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是睡梦中的女生会暗暗心动的那一种类型。
今天张卉一大早就出了门。因为今天是她例行做志愿活动的日子。
张卉早些年便加入了衢州市志愿者协会，基本每个月都会组织有志愿活动去参加。
这周的志愿活动是去给孤儿院的小孩献爱心。
张卉和志愿者协会的朋友一起去超市里面买了一些零食以及水果后就打车去了孤儿院。
她们这次同行的志愿者大概有十来人左右吧，全都来自各行各业。男女老少都有，都是自发组织起来参加这些类似的活动的人。
她们一行人拎着买的东西来到孤儿院，孤儿院的看护们按照流程接待了她们。
这已经不是她们第一次过来了，有些孩子都已经认识她们中间某些人了。
所以立在门口穿着白衣的看护们看到她们就在远远的热情挥手打着招呼。
张卉与其他人在看护的引导下将买的东西全部放在一楼正中央的木桌子上面，待会儿护工还要将所有的东西进行挑选，因为有些东西是小孩子不能食用的。
有两个与张卉她们一同过来的年轻女孩子在简单的寒暄之后，就掏出自己随身背着的颜料询问看护们可不可以允许她们给墙面进行绘画。
看护们听完笑着同意了。
看护一同意，张卉就看到那两个女孩子立即跑到楼道间打开提着的颜料罐与水桶开始在白色的墙面开始画画。
张卉她们一行人随着看护向里走。
走近第一眼便看到里面的第一面白墙已经被人彩涂过了，上面画满了各种搞怪表情的哆啦a梦与大熊。
张卉她们跟着看护的脚步顺着台阶继续向上走，便来到了二楼的孤儿看护间。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张涂满蓝色的小床上面布满了各色动漫人物的图案，看着非常的梦幻与小巧。
此时应该是刚过了饭点不久，有些孩子还躺在床上继续在睡觉，而另一些则是睁着大眼睛滴溜溜的乱转看着四处走动的行人。
张卉每次到这边来看她们总是会感觉生理上的不适与压抑。
这些孩子全都清一色的躺在病床上，几乎所有人都是患病后被亲生父母抛弃的。
少有的健全儿童或者患重病被治好的孩子，也早早就会被领养带走。
所以在孤儿院长待留下的几乎全都是患有重大疾病无法根治或者患有先天残疾致病终身的孩子。
可是你仔细去观察他们脸上的笑脸，却是那样的与世无争与纯粹。
让人不忍心再多看。
张卉在病房里面转了两圈，心情突然低沉到极点。
率先一个人跨步走出去在外面的过道边站着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来试图平复自己突然激荡的心绪。
其实从内心深处讲的话，张卉讨厌极了不负责任的父母。
可惜这世间的男男女女，总会有那么一些人是需要别人乃至社会来帮忙收拾制造出的烂摊子的。
张卉深呼吸了一口气。
感觉这个地方，不管来几次，都需要平复好心情与组织好语言后才敢再次登门。
因为这边有保洁阿姨打扫卫生，所以张卉她们也不需要帮忙打扫卫生。
按照看护的说法便是：“只是在这儿逛逛陪陪孩子们也是极好的。”
张卉折回去，拿起一颗看护递过来的苹果，坐在小凳子上面用小刀削着皮陪着小床旁睁着眼睛的小女孩。
张卉一边削皮一边目光呆呆的盯着小姑娘。
小女孩那双眸子沉静如水，却又一眨不眨满是好奇的紧紧盯着张卉。
张卉将苹果削好后再切成整整齐齐薄薄的一片送到小女孩嘴边去喂她。
小女孩也不怕生，只是乖巧的张开嘴一点一点慢慢吃起来。
张卉看着小女孩躺在床上小嘴慢慢咀嚼着水果，两颊边堆着的肉肉随着吞咽的动作一抖一抖的，煞是可爱。
张卉把切好的苹果一片一片慢慢喂她吞下去。
小女孩慢慢吃完后，看向她的眼神已经不自觉的从好奇变成了关切。
脸上展露着开怀的笑容，张卉盯着那样纯净的笑容差点将自己的心给暖化掉了。
临到离开时，小女孩的眼神骤变。
小小年纪的眼神里面就透露出满满当当的落寂，还坚持伸出小手打算牵一牵张卉的手。
张卉急忙伸出手拉起小女孩的小小手指一遍遍拉着勾，嘴里还在念念有词的说着自己下次会再过来看望她的。
告别完后张卉依依不舍的望着躺在病床上的小孩子们离开，并且在心里面默默祝福他们一切安好。
一行人顺着刚才的楼梯走下去，张卉发现刚才的白墙已经被那两个女生粉刷成了海绵宝宝家族，黄黄粉粉的暖色调让人看了一眼便格外舒心。
张卉与看护们告别后便独自出去坐车，打算在外面随便吃个午饭便回家。
张卉坐公交到了市中心区的地段便下车了，吃个饭后恰好可以走一段路散步回家。
张卉很喜欢吃这条街上面的一家咖喱鸡盖饭，所以专门早下了两站公交走过来吃。
现在也刚好是饭点，张卉推开店门匆匆扫过一眼才发现所有桌子上面三三两两都坐着人。
老板站在收银台示意她点餐，她走近点了一份咖喱鸡盖饭便打算找一个人少的桌子与别人拼桌坐。
张卉搜寻一圈后，发现在最后方有一个男生独自霸占着一张桌子。
因为那个男生戴着帽子且背对着张卉，所以张卉看不见他的脸。
也没多想，张卉便加快脚步奔向最后那一张桌子。
临到桌旁还轻声询问低头坐着等餐的男生。
“你好，请问，你对面有人要坐吗？”
男生闻言抬起头，看向张卉的眼神由疑惑变为嬉笑。
“没有人呢，张老师。”
张卉看到抬起头的男生是郭锦樟的时候，心里面的确忍不住的骂了脏话。
“艹，这个世界是真的太小了。”
“站着干嘛，请坐。”
郭锦樟眼神含着笑邀请张卉落座，还不忘张开手故作姿态的摆了一个请的手势。
张卉有些无奈的再次环顾了店里面一圈，发现就这一桌人少，忍忍也就不甘心的坐下了。
坐下后也不搭理郭锦樟，头偏向一旁还不忘从鼻间冷冷发出一声轻哼。
不一会儿，郭锦樟点的菜就端上来了，也是咖喱鸡盖饭，居然是和自己点的一样的。
张卉拿起手机上下滑动。
耍了一会儿手机发现郭锦樟任凭面前的盖饭冒着热气却不打算吃它，只是拖着手臂掌着下巴目光幽深的看向窗外。
张卉没忍住发问。
“你怎么不吃饭啊？”
“咖喱凉掉了可不好吃。”
郭锦樟的视线从窗外收回，定定的看向张卉，眼睛微眯，露出皓齿浅笑着说了一声。
“我等张老师的饭上桌了再一起吃啊。”
张卉立时翻了一个大白眼送给郭锦樟，嘴里还一字一顿极为简洁的吐出四个字。
“大-可-不-必。”
郭锦樟收到张卉嫌弃的反馈也不为所动，不仅没有开吃反而与张卉聊了起来。
“话说，张老师，今天干嘛去了？”
“这过寒假你应该每天也挺无聊的吧。”
张卉本来不打算给郭锦樟透露自己行程的，但听到他对自己闲暇生活的无聊猜测，张卉不免有些赌气的说道。
“寒假生活我很充实啊。”
“今天还去做了志愿者，倒是你，应该每天都很无聊才对吧。”
郭锦樟看着对面有些气鼓鼓说话的女生，没来由的更生出了逗一逗她的兴致。
“志愿者啊？做什么的呢？”
“张老师说的太对了，我就是太无聊了所以需要跟着你们一起去奉献爱心啊。”
郭锦樟说完抿着嘴还眼神直勾勾的锁定张卉。
张卉听到郭锦樟的话后，正在喝水的手直接僵在了半空。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泼皮无赖会想要加入自己的志愿活动。
但这个贱兮兮的人，那样就坡下驴的说法让张卉也没办法直接拒绝。
“就探访孤儿院啊、养老院啊，还有看望残障人士之类的。”
“你确定你有兴趣和我一起去做这些？”
张卉认认真真的说出自己的疑惑，凭他对郭锦樟的了解，她感觉郭锦樟一定会拒绝的。
果然郭锦樟听到她说出的话后不再是一副嘻嘻哈哈的表情，转而是低下头紧锁着眉头像是努力在思考着什么。
正在这时，张卉的咖喱鸡盖饭终于做好了，张卉看服务员端上来放好后便拿起勺子自顾自大口朵颐起来。
郭锦樟看她吃得很香，随即也拿起自己的勺子开始慢条斯理吃起来。
一边埋头吃着饭还一边冷不丁的说着话。
“张老师，我决定了。”
“我要去参加志愿活动。”
“你下次去的时候叫上我吧。”
张卉刚刚满满当当塞了一大口咖喱盖饭在嘴里，还没来得及多咀嚼几下便一股脑的硬生生从喉管吞了下去。
硬吞咽后张卉着急忙慌地拿起座子上的水杯猛烈的狂灌了几大口下肚。
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张卉转头看向一脸懵的郭锦樟微微咳嗽着说道。
“好的，下个月有志愿活动我叫你。”
距离上次在饭馆碰见郭锦樟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了。
马上到冬至节了，志愿者协会的大家都在组织着一起去养老院给爷爷奶奶们包饺子吃。
张卉想着自己上次答应了郭锦樟的请求，不得已掏出手机点开那个自己从来不会打开的对话框主动发去信息。
“郭锦樟，这周天去养老院包饺子。”
“你上次说的想去做志愿者，还去吗？”
张卉信息发过去后便微微叹了一口气。放下手机目光怔怔的望向地板。
一声嘟嘟嘟的新消息提示音马上传来。
张卉拿起手机点开，就是一连串的信息回复。
“去啊，张老师。”
“我到时候开车来接你。”
张卉连忙拒绝。
“别，我们到时候养老院门口集合。”
隔了一会儿，像是思考了一下。
郭锦樟回复了消息。
“那好吧。”
没有再多说什么话了。
冬至节当天，张卉带上自己的围裙准时出门打算与其他志愿者在养老院门口集合。
前一天晚上张卉将时间地点及所有的注意事项都发给郭锦樟了，心里估摸着也不知今天他会不会准时到。
张卉坐车到了目的地下车后第一眼就看到了郭锦樟。
平日里他总是穿得各种花里胡哨的，今天却极其难得的穿着一件浅色的毛衣搭配白色休闲裤，马上便显得他格外的出众。
郭锦樟看到张卉下车也凑近来向她挥手打着招呼。
“张老师，早啊。”
张卉微微笑着回了一个老师般的职业性假笑。
“早。”
说完等到所有志愿者到齐后他们便一齐进去养老院换上准备好的所有东西开始了包饺子项目。
所有的东西都是组织人提前采买备好的，张卉以及所有的志愿者就在爷爷奶奶的注视下系着围裙包着饺子。
郭锦樟今天的表现是出乎张卉意料的。
由于郭锦樟不会包饺子，便自告奋勇主动承担了搬运铁锅、蒸箱等重物设施的任务。
这次参与活动的志愿者大多都是女孩子，所以一切的力气活全都落在了郭锦樟一个人身上。
寒冷的冬天，张卉硬是看到他最后脱掉毛衣只穿着一件衬衣到处跑腿，额上还时不时向下滴落着一串串豆大的汗珠。
热烈忙活一上午后，给所有养老院人员的午饭安排妥当后，才轮到志愿者们吃午饭。
饺子煮好后，郭锦樟端着自己那一碗饺子走到张卉身旁挨着坐。
郭锦樟坐下随意搅动了碗里的饺子两下便开吃。
张卉看着对面坐着的郭锦樟吃得狼吞虎咽，心想他今天应该是饿坏了。
张卉一边吃一边主动与他聊起了天。
“今天辛苦你了。”
“吃完不够待会儿还可以再去打一碗。”
郭锦樟没想到张卉居然会夸自己，埋在碗里的头顿了顿，脸上的表情偷偷笑得拧成一团。
郭锦樟抬起头，故作镇定的盯着张卉，囫囵吞下嘴里的食物后抢着回答。
“不辛苦，做公益很有意思啊”
“我都后悔没有早点跟张老师一起做志愿者。”
张卉被他油嘴滑舌的说辞搞得有些脸红，也不搭话只是垂下头去默不作声的继续吃饭。
郭锦樟见她没反应，但碗里的饺子也空了，便起身打算去添第二碗。
由于起身起得比较急，郭锦樟没有注意到自己裤包里面的一个东西掉出去了。
而这一动作恰好被刚刚抬起头的张卉尽收眼底。
张卉站起身来到郭锦樟的座位旁，俯下身捡起他刚刚掉落出来的东西。
拿在手上发现是一个小便签条。
张卉本来是打算帮他捡起来就放回桌上的，谁知捡起来的页面上面赫然写着一行张卉熟悉的文字。
“孤独才是寂寞的唯一出口。”
是张卉看了多次的《百年孤独》里面的句子。
张卉有些忍不住的故意用手拨动扉页，让下一页自动呈现小幅度的翻动。
“自由成了一顿永远吃不完的野餐，一场游荡、盗窃和傲慢无礼的狂欢。”
是自己读过的《飘》。
张卉有些心慌的将郭锦樟的便签本放在他的桌面上，佯装镇定的坐回自己的位置。
“他居然真的会去看自己推荐的书。”
张卉有些吃惊郭锦樟的反常，脑袋短暂性的空白了一阵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原因。
郭锦樟折回后看见便签本将揣回兜里了。
张卉观察着他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猜测大概他自己都忘记了里面有摘录过什么东西了吧。
活动结束后，郭锦樟协同将所有东西搬回了她们志愿者协会的办公室里面。
等到所有事情处理完毕后已经很晚了，张卉拖着疲惫的身体与所有人匆匆道别便回家了。
郭锦樟好像真的挺喜欢这次活动的，临走前还在咧着嘴笑着与张卉挥手告别。
是夜，张卉冲了一个热水澡后早早上床就美美睡国去了。
只是女生不知，潜意识的梦里面，总是在反反复复重复出现一个拿着勺子垂着头吃咖喱饭的男生。
男生模样俊朗，神情自若而坚定。
是睡梦中的女生会暗暗心动的那一种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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