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你怕狗吗
这段时间被围场之事以及后来的挟质之事耽搁，闻人启许久未来军营，之前说的走访各个军营都没走完，如今，四方大军回到原位，闻人启这才得空，来禁军营走一走。
“殿下来了？”韩朔和楚琅远远地就迎出来。
“韩朔，这段时间辛苦你了，阅兵的事情都你一个人操持。”
“殿下事务繁忙，末将能分担一点也是荣幸。”
“韩将军，现在愈发会说话了。”绿绾笑道。
“都是被李将军影响的。”韩朔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殿下，请。”韩朔将闻人启迎进校场，“正在操练阅兵当日的阵形。”
“怎么分为五队？往年不都是两组的吗？”
“前段时间阅兵预选结束第一轮演示的时候，禁军营的兄弟和四方大军的将士们起了不少冲突，我们几个寻思着，往年都是禁军两队在前，四方大军在后，割裂开来，都城的兵和边疆的兵本就是两种风格，互不融合，又不利于交流。都是一国的将士，弄得和生人甚至仇敌似的，今年不妨变动一下，禁军分五队，两横队在前引领，三纵队在后，分列在四方军的四个纵队之间，后来演练了几回，虽然四方军队来的只有千号人，可效果倒是不错，整体视觉上，不会有明显断层。”因为四方的军队已经离开都城，所以校场上的队形是空出四纵队的，由四支大军的千人队伍回去带领自己的军队各自排练，等到祭祀典礼前五天，四支大军一同进都，进行真正的融合式操练。
楚琅见闻人启若有所思，看向韩朔，韩朔会意，问道，“殿下如果觉得不妥，末将马上改变队形。”
“不必了，几支大军先前磨合的应该都差不多了，四方大军此时应该也是按照这个队形各自在操练，现在改变来不及了，而且，变一变也挺好的。”
韩朔、楚琅这才松了口气。
祭祀典礼在即，宫中上下忙作一团，需要闻人启把关敲定的事情数不胜数，他来军营，还没见到闻人宁，便被叫回宫中，说是婉妃娘娘要与他商议祭祀宗祠的牌位一事。
一回宫，便在宫门处撞见了李忱，“参见殿下。”
“今日怎么入宫了？是找我吗？”
“不是。”李忱低着头，没发觉闻人启的神情变得黯淡，“祭祀典礼在即，众大臣都在宫中的吉事房帮忙，微臣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也想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
“那里你没什么可以帮忙的，我这里有，跟我来。”
“是。”
进了宫，闻人启的步伐慢下来了，边走边问，“伤真的都好了？”
“不过是些皮肉伤，不碍事，钟太医的药很管用。”
“那就好。”
“殿下需要我做什么？”
“晚些时候陪我去趟祭祀的宗祠，清点一下祖宗灵位。现在先去趟婉妃宫里，她有事与我相商。”
“是。”
李忱发现，今日走的正是西面的路，从议事殿西侧穿过进入后宫，婉妃的宫殿竟然离星愿殿不远，在门口的时候，李忱道，“殿下进去吧，外臣入娘娘的寝殿，于理不合，微臣在这里等殿下就好。”
“是我疏忽了，倒一时忘了，你现在是个男子。别乱跑。”
李忱一言不发，只是恭敬地低头站着，等到闻人启和绿绾进了殿，他才四处张望，走到星愿殿前，发现星愿殿侧面有一片小树林，林中有一条小路，直达纂史殿，正欲穿过这片树林，去探一探史库附近如今的情况，听得树林那边有声音传来。
“雅韵，四哥怎么还不把温姐姐放出来，我好久没见到她了，那几个侍卫真讨厌，死活不让我进去。”
“公主再忍忍，一月之期快到了，娆郡主禁闭期一到，您就可以去见她了。”
是闻人愿的声音，李忱见周围虽然绿树成荫，但是树多高大，下边倒是空旷得很，躲也无处躲，只能硬着头皮向前。
“微臣参见公主。”
闻人愿也是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李忱。
“李将军免礼，李将军的伤可大好了？”
“已无碍，多谢郡主的金创药。”
“李将军怎会在此处？”
“微臣陪同殿下进宫，在婉妃娘娘殿外等殿下，奈何日头正猛，看这竟有个树荫小道，好奇便来了，没承想打扰了公主。”
闻人愿扯了扯嘴角，道，“我之前经常去纂史殿找温姐姐玩，二人也喜欢在这里闲逛，温姐姐又怕晒，四哥就命人建了这片林子，好让我们遮阳。”
“原来如此。微臣不打扰公主了，微臣先行告退。”
“李将军。”见李忱转身要走，闻人愿不自主地叫住了他。
李忱转身问道，“公主可有什么吩咐？”
“没……”
“你怎么在这里？”闻人启的声音自后传来，李忱转身行礼，“不是让你别乱跑吗？”
“皇兄。”
“阿愿也在啊，去见阿姐了？”
“嗯，可是没有见到。”
闻人启望了一眼远处的纂史殿，“还有几日便出来了。”转身对李忱道，“走吧，随我出宫一趟。”
“是。”
走出小树林，正好绕到了纂史殿旁，但是背面的史库根本看不到，有多少人把守更是无从知晓。
“在看什么？”闻人启发现他的眼神一直盯着纂史殿。
“微臣在想，殿下应该很疼温娆史官吧。公主说，那片小树林，是殿下为了她建的。”
“阿姐怕晒，她俩又喜欢在那里散步说话，这样舒服些。”
“还……”还有顾久安说过，围场不可能出现野狗，因为闻人启知道温娆怕狗，可这话不能问。
“什么？”
“没什么。”
突然，闻人启开口问道，“李卿怕狗吗？”
“啊？什么？”
“我问你怕狗吗？那日听夜乐公主说起是一群狗，你都敢独自面对，换了我，都不见得有这个勇气。”
想起那日的情景，李忱一阵发寒，右手不断在左臂上摩擦，强装淡定道，“狗有什么好怕的？”闻人启盯着他的小动作，不再说话。
祭祀的宗祠在皇宫外，是远离都城繁华街区又不偏僻的一个宫殿，是故每年祭祀的阅兵仪式，几乎全都城的百姓都会涌来观看，甚至都城外的百姓也会慕名前来。为方便百姓参观，阅兵的广阔场地没有设围墙，这应当就是闻人钰说的容纳二十余万大军演练的场地，往里走，是一个如城池般有围墙的场地，应是第二轮演练中的精英将士聚集地，按照后来李忱和韩朔的布阵，就是前面的两个横列禁军共四万人，以及四方大军中的精兵各一千，共两万四千人进入内场。阅兵结束，由皇帝闻人易带领皇室中人进祠堂拜祭，朝臣在外跪候。
走上台阶，绿绾打开祠堂大门，便和随行的侍卫守在门外，闻人启跨步进去，走了两步回头，发现李忱也立在门外，问道，“怎么不走了？”
“韩将军和我说过祭祀流程，朝臣是不能进入宗祠的。”
“今日无事，不然我带你来帮什么忙？进来吧。”李忱这才进入祠堂，说不上阴森与否，也说不上什么感觉，听闻人启道，“闻人一氏宗祠牌位有一百一十三个，每年祭祀典礼前我都会亲自来看看，牌位有没有出现破损。”
一人拿着一块绢布，边检查边简单擦拭，虽说一百一十三个牌位，两人分担，一人不过五十来个，但是皇室的牌位，做工精细、周旁装点也多，仔细检查下来也甚是费一番功夫。
“难怪你会在临王府中重设灵位。”
听到这句话，闻人启过来了，看到李忱正在擦拭的是临王闻人凌的灵位，而他的周围，并没有临王妃的灵位。虽早前在临王府便听闻人启提过，因为单家叛案，临王妃未入宗祠，可是亲眼看到，仍是为姐姐感到心痛与不甘。
闻人启明白他的意思，“单家叛案当年闹得沸沸扬扬，几乎无人敢为其言，朝堂之上唯一敢和秦和对抗的燕王也因病刚逝，平日里拥护燕王的大臣们一时手足无措，选择了独善其身，叛案敲定，叛将之女又怎么能入祠堂？”
“殿下说过的，微臣知道。”李忱手下的动作又快了几分，擦完临王的灵位，转到下一个。趁闻人启不注意，他在角落看到了与阅兵的外场一样的痕迹，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痕，那是余业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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