松了口气。
甘殊上前扯掉应枭嘴里的布料,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便识趣地出去了。
“干嘛?”应枭歪头看他。
“你去了临渊阁。”
肯定句。
“啧,就是去买个小玩意儿,你连这也要过问?”应枭失笑。
“你匆匆离去,一走便是两月有余。这期间你四处奔走,似在找寻什么东西。剑陵一物,虚境一物,祁怀山一物,今日去过这临渊阁后便自愿跟着回来了,想必是寻到了这最后一物?”
“自愿?”应枭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绿萝,“你莫不是眼神不好?”
“若非你自愿,单凭我、御风以及这绿萝,根本不可能将你带回。”
穆沉盯着应枭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无比正经严肃。
“你怎的这般严肃?人家胆子小,你吓坏了人家可是要负责的。”
应枭故作受惊状,身子向床的位置缩了缩。
穆沉蓦地一愣,脸色沉了下去。
“你!”穆沉深吸一口气,转身逃似的走了,走时耳尖微红。
应枭挑眉,“这么经不住调|戏?”
“你又作了什么妖?怎的又给人气走了?”穆沉刚走,甘殊就立即进来兴师问罪了。
应枭用眼神示意甘殊,自己被绑成这样,根本就没有办法对穆沉做什么。
“那就肯定是你又说了什么浪荡话!我就不该让你有开口的机会!”甘殊说着,又把应枭的嘴堵上了。
应枭闭着眼睛靠在床沿,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甘殊吹了灯上了床,开始了一晚的修炼。
隔壁的穆沉也熄了灯,耳尖那点微红早已散去,可人,却也无心睡眠了。
尽管知道应枭是不想说出实情,这才故意捉弄他,可穆沉还是不太习惯应枭这副模样。
从前他一直希望神君能够将心扉敞开些,别总拘着自己,可如今神君是不是敞开得——有些过于多了?
不过八年未见,神君竟发生了如此多的改变,莫不是焉周那纨绔带坏了他?
看来,他是得花些时间好好了解下如今的神君了。
约莫到了人们睡得正熟的寅时,甘殊房间的窗户上映出了一个黑影。
不多时,那窗户纸上多了一个小小的洞,洞里透出一只眼睛,可那只眼睛什么都还没来得及看见,便被一枚银针刺穿了,银针穿头而出,不知飞向了何处。
那个黑影一声不吭地捂住眼睛,转身便逃,可一回头,月光下一白衣男子正立于半空中注视着他,也不知是何时来的。
“贺裔派你来的?”应枭动了动僵硬的嘴,不满地审问同样被绑起来的不速之客。
“冥界的贺裔?”甘殊皱眉,“你什么时候又招上贺裔了?”
闻言,穆沉也转头看向应枭。
“蓝鹤山遇上的,他一个人——嗯,一只鬼,在那儿瞎跑,我以为他是魔界的,就打了一架。”
“然后呢?”
“然后他就输了呗,再然后他就死缠烂打非要再打过,你知道,我这么一个爱好和平的——”
“再不好好说,就把你嘴堵上!”
“啧,你就一点也不爱好和平。”应枭瞥了一眼甘殊,接着道,“好吧,其实是打架的时候他掉了个什么东西,以为是我拿了,然后就不断地派人——嗯不好意思,派鬼,骚扰我。”
那鬼侍闻言抬起了头,嘴巴一张一合地道:“不是你还能是谁?我劝你最好赶紧把东西交出来!”
这熟悉的声音突然让应枭来了兴致,敢情贺裔是通过这鬼侍传音呢。
应枭装模做样地“咦”了一声道:“贺裔,这才几天不见,这么快就想我了?”
闻言,穆沉和甘殊都看向了应枭,近来他二人一直紧跟应枭,却并未发现贺裔与其在几日前见过面。
此时的贺裔正在自己的寝殿内气到发抖,“应!笑!尘!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东西交出来,不然——”
“我应笑尘敢做敢当,说没拿便是没拿,你若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应枭看着瞎了一只眼的鬼侍面无表情地“咆哮”,又联想到贺裔气急败坏的表情,顿时觉得无比有趣,于是又忍不住犯|贱,“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在找借口吸引我的注意力?”
“你要点脸!”贺裔怒吼了一句之后切断了对鬼侍的控制,再说下去,他怕自己当场“驾鹤西去”。
应枭看那鬼侍突然抖了一下,然后茫然地抬起了头,便知道贺裔已经被气走了。
应枭示意甘殊给那鬼侍松了绑,道:“你走吧,顺便回去告诉你主子,与其毫无意义地缠着我,不如自己花心思找找,或者想想有没有可能是让人捡了漏。”
“是,应公子。”说罢,那鬼侍便从窗户原路离开了。
“哇,贺裔的鬼这么听话?”
“行了,我警告你啊,你少和什么冥界、魔界、妖界的有牵扯。”待鬼侍走后,甘殊突然严肃道。
应枭“嗤”了一声,“自贺裔上任以来,冥界一直安分守己,从不逾矩。而妖界几大长老也都是人尽皆知的好妖,以后那小妖王长大了也必定不会差到哪儿去。更何况哪怕是魔界也有左护法那样热爱和平的好魔修呢!所以师弟啊,你不能由物种定善恶。”
“阿枭说得在理。”
“总之你自己注意分寸。”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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