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太子同门
太子同门?
“本宫怎么不记得有你这么个同门?”闻人启本不打算亲自出面,毕竟此次私访是偷偷出都城,可他一方面称皇孙为罪臣之后,一方面以太子师之徒自居,实在叫人无法忍,更重要的是,韩朔秘密派在身侧的一支禁军在受命协助斗南县发放粮食后已归,此刻已包围住整个太守府。
“你是……”何汉此时的脸上半是恐惧半是狐疑。
“怎么?连你同门都不认识?来人,把这个狗仗人势的东西给本宫拿下。”门外的禁军在听见太子发话的片刻就已冲入府内,张之航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跪下直呼“千岁”。
“太……太子,你真是太子,微臣……微臣只是一时耍嘴皮子,绝无心冒犯,太子,饶命饶命。”何汉被禁军压制得动弹不得,努力下跪磕头,闻人启懒得听他狡辩。
“楚琅,给我搜,本宫倒要看看,进入汉阳的赈灾银到底是不是自己长腿跑了。”
“是。”很快,太守府被翻了个底朝天,在他的书房密室中找到了多箱白银,核对官印,是今年拨付的那批,还有太子给张之航的回复件。
“怎么只有今年的官银,前两年的呢,都被你挥霍完了?”
“微臣不知道殿下在说什么,前两年的赈灾银都发放到各个受灾县城了。”
“你信口雌黄,你何时发放过赈灾银两?太子明鉴,定是他公款私用贪污了。”张之航道。
“太子殿下,微臣没有贪污,微臣只是想……只是想晚些发放。”何汉仍在狡辩。
“晚些发放?你在呈给本宫的折子中可是白纸黑字写明堤坝已修缮、赈灾银两已发放、水患已妥善解决。还有本宫给张卿关于赈灾款的回复,为何在你手里?本宫还奇怪怎么斗南到如此凄惨境地,没想到竟是你这个国家栋梁、汉阳太守的杰作啊。你这些废话待押解回都城,交给治吏司慢慢讲给他们听吧。”
治吏司是元国专门惩治官员包括皇亲贵族触犯律法行为的部门,只要治吏司查明其有犯罪事实,任何人无法动用权力保其脱身。
“把他给本宫押下去。”也是这时,张之航才知道,原来朝廷早对东南水患倍加重视,只是被这狗官中途扣下了。
楚琅示意手下将人带下去,走到闻人启身边,悄声道,“殿下,有情况。”闻人启看他一眼,“所有人都出去,楚琅留下。”
“是。”李忱在出去的时候,回头看了看,见闻人启神情无异。
直到绿绾将门关上,楚琅才从怀中掏出,闻人启见竟是圣旨,“殿下,这是刚在何汉内室搜到的,事关重大,属下不敢张扬。”闻人启打开一看,竟是一道命何汉接管三万单家军、取代单雄主帅之职的圣旨。粗看,这道圣旨并不完整。作为以武建国、以史立国的元国,圣旨的生效除了皇帝的玉玺,还必须有史官的印玺,也就是说,为了保证整个元国历史完整,任何风吹草动,在禀告皇帝的同时要报史官记录,哪怕皇帝的圣旨,在出了宫殿门就要立即送往史官处,故历来史官经常住在宫里,二印兼具,这是开国祖制,无人敢悖。而这道十年前的圣旨,除了皇帝玉玺,并无史官印玺。父皇的字迹虽然多变,但是闻人启还是能认得出来的。
闻人启迅速收起了圣旨,“楚琅,你看到了什么?”
“回殿下,属下什么都没看见,只是向殿下汇报现场清点的官银总数并请示如何处置。”
“很好。吩咐下去,今晚所有人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派几人将银两分送到受灾各县。”
“是。”楚琅出去的时候,李忱、绿绾回到堂内,张之航站在门外,不敢入内。
“张之航。”闻人启朝门外喊了一声,张之航马上就进来了。
“微臣张之航参见殿下,这几日是微臣眼拙,没有认出殿下,微臣该死。”
“张卿请起,即日起,本宫命你代理汉阳太守一职,立即着手修葺堤坝,望你不负本宫所望,使东南一带再无水患。”
“是,是,微臣必定竭尽全力。”
折腾半宿,回到客栈的时候已是三更。闻人启一人在房内时,重新打开了怀中的圣旨。兵权交接,这种大事,他怎么从未听说?十年前,单雄大将领在与云国交战的前夕,带领三万单家军投靠敌国,回营帐中收拾行囊时被皇帝派去捉拿的人发现,自尽于帐中,当时领兵的正是当今大将领秦和。府中包括单夫人在内的女眷和家仆,上上下下十九口,服毒自尽。长女单落瑟临产在即,得知噩耗连夜赶回家,途中难产生下闻人宁后撒手人寰。临王闻人凌不信岳父投敌卖国屡屡进谏,被罚面壁思过,后自动请缨征战,死在战场。一年之间,一手教导他长大的皇长兄,视他为亲弟的嫂嫂,还有那个用玉簪和他两清的筝儿,都不在人世了。嫂嫂成为罪臣之女,因皇长兄极力坚持才保住封号葬入皇陵外围,闻人宁成为罪臣之后,无人抚养,十二岁的闻人启,将其接入东宫,给了他必要的荣宠与疼爱。
无史官印玺的圣旨是不是代表未记录在案?会不会和当年的案件有关?单家叛案究竟有什么隐情?可是当以什么理由查阅旧史,闻人启在想,需要找个合适的时机。
这夜,他梦见皇长兄告诉他,“启儿,你是元国储君,你要用光明磊落的手段成为这天下之主,给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是,启儿谨记,启儿会打造一个朗朗乾坤给兄长看。”
“好,好。”
这夜,他梦见嫂嫂告诉他,“启儿,筝儿刚来都城,难免想家,你有空多陪她玩玩好吗?”
“嫂嫂放心,有我在,绝对不会让筝儿发生上次那样的危险了。”
这夜,他梦见一个喜穿紫色纱裙的女子,在他面前不断走远,身形忽小忽大,声音忽明忽暗,她说,“这件紫裙很漂亮,我喜欢,谢谢阿启。”
“筝儿喜欢就好,以后整个东宫的紫裙,我都做来给你一个人穿。”
“都给我一个人吗?”
“对,只给你。”
“那如果你以后登基不住东宫了呢?”
“那整个皇宫的紫裙都是你的。”
“阿启真好。”
“启儿,兄长回不来了,替兄长查清单家冤案。”皇长兄的绝笔信在面前飘落。
“筝儿死了,她死了,她被你父皇害死了。”嫂嫂声嘶力竭的喊声在梦里愈发清晰,闻人启惊醒,竟已浑身是汗。
“殿下,您怎么了?”听见响动,绿绾急忙敲门。
“没事,回去休息吧。”
因闻人启吩咐要低调行事,翌日天未亮,何汉已由专人押解回都城交给韩朔,闻人启、李忱、绿绾、楚琅早膳过后也准备出发,见张之航急匆匆赶来送行,“张大人为何一大早汗涔涔的?”李忱问道。
“微臣刚从堤坝回来,给两位公子送行。”闻人启吩咐过,在外不可张扬其身份,“公子放心,微臣已连夜找了人,现在堤坝已经动工了。”因为闻人启给张之航拨了足够的银两修缮堤坝,他喜不自禁,连夜找人,片刻不敢耽搁。
“张大人有心了。”闻人启转头示意,绿绾上前递给张之航一张纸,“这是本宫的手谕,暂命你代行汉阳太守之职,本宫来过此地、带走何汉的事情你不可张扬,周围一切本宫都会打点干净,你尽管好好治水患,等到时机成熟,任命文书自会到来,希望你不要让本宫失望。”
“是,是。”
“那我们动身回都吧。”李忱点点头。
“公子。”等他们上马车后,张之航突然喊着跑上前,闻人启掀开帘子,只见他笑着小心翼翼地问道,“等到斗南花重开,微臣修书请殿下和将军来斗南赏花品酒。”
闻人启回头和李忱对视一眼,转身道,“好,你要记住欠我们的花海,放手去干吧。”
直到马车走了很远,张之航还在原地,他并未有多大抱负,只愿为一方官,造一方福,这几日却能与当朝储君同进退,简直是如在梦中,有储君如此,是元国之福啊。
“我们真的还会再来吗?”李忱不舍得地掀开帘子,这短短几日,发生了太多事,积水泛滥下的东南也并无美景,可是他却羡慕这里的人,虽然贫苦却那么努力地生活着。
“李卿喜欢这里?”李忱的眼神让闻人启有一丝动容。
“没有,就是在想,花开了肯定很好看。”他扯了扯嘴角,他还有那么多事情没做,永远不可能像这些村民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吧。
“那我们就等着张之航修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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