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进入东宫
见秦涉、俞征被带下去，李忱恭敬地跟在闻人启身后，谁知刚出殿门，闻人启立即回首出手，招招力道十足，却不带杀气，李忱躲避及时。几个回合下来，未分高下。果然如韩朔所言，这个李忱身手快、招数多，但似乎内力欠缺了些，而阿宁的内功有绿焕在暗处教导，明面上择这么一位表强内弱的老师，倒也不失为一记良策。试探结束，闻人启立马收手，“韩朔所言不差，李忱公子身手矫健不在他之下。”
“殿下和大将军谬赞。”其他多余的话，李忱也没说半句。
入夜，绿绾见闻人启寝殿烛火还亮着，他站在窗前若有所思的模样。“殿下还没休息？”
“绿绾，今日比试，宫门口只放了三个人进来？”
“殿下，我问过侍卫，确实是三个，今天那个侍女也确实不是东宫的人，至于她是怎么进来的，奴婢不知。”绿绾低头。
“这个李忱拳脚功夫了得可内力虚浮，没想到身边侍女却能避开东宫侍卫，来去自如，他是料到本宫会因为好奇将他留下，那就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殿外，两道黑影驻留许久，一跃而走，直到离开皇宫甚远，李忱才揭开黑色面巾，旁边的正是白天的那个侍女。“小姐，不，公子，东宫太子果然怀疑我们了，和您想的一样。”李忱为方便行事，男装打扮，一时之间倒叫锦弋不适应。
“锦弋，明天我正式去东宫会会这个小皇孙，太子想必不会放心让我和他单独相处，这样一来，我就能抓住机会接近他。对了，你这个凝功散效果不错，给我再备一些。”
“是，可是凝功散不能多服，不然怕会损伤元气。”凝功散服下，一盏茶后，就会内力封存，旁人看来与不会内力的人无异，但是功效只能维持六个时辰。李忱知道今日比试定有人趁机试探他的内力，他希望引起太子的注意，可最好是对小皇孙人身安全无威胁的注意。
翌日，李忱换了一身白色常服，与前一日练武之人的打扮不同，颇有几分文人之气。拿着昨日闻人启的手谕进入东宫，此时，闻人启、闻人宁、韩朔、绿绾已等在殿内。“草民参见太子。”
“李公子不必多礼，公子今后便是阿宁的老师，怎能再以草民自称？”
“草民……在下有一事不解，朝廷能人异士众多，愿为小皇孙之师之人比比皆是，殿下何须张贴皇榜？”
“朝廷大臣各司其职，关系之事皆是民生要事，为阿宁一人占据大臣时间，不该。阿宁诗书有专人教养，他喜欢练武，公子的拳脚功夫我们都见识过，阿宁必定乐意学。本宫命人在西殿准备了一间厢房，公子如果方便，可时常入住。不知公子在都城可有府邸？”
“我漂泊四海，路过本地，尚未购置府邸，如此甚好，谢殿下，在下定竭尽所能。”
“皇叔。”听闻人启这意思，又要多一个人束缚自己，阿宁有些不大乐意。“你不就是使了些不光彩的手段赢了我吗？你有什么本事能来教我？”
“从诗词歌赋到下棋狩猎，不管是耍刀弄枪还是拳脚功夫，在下都会一点，小皇孙不妨试试，如果一个月后你还不满意，我自行离开。”
“这你自己说的，皇叔你听见了。”闻人启懒理闻人宁，吩咐绿绾带李忱下去休息。
“李公子，你怎么知道西厢房在这边？”李忱步伐快，竟也走到了绿绾前面，经她一提醒，他才发现，原来脚下是一条分岔路，“哦，我想西厢房应该在西边，刚光顾着想事情，未曾发现竟有两条路，没想到还阴差阳错地选对了，看来是和东宫有缘。”听他这么一解释，绿绾只当他是一心攀龙附凤之人，也未作他想。
每日上午闻人宁都在文渊阁随大学士高战读书，未时起便回东宫由李忱进行训练。连着七日，李忱只吩咐他沿着东宫的小校场跑圈，从一炷香到半个时辰，闻人宁边骂边跑，等一个月到了，必须要让他走。
除了给闻人宁训练的时候，李忱白日几乎不会在东宫出现，戌时过后才会回东宫休息，自入住东宫那天后，这几日都没有和太子打过照面。韩朔每日都会来校场待上一会儿，回去和闻人启报告闻人宁的进度，“殿下，您说他这是什么意思，天天跑圈儿？把咱们小皇孙给晒的，他会不会教，不会我来。”
“你来？你能降得住阿宁？”闻人宁合上奏折，看韩朔刹那语噎。
“没事儿，阿宁不是输得面子上过不去，接受了一个月时间吗，这个月应该会好好听话的。”
闻人启口中好好听话的人此时正抡起剑往李忱身上砍，李忱双手背在身后，一招一招地躲开，“你就这么点力道、这么点速度吗？”李忱看第二炷香才燃到一半，闻人宁已经气喘吁吁。
“你有本事别躲，和我真刀真枪比试一下啊。”闻人宁冲着李忱大喊，招招打在空中的感觉让他愈发暴躁。
“这么两下你就累成这样，还全东宫招摇想带兵出征。”闻人宁想带兵出征的事情东宫人人皆知，不过他生性好动，又尚是个未满十岁的孩子，也没人真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
“总有一天，我会上战场，灭了云国，周边的小国也一并灭了，帮助我皇叔统一天下。”众人都以为他平日里嚷嚷着上战场是一时兴起，可此时李忱看着他的眼神，明白了这个孩子，或许连闻人启都忽略了什么。
“小娃娃，你要记住一句话，在你有能力做到一件事情前，不说比说更有智慧。”说着，将适才从他手中夺来的剑还给了他，“继续，二十招之内打不到我，你就跑二十圈。”闻人宁还沉浸在他刚才说的话里，突然接住了他扔过来的剑。
与前七日不同的是，接下来的半个月，李忱通过拳脚、下棋、射箭甚至飞镖等各种方式和闻人宁比试，说是比试，但实际上闻人宁就没赢过，而他输了的结果就是跑圈或者练剑，练到李忱满意为止。闻人启发现，闻人宁往他这里跑的次数越来越少，虽然每次仍是牙痒痒地说要把李忱弄走。
“三十招到了，你没打到我。”今日，闻人宁见李忱穿了件月白长袍，故意在木剑上涂了墨粉，李忱也不戳破他的小心思，只答应如果三十招内他有本事弄脏他衣服哪怕一道痕迹，他就答应和他赤手空拳好好打一架，不然……“三十圈。”
“不玩了。”闻人宁生气地把剑扔在地上，因为气不顺，把附近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吓得随侍的宫女急忙去禀告闻人启。闻人启赶到的时候见闻人宁站在旁边不说话，但是脸上怒气却不重，李忱脸上依然没有表情，“你知道为什么要让你一直跑圈吗？”这个答案闻人启也想知道，他想知道，和他想的是不是一样。
“你才疏学浅，没什么能教我，无非是想混过这个月留下来，还能为什么？”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是闻人宁有些心虚，这二十多天过去，李忱无论是棋艺还是身手都令他默默叹服，即使他不愿意承认。
李忱倒也不恼，开始问他，“你知道当年袁武老将军守住楚山关和敌人在战场上拼杀了多久吗？”闻人宁一脸茫然，他本来也没指望这么个孩子能知道，闻人启将他保护得太好，不知道世间险恶。“三日两夜。你知道张广为了夺下玉阳关又在战场上拼杀了多久？五日四夜。你知道当年元国为抵御洛国，秦朗将军在粮水不济的情况下又坚持了多久？两日两夜。韩朔为战云国，在含门关苦战四日；你父亲临王，为护元国，也是在含门关一战中苦撑三日殉国……你以为战场是什么，是你喊两句我要出征，敌人就乖乖就范，任你俘虏？还是你发一通脾气，所有人就要顺着你？战场上所有的将士，从主帅到士兵，哪一个不是体能过硬、经验丰富，尚且生死未卜，你再看看你，跑两步就喘、拎把剑喊重，你上什么战场，战场上可不认什么长子皇孙、闻人贵胄。”
闻人启和韩朔在角落听完他语气激动地讲完一番话，在他提及临王的时候，二人都有些怔然，原来十年了，还有人记得那个牺牲在战场上的皇子。韩朔此时方明白，李忱让闻人宁跑圈，是为了训练他的耐力。韩朔农民出身，自小练武，苦活累活没少干过，也正因此，耐力好，自然容易忽略闻人宁这种养尊处优的体格的不足之处。
“我……”同样恍然大悟的还有闻人宁，闻人启想，或许要还天下一个太平，李忱会是一名良将。
“小皇孙好好想想吧，看来皇孙之师这个饭碗在下是捧不住了。”说完，李忱头也不回地走了。他不知道的是，闻人宁在他走后，一个人坐着想了许久，开始围着校场跑圈，闻人启用膳的时候没见到他，方听下人回话，小皇孙说师父布置的三十圈还没跑完，让他先用膳。绿绾听到“师父”二字有些惊讶，倒是闻人启微微一笑，似乎也是在情理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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