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汉阳太守
楚琅走在前面探路,闻人启和李忱发现,堤坝附近零零散散有修葺的痕迹,但是石头种类杂多,不像是专人修葺的。到堤坝上的时候,发现最新修葺时间为元启十年,因朝廷拨款的工程都会明确记载时间,可见已十余年未修,李忱道,“听张大人说过,百姓不堪水患之苦,自发修缮堤坝,看这零零散散的石块,当是此缘故。”
闻人启攥紧拳头,修葺堤坝,竟成了百姓自己的活儿?“本宫倒是要看看,这几年的赈灾银都进了谁的囊中。”
“殿下,那现在是直接去何汉府上吗?”李忱话未说完,却发现脚下的石头一松,想施展轻功又急忙收住,眼看要跌入水中,闻人启眼疾手快揽住了他,可自己怀中的一个小锦盒却不小心滑落掉入水中,闻人启急切抓住,重心不稳致两人双双入水。
“殿下,将军。”水流之快,楚琅无从反应。
落入水中的二人紧紧抓着彼此,闻人启突然想起了十余年前,他也有过这样的场景,只是当时身边的是她。
挣扎了许久,终于游到了岸边,搀扶着坐下的时候,李忱见他还是紧紧握着那个锦盒,哪怕刚刚在水中生死一线,他一只手抓着他,另一只手也不曾松开手中的锦盒。“殿下,这个锦盒对你很重要吗?”
“抱歉,害你一同落水了。”
“是我连累殿下。”李忱看闻人启用袖子擦拭着锦盒才恍觉袖子全湿的呆愣模样,这个锦盒太子肯定很珍视吧。“是殿下的心上人送的?”
闻人启打开锦盒,取出里面的梨花玉簪,还好,玉簪没坏,因为太过紧张,完全没发觉旁边的李忱眼里有过一瞬的失神,“是一位故人。”是一位,他明明很想,却不能告诉任何人的故人。
“殿下这么多年不纳妃是因为她吗?”李忱问得小心翼翼,竟然有点期待答案,他惊诧于自己这个可怕的念头,看闻人启不说话,故作轻松道,“殿下不用回答我,我随便说说,看来坊间传闻也不可信。”
“什么传闻?”
“就是……就是说太子殿下不好女色,好男……男色。”冷不防见他盯着自己,李忱乖乖闭了嘴。
“走吧,绿绾他们该着急了。”二人随意拧了拧身上的水,往上游方向走,落水时间不久,可水流太快,一时间也隔了一段距离。
“就这么想知道答案?”闻人启见李忱一直没说话。
“什么?”
“本宫如果近男色的话?”他突然凑近李忱,想开个玩笑,却发现他真的脸红。
“公子,公子。”找过来的绿绾打破了这种尴尬局面,楚琅和张之航紧随其后,皆松了口气,“公子,你没事就好了,吓死绿绾了。”如果太子出了什么事,绿绾简直无法想象会怎么样。
“先回城里。”
到了汉阳城,几人在一家客栈落脚,绿绾去置办了两套干净的衣裳给闻人启和李忱。李忱换衣服的时候,脑海里回想着的都是闻人启小心翼翼抚摸梨花玉簪的样子,原来,十年来,你一直留着它。
而同样魂不守舍的还有闻人启,他在换衣裳前先仔仔细细擦拭着玉簪,想起了过往。
十年前
十二岁的闻人启还不是如今日理万机的模样,成日往临王府跑,跟着皇长兄练剑,缠着嫂嫂做山楂糕。那日,他正练剑,听见有人喊救命,急忙跑过去,发现花园湖中有人落水,看不清面貌,只有飘在湖面上的紫色纱裙和发髻上的梨花玉簪让他知道应该是个小姑娘,闻人启自小水性好,一边下水救人,一边让随从去喊人。
临王妃单落瑟赶来的时候吓得面色都苍白了,“筝儿,我的筝儿呢?”确认他们两个都无碍后,松了口气,“快,带太子和二小姐下去换衣裳。”
闻人启从给他换衣裳的太监口中得知,临王妃单落瑟的父亲单雄大将领知道女儿身怀六甲不便回家探亲但她又想家,就让二女儿过来陪陪长姐,今日刚到,谁知就出了这样的意外。
等闻人启换洗完毕再出现在大堂的时候,刚刚落水的小姑娘已经梳妆完毕,坐在那里吃山楂糕,她穿的仍是紫色纱裙,腰间用一条晶石链子束腰,手上是用紫色丝带缠绕,头上梳了个小发髻,披散下来的头发上毫无装饰,唯发髻上戴着一朵紫花和一个梨花玉簪。
“启儿来了,快来坐。”单落瑟过去拉着闻人启坐下,临王闻人凌年长闻人启十岁,单落瑟也长他八岁,自两年前嫁入临王府,对闻人启一直如亲弟对待,感情甚笃。“启儿,这是嫂嫂的妹妹,叫梨筝,刚多亏你救了她,嫂嫂谢谢你。”她转身对面无表情吃山楂糕的单梨筝说,“筝儿,还不谢过太子哥哥?”
单梨筝看了看他,也不道谢,从头上取下玉簪,递给他,“喏,这个玉簪给你,这是我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了,当还你的救命之恩,我们两清了。”
她说两清了?闻人启怔怔地接下梨花玉簪,第一次见这么豪横的小姑娘。
“筝儿。”单落瑟无奈地摇摇头,“这几日,姐姐要和临王哥哥去庙里祈福,让太子哥哥住在府里陪你,你要听话。”
“我不用人陪的。”冷漠的语气哪像是一个十岁的小姑娘,闻人启边吃山楂糕,边把玩着手中的梨花玉簪。
“叩叩叩……”敲门声惊扰了刚换衣完毕的李忱,“谁?”
“李公子,公子让我喊您用膳。”门外是绿绾的声音。
“我这就来。”
李忱还在楼梯上,就听见楼下在吵闹,听来是有一家的家仆要来买红烧鱼,小二在解释最后一份已经被闻人启点了。
“点了就是还没上菜,我们要了。”
“客官,您不能这样,先来后到,不然以后小店还怎么做生意?”
“管你怎么做生意,我们大人想吃你们就得卖。”
“好豪横的口气,不知是哪里的官员跟这儿摆这么大的官威?”闻人启放下筷子,面上流露不快。
掌柜见那位豪横的家仆看向闻人启,怕他被针对,忙上前赔礼道,“客官对不住,要不这道菜您就让一下吧,我免费给您上一道别的菜。”
“不行,我就要这道菜。”闻人启说这话的时候,李忱已经坐下倒了杯茶,也附和道,“听说汉阳这家店的红烧鱼一绝,我们都想试试,你让你家大人改日再吃吧。”汉阳的红烧鱼有没有名气他们是真不知道,但是吵架总得有个由头。
“找死,你敢和太守大人抢东西。”说着就抄起佩刀上前,张之航吓得躲到楚琅身后,见四人纹丝不动,又壮壮胆地挺直了身子,这个汉阳太守竟是这派作风?
没在楚琅手下走过两招,看来只是个仗势欺人的草包,“来人,都给我上。”蜂拥进来十余个人,但没两下都被收拾干净,刚领头的这位悻悻然离去。
“这下糟糕了,得罪了太守大人可如何是好?”掌柜的在旁边暗暗叫苦。
“得罪就得罪了,他们哪次来不是强取豪夺?”小二忿忿不平,掌柜急忙让他住口,免得惹祸上门。
经李忱询问,方道,“诸位客官初来此地不知道,堤坝常年失修,我们的生活大不如前,百姓消遣能力低了,我们酒楼的生意也越来越差,为了降低成本,避免浪费,我们所有的菜都是限量的,所以发生刚才的事情。何太守此人为人跋扈,隔三岔五就派人来店里买菜肴,说买其实就是要,从未付银两,以前有的店不给,就被他以各种名义逼得关了门,一来二去所有的店家都不敢不配合。”听到这,闻人启眉头紧皱,这个汉阳太守在当地不为民谋利不说,竟还有这般恶劣行径。
太守府内却是歌舞升平,正欣赏歌舞的何汉见几个家仆连滚带爬地回来,摆手让舞妓先停下,“发生了什么事?”
“大人,有几个不识好歹的东西,抢了您的红烧鱼,还对属下动手。”
见几个手下被打成这样,何汉气不打一处来,“是哪个不识相的东西,去,加派人手,把人给本官抓过来。”
“不用找了,人在这。”五人浩浩荡荡地进来,闻人启嗤道,“何太守好大的官威啊。”
“斗南水患你知情谎报,赈灾银两你中饱私囊,身为太守你奢靡无度,官任一方你欺压百姓,朝廷怎会养出你这种东西?”李忱句句见血,闻人启听得也不是滋味,用人失察他这个太子难辞其咎。
“放肆,你是什么人,竟然在本官面前胡说八道,污蔑本官。”虽然被戳中要害,何汉仍强装镇定,“你知不知道污蔑朝廷命官是什么罪名?来人,给本官拿下。”
话未说完,他就不敢妄动了,李忱的长剑早已出鞘,此时正顶在他颈间,稍微一动,就可能要了命,“那你说说,哪一件事,是污蔑你的?你给太子的奏折中,口口声声说水患已解,堤坝正常,我们方才查看过了,多年失修,你作何解释?”
“你是何人,如何得知我呈告太子……”何汉话至一半,突然住口,这样一说,似是承认自己谎报灾情的事实。
“怎么不敢讲了?本官是李忱,奉太子之命来彻查水患蹊跷,谁知道内里比我想象的还丰富。”
“五品将军?就算你是皇孙之师又如何,他不过是罪臣之后,我可是太子同门,我师父可是秦和,当今大将领,你能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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