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不配教我
纪流年与大富两人救人之事没过几天,邻村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姜家的小儿媳妇钱秋儿跟来村子里卖货的货郎跑了。
姜家人丢了大脸,在整个村子里都抬不起头,事发之后,愤怒不已的姜家人拿着锄头镰刀浩浩荡荡的跑去了钱家要个说法。
钱家你们知道不?哦,就是那个钱童生,钱夫子家啊。
那钱夫子被吓破了胆,直接将钱秋儿从家谱里面划去了名字,放言他钱家没有这个女儿。可姜家人哪能让这事如此轻易地过去?愣是敲了钱夫子二十两银子才扔下一张休书扬长而去,并且姜家人放出话,只要有人能找到钱秋儿,将她带回来,不论生死,他们都会给对方五两银子。
纪流年和纪大富两个人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们救的人会是钱夫子的女儿,他们更加没有想到的是,钱夫子对自己的女儿居然如此苛刻,没有丝毫父女情谊。
“我就说钱夫子讨人厌!”大富恨恨道。
“是的,太讨人厌了!”纪流年附和。
只可惜,哪怕他们两人私底下将钱夫子骂出天去,两人第二天还是得相约着一起去私塾。
今日的私塾气氛分外凝重,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只因为坐在讲台上面的钱夫子面色铁青,像个火罐子一样,一点就着。没有人敢这个时候触钱夫子的眉头。
纪流年虽看不惯钱夫子,但也不会这个时候给自己找不自在。
可纪流年不去触钱夫子的眉头,钱夫子却要找纪流年的麻烦。
钱夫子只觉得胸腔里面憋着一团火,急需发泄出去,他发泄的最好途径自然是他的这群学生。
正所谓天地君师,这个时代,在学生的面前,老师是有着绝对权威的,就算是体罚学生,也不会有人说老师的不对。他只要随意编排个理由,自然就能将火气发泄到学生的身上。
而钱夫子将这个目标选择为纪流年。
为啥选他?一则纪流年给他的初次印象便是个刺头,哪怕后来安安静静,可他从他的眼里从来看不到纪流年对他的尊重,这便让钱夫子对纪流年的印象更差的。
再一个纪流年年纪小,就算被打了,他连告状都告不清楚。再说这个岁数的小孩不正是调皮捣蛋的欠打的时候么?只是,需要一个由头。
于是钱夫子死死地盯着正在看书的纪流年:“我昨日布置的作业,还有一个学生没有交上来。是谁没有交作业?主动点给我站起来!”
话音落下,自然是没有学生会站起来的,除了纪流年的所有学生都害怕钱夫子,钱夫子布置的作业从来就没有学生敢不写的。
当然,也不是纪流年,纪流年虽看不惯钱夫子,可是作业还是乖乖写的。他早上就已经将作业给交了上去,那这个没有交作业的人自然也不会是他自己。
“很好,不站起来是吧?”钱夫子拿着戒尺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他径直走到纪流年的面前:“纪流年,你的作业呢?”
此时,纪流年才抬起头,他一头雾水,他的作业不是交了吗:“夫子,我的作业已经交给你了。”
“很好,居然还敢说谎?我怎么没有在收上来的作业里面看到你的?小小年纪就学会说谎,把手伸出来!”
此时此刻,纪流年还以为是钱夫子看漏了:“夫子,你仔细找找?我真的交了的。”
“冥顽不灵,撒谎成性!我就是这样教你的么?难道夫子我还会误会你?”说完拿起戒尺就往纪流年的身上抽去,纪流年当然不会傻傻地挨打。
只可惜他到底年幼,就算是想逃跑,依旧被钱夫子一把抓住,挣脱不得。
钱夫子干脆将纪流年按在椅子上,戒尺啪啪啪地抽在他的屁股上。
此时此刻,他若再反应不过来钱夫子是在故意找他茬,他就真的是个傻瓜了。
他狠狠骂道:“你算个什么老师?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矣,你传道了吗?你给我授业了吗?还是给我解惑了?没有,你从来没有!你只会带着学生读书,连书中的意思都不讲解,你算个什么老师!”
纪流年拼命挣扎,又继续扎钱夫子的心:“你不要以为我年纪小就看不出来,你就是在故意找我茬,你就是女儿跑了,心里不舒服,找我当出气筒来了!”
啪,钱夫子的戒尺居然被他给打断了,钱夫子颤抖着手,目眦欲裂地瞪着纪流年。
“怎么,被我说中了!”
钱夫子啪地一下将断了的戒尺摔在了地上:“我教不了你了,叫你爹过来!我要看看到底是怎样的家庭才会教出你这样不敬师长的孽畜!”
“呸,当我老师,你配吗?”
钱夫子怒气冲冲地冲出了教室。
张虎立马冲到了纪流年的面前,而大富早就在夫子打纪流年的时候就悄悄跑出教室去叫他三叔了。他想,他们家谁都舍不得打他着小堂弟,钱夫子这种人品的人凭什么打他。
大富憋着一口气,一溜烟地跑了回去。
“虎仔,你怎样?”
面对张虎的询问,纪流年这才觉得屁股火辣辣的疼,可此时他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拉着张虎道:“我是交了作业的,我不能让他如此污蔑我,你能到他平日里批改作业的地去找一找我的作业么?我的作业肯定是被他给藏起来了!”
张虎一听,立马豪气冲天,拍拍胸脯道:“放心交给我吧!”
纪父很快就被大富带来了学校,张虎也悄悄潜入钱夫子的书房,顺利找到了纪流年的作业。
纪老爹来到私塾的时候,纪流年的屁股早就已经肿的向馒头一样高了,他坐立不行,只能趴在桌子上,嘴里斯斯哈着气,以此来舒缓身体上的疼痛。
看到这样的儿子,纪老爹又是心痛又是生气,他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他让儿子来读书不是让他来挨打的,他的儿子他自己都舍不得打。
他一脚踹开钱夫子的大门,一把拎起钱夫子的衣领,像提小鸡一样将钱夫子提了起来:“就是你把我儿子打成那样的?”
钱夫子傻眼,他叫纪流年的父亲过来为的是训斥这父子二人。之前纪流年的爹带他来报名的时候,他就看出纪流年的爹是个憨厚的听话的人,这种人就应该跟狗一样听从他的训斥,怎么能如此对待他呢?
“放,放我下来!”钱夫子面色通红。
“好”纪老爹一把将他摔在地上,然后上去就是一脚。
纪流年此时也慢慢吞吞挪了过来。看到他爹如此给力,他立马喊道:“爹,用力踹!”
其他孩子也跟着过来看热闹,听到纪流年这么喊,也跟在后面期期艾艾地喊着:“加,加油!”
“踹,踹他!”
“你这夫子做的是多么失败,没有一个学生爱护你,尊重你,所有的学生都讨厌你!”
“放,放肆!你居然敢打我,我可是童生。”钱夫子色厉内荏。
纪老爹迟疑了一下,纪流年立马慢吞吞道:“不过是个童生,连读书人的门槛都没有迈入呢。也就比我们多识几个字罢了,可,没有什么特权的。”
纪老爹听闻没有了顾忌,又踹了钱夫子几脚。
钱夫子长这么大,除了那日姜家人来闹,他何曾受过如此的侮辱。
“你,你,你!我不会再教你的儿子!”这仿佛已经是他想到的最严厉的反击了。
“你放心好了,我今日也不会再在你这里再读下去!你诬赖我没有教作业,身为师长却构陷学生,你不配当一名夫子,我也耻于与你求学。”纪流年掷地有声。
钱夫子气笑了:“你耻于向我求学,可是,如你这般天资驽钝的小孩,除了我还会有谁愿意教你?我再不济也是个童生,也能开个蒙学教教孩子养活自己,可是你们,一辈子都只能是个泥腿子,在田地里打转。”
纪流年也笑了:“你脚上的泥都还没甩干净,居然就已经看不起我们农户了,也难怪你女儿要跑,有你这样的爹,也真是她人生的耻辱。”
说完,纪流年拿起钱夫子书桌上的毛笔,沾上墨汁,一笔一划将千字文,百家姓,三字经全部默写了下来。
写完,他将纸拎在身上向着钱夫子展示着:“我入学不过月余,你连三字经都尚未交完,而我早就已经通过自学将三本书学完了,字我已经会写,文我已经看懂,我早就不需要你了。
所以,不是你不愿意教我,而是你不配教我!我这样的资质,一定会有比你强的夫子愿意教导我的,至于我的未来,你就不用操心了,我想,无论如何,我的未来都比你强!”
钱夫子看着满纸端端正正的字目瞪口呆,他能看出纸上的字没有一个是错误的。所以,面前的孩子只是靠自学便能够学会这么多,这是多么强的资质啊。哪怕驽钝如他,他都能看出来面前的孩子是块璞玉,是个天才,若他仔细教导,未尝不能教出一个秀才来。
一股悔恨的情绪忽然蔓生,可这学生早已与他离心。
纪老爹也在附和:“对,我们不在这学了,我就不相信,除了你,没人愿意教我儿!”
纪老爹带着纪流年回去了,徒留钱夫子一个人呆呆留在原地。
不多时,钱夫子诬赖纪流年的事情也传了出去,结合之前种种,村里人对钱夫子的印象愈发的差了。有的家长担心钱夫子教坏自家的孩子,干脆就从钱夫子这退学了。
很快,钱夫子的私塾便办不下去了。人们都不愿让这种冷心肠的人,教导自家的孩子。
而钱夫子因为错失良才,日日在家悔恨酗酒,不多时便中风了,虽被邻居及时发现送医侥幸没死,可腿脚从此不再灵便,生活也很难自理。
私塾开不下去,他养活不了自己,很快变得穷困潦倒,就是村子里的孩童都能欺他一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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