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不是意外
“殿下，这是怎么了？”绿绾今日听闻人启吩咐去给闻人宁送换洗冬服，便没有跟着去围场，这时看闻人启和李忱狼狈地回来，急忙帮忙扶着李忱进屋。
“赶紧准备热水，给李将军沐浴，然后传御医。”
“是，是。”绿绾忙着去张罗。
“殿下。”
“先去沐浴，有什么话上完药再说。”闻人启的语气满是担心，李忱点点头。
闻人启让绿绾伺候李忱沐浴，李忱因为太累也没有拒绝，沐浴好之后换上了闻人启的便服，“有劳绿绾姑娘了。”
“李将军，怎么会伤成这样？”绿绾看到他脖子上、手臂上的划伤，还有手上的大口子，碰到水就听他“呲”一声，绿绾更是不敢碰。
“出了点意外，不碍事的，吓到你了。”
钟太医来看过后开了不少膏药，并再三保证不会留下任何疤痕。
“夜乐公主那里派人去了吗？”
“回殿下，微臣出来的时候韩大将军来传御医了，李太医已经去看了。”钟太医回道。
“回去告诉太医署的所有人，外使楼那里若有情况，务必照顾到位，不可失了礼仪。”
“是。”
绿绾听着适才钟太医的吩咐，小心地给李忱上药，李忱一声不吭，给手上涂药的时候，他也不吭声，但是因为伤口深了点，所以眉头紧紧皱起，闻人启看在眼里，有些心疼，便干脆背过身去。
“绿绾，派人去查一下，本宫带回来的两只野狗，身上有无异常之处。”
“是。”
“殿下是怀疑？”李忱问。
“当时的情况如何？”
“当时我和夜乐公主误入草丛，公主被野猪夹所伤，我就扶她去茅草屋上药，结果引来了一群野狗，公主说，看样子野狗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奇怪的是，野狗只攻击公主，却并不靠近我，我想着可能是公主穿的黄色衣袍过于亮眼所致，野狗受了黄色刺激，微臣便和公主换了外袍。等公主逃出去之后，野狗群愈发靠近，我手上又只有六支箭，根本抵抗不了，才想到把衣物撕下来，射出去将它们引开，又怕沾了血的衣物盖住了黄色，便只能把干净的部分撕下来，这样慢慢地，就把野狗一点点引走了，后来没有箭了，又不敢大摇大摆地等在那里，就藏入水中，不让野狗看到，再然后，殿下就来了。”
“野狗，会对黄色敏感？”闻人启觉得有些不对劲，“绿绾。”
“殿下，已经让小顺子将野狗送去太医署让徐太医检查了。”徐太医是太医署中最精通动物医理的一位，宫中的娘娘们养的宠物都是他照看的，因此也深受娘娘们喜爱。
“好，李忱换下的衣物还在吗？黄色破烂那件。”
“还在，殿下未吩咐，奴婢不敢擅自处理。”
“也拿去给徐太医一并检验。”
“是。”
“殿下是怀疑有人动手脚？”李忱听闻人启这么一说，突然也觉得有蹊跷，“伤害夜国公主的后果定不简单，谁人会如此大胆？”
“等检查了才能知道，不管是针对夜国来使，还是……总之，要查清。”闻人启看着李忱的模样，问道，“为什么要换衣袍？”
李忱看到闻人启的眼里是担忧，躲开他的眼神，道，“公主是贵客，若在我元国境内出了事，两国之间便和平不了了。”
“那你就没想过，万一你……”
“微臣的命和公主的安危、殿下的责任、百姓的太平比起来，算得了什么，更何况，事情远未到这么严重的地步，殿下不是把微臣救出来了吗？”李忱抬眼，看着闻人启，笑了笑，闻人启的脸上闪过的是动容，却许久，都未再发一言。
李忱回到府中的时候，卓槐甚是惊讶，卓桑一会儿哭哭啼啼，一会儿嚷嚷着，全然不顾李忱让她别惊动顾久安的吩咐，果然，没一会儿，顾久安就赶来了，“人呢人呢？”
“这儿这儿。”李忱应道。
“怎么回事啊，谁伤的你？”顾久安进来，看见他坐在榻上，卓槐在仔细检查伤口。
“被野草划伤的，不用大惊小怪。”
“你说那闻人启是不是脑子不好使，他要去陪夜国的什么狗屁王爷公主的，拉着你干什么，你说说，是不是就你受伤了，他们几个是不是好着？”
“夜乐公主也伤了。”
“我管他什么公主，闻人启他们，是不是好着？”
“那的确是好着。”李忱看了看卓槐，笑着回道。
“你看你看，就是拿你挡灾的。”顾久安心情平复了些，坐下，喝了口水，“你们几个杵在这里干什么，小姐不需要用膳吗？你们小姐现在是铁人是不是，受受伤，绝绝食？”
“哦哦，对，奴婢马上去。”卓桑、卓槐行了个礼，立刻往厨房去。
“这俩丫头，冒冒失失的，锦弋呢？好几日不见她。”
“我让她去查点事了。”李忱见顾久安盯着自己手上的伤口，“好了，这次可能不是意外。”
“废话，哪有这么多意外，都正正好让你赶上。说吧，发生了什么事？”
听李忱讲完事情全程，顾久安道，“你是怀疑他们是冲着夜乐公主去的？”
李忱摇摇头，“怕是冲着我来的。你想，如果夜乐公主在我身边死了，会怎么样？”
“南夜王素来疼爱这一双儿女，如果公主死在元国，南夜势必不罢休，云国借势挑拨，南夜虽不见得盲信云国，冒着被灭国的风险与元国正面交战，但是定会要求元国皇帝给自己一个交代，这个皇帝呢本就忌惮云国和南夜联手，在这种情况下不可能将夜国推向敌方，那么，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杀了你，给南夜王出气。”顾久安说完，李忱点了点头。
“太子似乎有所察觉，命人在查野狗和公主的衣物，是不是意外，很快便知道了。”
“当然有所察觉啊。闻人娆郡主小时候被狗追过留下阴影，最见不得狗，连狗叫声都听不得，围场在的那座山离燕王府这么近，定期都会有人巡视，明面上是维护围场安全，实际上就是查看有无野狗出没，好端端地出现这么一大群，他没察觉就怪了。”
“原来还有这么一出？这些宫闱秘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李忱好奇地看着他。
“别打听，这是本公子混饭吃的伎俩，被你都知道了，一脚给我踢出去，我不就亏大了？”
“行了，不说就不说。改日我进宫，看看太子那里有没有新发现。”
“阅兵仪式也快了，只要扶桑军入选，我们的局马上就可以开始布置，省得在这里遭受这些人的暗箭阴枪。”
东宫
夜深了，绿绾才回来，见闻人启的书房点着灯，知道他在等自己回复，便上前敲门，“殿下。”
“进来。”闻人启正在下棋，刚落下一子，“有结果了？”
“嗯。”绿绾点点头，“衣服上被动了手脚。”闻人启抬头看她，她继续道，“徐太医在野狗体内和黄色衣物上都发现了黄花粉。”
“黄花粉？”
“徐太医说，黄花粉是民间的俗称，多用于斗狗时让狗兴奋所用，狗一旦服用便会对这种药粉产生依赖，以致于闻到相同的气味时大脑处于停滞状态，一心扑往目标。”
“看样子，李忱的衣物上是没有的，黄花粉仅下在公主的衣物上。后来，李忱穿了夜乐公主的衣袍，成了野狗的新目标，但是紧接着李忱又把没有血迹的布料撕下来，射出去引走野狗，他以为是有了血迹的部分遮盖了黄色，野狗不再受刺激，实际上应该是血腥味盖过了黄花粉的味道，后来他躲进水里，水把黄花粉的味道冲淡了，这才逃过一劫。”闻人启的脑海里都是李忱当时满脸惧怕和伤痕累累却佯装镇定的模样，“夜乐公主的衣袍，是你亲手送过去的？”狩猎不宜穿裙装，公主出外并未随身携带便于骑射的衣袍，闻人启就让绿绾在宫中备了一套给她送去。
“殿下。”绿绾急忙跪下，“绿绾对殿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起来。”闻人启扶她，“你跟在本宫身边多年，本宫怎么会怀疑你？你想想，送给夜乐公主的衣袍可有经他人之手？”
绿绾回忆了一下整个过程，“衣袍是我从制衣坊取的，也是我直接送过去的，制衣坊负责的都是信得过的女官，不应该有什么问题。”绿绾突然想起了什么，“奴婢在外使楼的时候，被一个守门侍卫拦下，说递进去的东西需要检查，奴婢也是第一次给外使楼送东西，想着他们说有这个规矩就应该是有的，就把衣袍给他了。”
“你没说是本宫让你送的？”
“说了，但他们说规矩是陛下定的，奴婢也便不敢拒绝。”
“什么时候开始，本宫送的东西也要检查了？向来只检查来路不明的东西，衣袍离开你的视线多久？”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
“此事不要声张，你明日一早替本宫去看望一下夜乐公主，顺便把那个侍卫给本宫带回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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