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或许，我应该扔掉它的
郭锦樟的微博上传来一声新消息通知声，点进去看，原来是张卉的微博更新了动态。
发现她的账号还是高中退学后，一次偶然逛微博的时候。
同城的新动态里面，一个黑头像id叫做我喜欢下雨天的微博用户发了一照片。
那个照片里面是一张蓝色笔记本，上面配字——“或许，我应该扔掉它的。”
郭锦樟看到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笔记本有点眼熟。
摸着脑袋仔细想过一圈之后惊讶发现：这不是与张卉那天英语默写的笔记本一样吗？
郭锦樟点进去这个头像进去浏览。
发现还有很多分享的养小乌龟的照片。
那小乌龟窄窄的尖脑袋，呆呆傻傻的，不就是自己送给她赔礼道歉的那只么。
接着往下翻，便是一些过于伤感的文字。
“2017815，今日居然与他成为同桌，终于可以离他稍微近一些了。”
“2017829，今天他递给我曲奇饼干，我好想尝一块，可是我太怂了，只能拒绝。”
“2017923，我们自从上次说过一次话后就没有再讲过话了，我只敢偷偷看他。”
“20171026，他好像，挺喜欢那个女生的。”
“20171210，他们在一起了。”
中间密密麻麻太多了，看来她是完全将微博当做她情绪的垃圾桶了。
读着就是一股伤心舔狗的气息，但她现实却是那样正经冷漠的样子。
郭锦樟的好奇心无端被激起，伸手点了一个关注。
郭锦樟摸着良心想：其实她不丑的啊，清清秀秀的，实在没必要暗恋一个人到如此地步啊。
郭锦樟就这样在张卉的微博下隐身多年。
没事就给她的文摘以及心情日记点点赞，实在看不下去还去评论鼓励一下她。而张卉常常是删评处理。
郭锦樟生怕她把微博锁了，所以最后基本就保持隐身状态。
因为他还是很想关注自己买的那只小乌龟的变化的。
他看着张卉分享的图片，小乌龟从吃饲料到吃肉。原来瘦小的四肢变得粗壮。牙齿也变得锋利。
大概唯一没有改变的便是速度吧，爬得还是一样的慢。
郭锦樟从思绪中折回，翻开张卉最新的微博。
“他们又重逢了，或许我早该放弃的。”
没有标注时间，也没有配图，只是短短几个字。
刷新屏幕，微博文案已经被删了。
大概是从高中毕业之后吧，她的微博动态关于心情的内容就全部被删除了。
现在偶尔夜间发的动态也几乎是秒删。
郭锦樟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窥探别人隐私还是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老早就把张卉设置成了特别关注，所以才能接收到新动态提醒。
这么多年，张卉没有把自己这个关注者拉黑估计也是个奇迹吧。
郭锦樟摸着头，想起自己之前在海滨对张卉说的话。
“咱不是信誓旦旦说着要帮他把江轻舟追到手吗？
“咱还是应该要有所行动的。”
郭锦樟想着刚才的文字，自顾自说这话。
想明白后便开始实施他的撮合大计。
“兄弟，这周五晚有空吗？”
郭锦樟先给江轻舟发去消息。
“有空，什么事？”
江轻舟过了十分钟后才回复。郭锦樟就守在手机屏幕后面活生生等了十分钟，看到消息的一瞬间秒回。
“咱约个饭呗。小龙虾，走起。”
消息发出去后江轻舟又没有及时回复。
这不禁让郭锦樟深度怀疑自己一天天的是不是太闲了。
过了几分钟后，江轻舟极简短回信。
“好。”
“六点在滨河路澜桥口见。”
郭锦樟打去一行字。
估计江轻舟不会回复的，他寡淡的性子像极了高中时期，那时候他们两在同一组篮球队。
江轻舟总是话特别少，也不怎么有面部表情。只是做任何事情都是一副很专注的样子。
但却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这么多年的篮球队员聚会，他几乎一次都没有缺席过。
搞定了江轻舟之后，郭锦樟便不慌不忙的出去耍去了。
张卉对于他而言，实在太好搞定了。
这样的乖乖女，一整个轻易拿捏住。
周五，江轻舟下了班就打车到了澜桥口等郭锦樟。
只是没想到会看到郭锦樟与一个人在僵持。
透过车窗隐隐感觉坐着的是一个女生。
江轻舟向着那停在路口的汽车走去，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自己帮忙的。
还没走进，便看到下了车拉开车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在让车上坐着的人下车。
车上的人明显不想下车，就坐在里面僵持。
“我的姑奶奶，我求你先下来吧。”
“这个路口不能久停，我被逮到了会被罚款的。”
江轻舟看到郭锦樟坐低附小的样子，暗暗觉得好笑。
轻笑出声，心中暗暗猜测车上坐着的应该是他的小女朋友。
不由得加快了脚下步伐的速度，打算去做做和事佬。
“依我的想法，真想在这车上坐到你被罚款。”
“下次还敢这样的话，我们可以不妨赌一下。”
清冷规整的声音，甚至语末还带有一丝丝威胁的气息。
“咦，这个声音有一点熟悉。”
江轻舟在脑海回忆，基本已经确定车上坐着的不是郭锦樟的小女朋友。
车上说话的女人威胁完就打算下车。
先探出车的是一只瘦瘦的白皙手臂，然后是一双紫色的登高运动鞋。
视线接着向后看，逐渐看清来人。
原来是张卉。
只见她手上还拿着备课的教案，身上穿着一件淡黄色开衫，下面配着一条浅色的阔腿裤。
一看就是刚下课的样子。
江轻舟看向郭锦樟的眼神充满疑惑，不知道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郭锦樟在张卉下了车后便系上安全带去停车场停车，临走还不忘对着张卉假笑一下。
制造出一幅这个一米八的大高个真的害怕张卉这个一米六的女孩子的景象。
张卉下车后恶狠狠给郭锦樟翻了一个白眼。
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便气得有点站不住脚。
半小时前，本来是自己美好周末的开始。
下了课，张卉带上下周上课的教案，打算一如往常的步行回家。可矗在校门口的郭锦樟让张卉有点想从后门溜走。
但想想自己行得正坐得端，凭什么要怕他这个讨厌鬼。
便低着头，假装没看到郭锦樟一般试图从侧边悄悄离开。
可天不遂人愿，即便这个男人戴着墨镜，也一眼认出了她。
她不知道的是，他比她想象的更熟悉她，尤其是她犯怂的时候。
张卉的前路被一只粗狂的手臂阻挡。
对面的郭锦樟穿着一件极具西部牛仔风格的深蓝外套，下身穿着一条有着厚重金属质感的黑色工装裤，上面还掉着一些银链子。戴着一副墨镜看不清楚眼睛。
多少有点匪里匪气的。
张卉的嘴一撇，没好气问。
“干嘛”
男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副憨憨的模样，尽量调小音量说话。
“嘿嘿，张老师，咱请你吃饭。”
“快先上车吧。”
张卉看着眼前这个表情浮夸滑稽的男人，穿的衣服多少与傻乎乎的性子不符。
嫌弃且没好气的回复。
“不去。”
说完就打算抬步跑路。
只见男人挡在面前的手确实是放下去了，却随即抽掉了张卉拿在手中的教案。
“别啊，张老师，就吃一顿饭。”
“咱不介意把你这个什么资料扔进海滨的哦。”
郭锦樟抢完便退后两步，在与张卉保持的安全距离以内在张卉面前晃来晃去厚厚的教案。
张卉心中：“······”
想想自己的心血决不能毁在这个讨厌鬼手上，张卉思考再三，终于还是妥协了。
一跺脚，气鼓鼓的坐在了郭锦樟车子的后排。
郭锦樟眼看奸计得逞，咧嘴一笑。
“果然，她很好搞定嘛。”
郭锦樟上了车就将教案扔回给了张卉，张卉第一时间抢着开门。
毕竟现在还没有行驶，尚有一线生机。
手握在车把手上用力试了试，才发现那个讨厌鬼早已经阴险地把车门锁上了。
郭锦樟透过后视镜看着女生急切逃离的样子，蠢蠢的居然还有一些可爱。
难以抑制的哈哈笑起来。没有丝毫遮掩。
张卉幽怨的盯着前面大笑男人的后背，只是在内心暗暗发誓。
“以后见到这个男的一定要避开，今天不走后门就是个错误。”
“哎，倒霉。”
张卉的手臂撑着柏油路旁路灯杆才勉强站稳身体。好久没有这样被一个人气过了。
张卉正寻思趁着那个讨厌鬼去停车的空档，赶紧拦下一辆出租车回家。
手刚刚抬起招呼了两下，就被一声惊耳熟悉的声音中断。
“张卉同学，你好呀。”
江轻舟走近了她们刚才停车的地点，与认出的张卉打招呼。
张卉的脸一下变得煞白，脑袋瞬间充血。内心在尖叫着快逃。
可脚底像被灌了铅一样沉重，钝重地不能轻易移动分毫。
“江同学好。”
张卉只得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冷淡的回应江轻舟。
“嘿，你们站这儿干嘛？”
“走吧，我们去吃小龙虾。”
停好车的郭锦樟痞从后面慢悠悠冒出来，音调颇高大声询问。
说完还一手搭在江轻舟左肩上，另一只手正打算也搭上张卉。
张卉加快速度躲开了。
郭锦樟别开手尴尬地笑笑不解释。
“他也就把这女人当成哥们儿了。”
“一个不小心的”
郭锦樟抬起手挠挠头发，眼睛斜斜偷看了张卉一眼。
郭锦樟招呼其余二人在滨河路的靠着河面的店面前坐下，他那一副与老板娘热情打招呼的样子看起来这地方他可没少来。
不大的铺子，但此时密密麻麻坐满了人，热火朝天的气息是张卉很少感受的的，眼神好奇的盯着里面，有些喝着夜啤酒的五大三粗男人还是赤膊。
“我们去外面坐吧。”
江轻舟看到里面略微不雅的画面眉毛轻轻撇起，侧头对郭锦樟说着。
三人来到店面的对口找了一张空的桌子坐下。郭锦樟拿着菜单大咧咧点菜。
“4斤小龙虾、2斤炒田螺、再来一份爆炒花甲。”
郭锦樟还在美滋滋点着菜，埋在菜单里面的样子像是被焊在里面了一般。
张卉的目光早已经转移在了下侧的河边。
清冷的月光一束束杂乱无序随意打在河岸光秃秃的裸露鹅卵石上，岸边少有的水草也已经被白日的太阳炙烤的体无完肤，只剩下一截干枯的枝干在努力汲取着水分。
现在正是不热不凉的季节。河边的风带来一阵舒爽吹走炎夏的燥热，带起张卉垂在耳前的发丝四散飘飞。
张卉正在愣神发呆，被一阵头发贴脸的触摸惹得脸痒痒。
正要抬起手顺一顺脸上的发丝。抬起眼便看到坐在对面的江轻舟正含笑看着自己。
张卉内心一阵疑惑，难道是自己脸上沾上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了么？
随便理了一下头发，便拿起手机悄咪咪用相机自拍照了照。
“没什么东西嘛，一切如常。”
张卉将手机放在桌上，心中的疑虑又加深了几重。
小声询问：“江同学，我脸上有东西么？”
江轻舟微微笑着的脸平复下来了，停顿几秒慢慢解释。
“抱歉，张老师，我只是今天第一次看到这样反常的你，觉得有些···”
“滑稽，对吧？”
郭锦樟坐在在江轻舟左边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插着嘴。
张卉的瞳孔由最初的陡然放大到逐渐收缩，虽然期待有一点点的眼见轮空。
幸好，江轻舟没有说出口。
“不是的，哈哈。”
男生或许觉得无论怎样评论女孩子都有些许不妥，尴尬了几下神色后选择了缄默。
没一会儿，热腾腾的菜都被端上桌。
郭锦樟分发一次性手套，自己率先伸手去抓那只最大的小龙虾。
用手使劲一拽虾头，前半部扔掉，后半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剥掉虾壳去掉虾线，然后将一整块虾肉直直喂进嘴巴。
张卉看着左侧男人这生猛的吃法，禁不住咽了咽唾沫。再试探性看看江轻舟。
他刚套上手套，随手拿起一只就近的小龙虾，拿起还顺势在盘檐拖了拖尾油，拿在手上慢条斯理剥着小龙虾，接着将一只完整的虾肉剥好再不急不徐放入口中。
张卉做好心理建设，戴上手套尝试慢慢剥虾。
其实吧，她对剥虾没什么经验。
因为没有什么朋友，所以平时也没有吃小龙虾的机会。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只小小体型的龙虾打算试水，刚拿起就被小龙虾的大红钳子扎了一下。张卉虽然吃痛却还是继续拿去试着剥壳，但没想到另一只手也被虾钳扎中。
张卉被扎的手指沁出点点的血红。
一旁的郭锦樟发现了些许端倪，脱掉手套，扯了两张纸巾随意擦擦嘴。探着头对着张卉问。
“张老师，你的手指被扎了吗？”
“没啊。”
张卉猛抬头，忙不迭的矢口否认。
一瞬间闪过一慌乱，但手上的动作还是没有停，手忙脚乱的使劲。
江轻舟平静如波的眼神也暗带询问地在张卉手上探寻。
“我看你手已经受伤了喃？放下我们来帮你剥吧。”
郭锦樟也不知道自己哪一根脑筋搭错了，自作聪明的又去招惹她。
“不用。”
简短的回复。
“哎，别逞能了，听我的吧。”
郭锦樟见自己劝解不了，便只得采取强硬手段。
轻轻一声咳嗽声起，配着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响动，郭锦樟顺势一把夺过套在女生白皙手臂上的一次性手套。
张卉一贯是被这个讨厌鬼支配的存在，只得扯了几张纸仔细擦擦手上的油污。
张卉擦完手正要擦嘴，打算结束这场战斗。
郭锦樟却已经飞速剥好一只虾放入张卉碗中，示意她用筷子夹起来吃。
张卉看着白瓷碗里面躺放着的小龙虾，怔神愣了些许。
“这还是第一次，别人给自己剥虾呢。”
说不出的是酸涩与悲凉。
张卉还沉溺在远飞的思绪里，白瓷碗里又出现了新的虾肉。
抬起眼，看到江轻舟浅浅笑着用套着手套的手将亲手剥好的虾放入张卉的白瓷碗里。
男生伸出的手正打算抽回，刚好与张卉迷离的眼神对上，深深眼窝的明亮大眼睛一闪一闪发着精光，平易近人的姿态引人眼神忍不住地多看流连。
张卉的心，突然一阵发酸，虽然他把自己当朋友。
但此刻，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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