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当年真相
闻人易极力忍住愤怒的神情，不久前唤高战，他还不是这个说辞。“你说什么？”
“高大人，请细言。”顾久安开口。
“微臣请求召见一人。”
“何人？”
“来人。”高战发话，几位侍卫带着人，蒙着麻袋出现在众人面前，拉下麻袋，秦和、秦关皆是一惊，竟是……何汉？
高战面无表情，脑海里都是几日前的夜晚。
那日高战下值后，罕见地回到宫外的府邸。正在用膳，却收到飞镖传书，纸上只有几个字，“人证何汉，在你柴房，不谢。”
高战大惊，急忙放下碗筷，跑到柴房查看，果然，有一个人被五花大绑关在柴房。这就是当日说的被毒死的何汉？可他并未见过何汉，太子和李忱都是见过的，他拿掉何汉嘴里塞着的布条，问道，“你是何人？怎么来这里的？”
“我叫何汉，有人让我来说清单家叛案当日发生的事情。”
高战听完他所说，心想若他所言都是真的，加上手里的圣旨，单家叛案十有八九就是冤案，但是事关陛下，且不久前自己刚和陛下禀告并无进展，岂不是欺君？
他出了柴房，关上门后问家丁，可有什么人来过府内，竟无一人对柴房来人知晓。
要不要将此事禀告殿下？此人究竟是不是真的何汉？他不是死了吗？种种问题困扰着他，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燕王府。
“高大人来了，是找郡主的吗？”守门的侍卫见过高战多次，也已熟悉，“郡主刚回来，小人这就去通报。”说完不待他反应，已经一溜烟跑没影了。
“高战？”温娆出来看到他，却发现他眉头紧锁，“我正有问题想向你请教，你就来了，你说巧不巧？快进来。”
温娆让人温了两壶酒拿上来，又准备了几样小菜，等到下人都出去后，她斟了一杯酒给他，道，“喝杯酒，说说吧。”
高战苦笑一声，“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你的脸上就差写着‘我有心事’几个大字了，我们的高大人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今日这是怎么了？”
“阿娆。”他开口，却又有些犹豫，“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告诉你，万一连累你，可是我又想让你给我出出主意。”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温娆脸上的笑意消失，她感觉到了高战的进退两难，“说吧，有什么问题我也希望能帮你分担。”
听完高战讲的，温娆问道，“何汉？那个手里拿着圣旨的何汉？他不是已经死了吗？你说当日你们为了诓对方出手，才假意宣扬他没死，怎么会？你确定是何汉？”
“我不确定，太子殿下见过，但是我听他说的，那么详细，不像是假的。”
“是真是假，太子一见便知。”
“我就是在想要不要告诉太子，一边是陛下，一边是太子，这个事情……”
“这个事情最重要的是真相。单家叛案过去这么多年，若他们坦坦荡荡，为什么要派人杀人夺圣旨？我知道你在意仕途，我也从来没有觉得这样可耻，但是阿战，你要知道谁才是元国最终的主人。”高战第一次见温娆分析政事，她讲得那么头头是道，“闻人易如果故杀爱国良将，他有何资格为君为皇，此事捅漏，闻人江山势必要交到太子手中，哪怕侥幸瞒下去，依当今形势，太子代理朝政，日子渐久，也不见得不会易主。一边是君王，一边是储君，谁才是你真正应该效忠的人你还不清楚吗？依我看来，闻人易的时代早就该过去了。况且，当时你面圣的时候，的确查无可查，而今，情势变更，又何来欺君一说？”
高战看着她，深思片刻，“酒我晚些时候回来陪你喝，我去趟东宫。”
“好，我温酒等你回来。”
“何汉，你不是已经？”秦关脱口而出。
“已经什么？”闻人启问道。自他们放出何汉未死的假消息后，秦关为了斩草除根，不断派杀手进入治吏司，直到确定他当时就已身亡，被救活不过是个幌子才罢休，这些事闻人启一直知道，顾全秦和的颜面才一直没捅破。
闻人启朝高战轻轻点头，示意继续。
“当年真相如何，听完就知道了。”高战对何汉道，“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是，是。小人对十年前的事情也是一知半解。当时，我还是秦和大将领手下的一个小将，一日晚上，来了一个公公，称秦将连夜给我带来陛下的圣旨，一共两道，一道给我，说让我赶去含门关，在含门关前截下单雄，接管单雄的三万大军，他如果不接这道圣旨，就给他第二道，第二道我不知道是什么。当日，单雄看过第一道圣旨后，愤怒不已，说，除非他死，不然不可能在关前把三万大军的性命交予我，还把我轰了出去。当时他们人多，我不敢久留，就把密封的第二道圣旨扔给了他，按照秦将的吩咐，说给他一夜时间考虑，我就回到了关外的客栈等他消息，结果等到第二日，三万大军消失，单雄自尽于帐内，我惊吓坏了，忙飞鸽传书禀告秦将，可等我赶回都城，已经传来单雄叛国，携三万大军投奔云国、又因被发现畏罪自尽的消息。秦将让我不要惊慌，请旨回乡，保我无虞，我便早早回了乡，在汉阳当太守，事情就是这样了。”
“当时的圣旨呢？”
“我当时慌乱不已，圣旨掉在了营帐，而且第二道圣旨的内容一直密封着，我也不敢拆，不知道内容是什么。”
“秦将，确有此事吗？”闻人启站到高战旁，问道。
“殿下，绝无此事，什么第一道第二道，他们污蔑微臣不要紧，可是圣旨是针对陛下的。”闻人易此时怒目而视，又不能戛然喊止，听秦和继续道，“任何圣旨颁发，史书都有记载，拿出下卷，不就一清二楚了？”
“当时的圣旨未用史官印，史书上如何记载？”高战道。
“笑话，未用史官印，哪有这样的事情？”
“自然有。”温娆走到跟前，和高战对视一眼，跪在闻人易前面，“陛下，您可还记得苏澈？”见闻人易眉头紧锁，“娆儿，你也帮他们？”
“我不是帮他们，我只是想知道真相，我想，单雄将军的死，和我父王的死，应当是一样的吧，不是死在叛国，甚至都不是死在功高盖主，而是死在知道了太多元国不堪入目的历史，因为他们都不愿配合您，抹掉那段历史，给元国塑造一个清清白白的假历史，所以相继被逼死。”此言一出，闻人启双眼瞪大，皇伯父……他竟然从来没有想过。高战也是一样的惊讶，难怪，温娆的快乐里，总夹杂着心事重重。“那道圣旨虽然没有印章，但是纸张特殊，全天下仅有一张，就在陛下您的手里，内容写着‘何汉接管三万单家军，取代单雄主帅之职’。”
“一派胡言。”闻人易发怒，拔剑对着温娆，高战挡在她面前，闻人启挡在高战面前，“父皇，听他们讲完也不迟。”
“圣旨在此，殿下过目。”高战从袖中取出圣旨，交给闻人启，秦关激动欲夺，见闻人启侧目，不敢继续下一步动作，“苏澈先生刚看出纸张的秘密，就被人暗杀了，当时我在场，要不是我及时调包，现在这道圣旨应当被毁了吧，秦将军。”高战正色道，“殿下，苏澈先生的亲笔信在此。”高战又递上信。温娆平静地看着地面，一言不发。
闻人启看完圣旨和信，又听了何汉的话，佯装震惊问道，“父皇，他们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问他，他当然不承认啊。”顾久安嗤笑道。
“孤证难证。就凭这道圣旨，想说明什么？找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人胡言乱语。”闻人易道。
“别急。”顾久安拨弄着手上的短剑，道，“本公子还没说话呢。”突然，他抬头喊道，“李将军，该出来了。”
“李将军？”众人面面相觑，闻人启惊慌回头，顾久安想做什么？
“而单雄如若不接下第一道圣旨，要接的就是这第二道。”李忱从朝臣列中走出，道，“如果单雄不愿统帅之职由何汉担任，那么三万大军自裁于关前。”听到此，百姓哗然。
议论声纷纷响起，“三万大军的命，说杀就杀？”
“这是真的吗？陛下真的这么心狠吗？”
“单家的冤案看来是真的。”
“单将军铁骨铮铮，我们一直不信他叛国，想不到真是冤枉的。”
……
“放肆！你个小小三品将军，污言犯上，你想干什么？”秦和拔剑相向。
“我想干什么？我想让天下百姓知道十年前的真相。”说道，李忱走到主位前的台阶，一步一步往上走，此时靳寒悄悄握紧了手中的剑，紧盯着秦和。李忱边走上台阶，边解开了身上的披风，待披风落地，在场众人才发现，他里面穿着的是绣着“单”字的单家军战袍，白布红巾，一如多年前驰骋在沙场的单家军风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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