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噬魂蛊
晨光熹微入窗,谢桑眯着眼,去寻那细小的针眼,在荷包上绣字。刺绣原本是女儿家的活儿,少有男子会做。他不善此事,总扎破手指,冒出丝丝鲜血。
“嘶…”他作痛吸吮去血液,额角渗出一层汗珠,手指已经红肿一片,但他毫无察觉。
他不知听谁说,将荷包送给心上人,可保她世世平,成名百岁。
他只是专注于手里的活儿,一遍又一遍地绣。
他想要把她的名字印上去,烙上属于她的痕迹。他的动作很慢很慢,每一笔都绣得认真,眼睛紧盯着荷包上的针眼,一瞬不眨。
天空不知何时落了雨点,随之而来的是狂风骤雨,解弦思蜷缩于床铺,愁眉不展。
系统:记忆碎片已生效。
梦中也是淅淅沥沥的雨,天昏地暗,让人窒息,她仍旧是局外人。
雨雾朦胧,淋湿她的身体,冰冷刺骨,寒风凛冽,吹凉原本温热的心。她一步步靠近,两人的轮廓逐渐清晰。
原来景新学院并非他们初次相识。
“司榭安,我名司榭安。”
司榭安手中握着的,她这方才看清,这不是谢桑的白鹤剑?怎会到了司榭安的手中?
司榭安的眸子,像是深潭,正凝望着谢桑,叫人看不透。
她说,“这剑赠予你,今后保护好自己,我会在景新学院等你。”
这剑原是司榭安的吗?
谢桑手脚被雨水浸得冰凉透骨,颤颤巍巍接过剑柄,慌忙道谢。他在暴雨中的模样,竟这般落魄不堪。
漂泊无定的孤儿,注定是要受人欺的。
司榭安走后,那群孩子又来了。
分明是同龄的孩子,甚至还有比谢桑小一些的,手段却意外狠辣。他们用匕首割破谢桑的喉咙,血流了满地,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直到谢桑躺在血泊之中,才肯罢休。
谢桑总是一味忍让,不是他打不过,他不过是狠不下心。他动起手,是要死人的。
唯独这次,谢桑没有再退。他用司榭安赠予的白鹤剑,没有取人性命,只是用刀锋挑断了他们的手筋,割去了他们的舌头。
他笑得妖异而邪魅,眼神却极为冷漠,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没有感情,没有温度。
孩子们发出惨叫,纷纷倒地不起,他们痛苦的扭曲在地面上,脸颊肿胀,鼻涕横流,嘴里发出嘶吼声。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喘气声。
血腥味弥漫开来,谢桑没有丝毫反应,他站在那里,血红色的眼睛注视着一切,目光中充斥着杀戮与愤怒,令人惊惧。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血迹斑驳,他不觉得脏,反而觉得这是一种享受。
谢桑的心中涌现出一股强烈的欲望,他想将眼前所有人杀掉,他想没有任何人敢再伤害他,他想杀人。
欲望被理性喝止,那双闪着血光的眸瞳黯然失色,他这才恢复过神智,看清眼前惨象的真实。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是魔鬼,这样的他,让他感觉到恐惧与陌生,他想逃离这个地方,逃离这些鲜活的生命。
他逃了,在雨夜之中奔跑,跑到连路都快不认识,身体疲惫至极,却没有停下过脚步。雨滴落在他身上,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脑海中被刚刚发生的一切占据。
他不该是一个杀戮之人,可那一刻,他渴求血的滋润,渴求一切鲜艳的色彩。
心中有一道声音嘶吼着,“杀了他们!报仇雪恨!他们才是真正的杀人魔!他们该死!”
"杀!杀!杀!"
他的身体不听使唤,朝着那群孩子飞扑而去。
自那一刻开始,他就与常人不同,是人们口中杀戮成瘾的怪物。
司府。
“父亲,当真要如此吗?”司榭安说。
司父看面相是个亲近和蔼之人,留着稍长的胡须,平日总是伴着笑容,冷下脸时意外吓人。
司父背过身去,"你要明白,你是司府的嫡长女,你必须成为一代强者,不可拖泥带水。"
司榭安低下头,“不过是个十余岁的少年,无父无母,孤身一人,取他心尖肉,是否太残忍了些?”
司父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冷峻,语气不容商议,“你可怜他!谁来可怜司家!”
司榭安靠近谢桑,自一开始便是目的不纯。
谢桑修火,与司榭安的水系相生相克,又加上一副魔骨,是练就圣器的好材料。
传言称,取成年魔族心头肉,配相克者的血珠,即可炼制成圣器。司家如今正是垂危之际,若是得不到这样天下无双的圣器,恐怕今后千万年不得翻身,说不定还会落得个被满门抄斩的结局。
炼圣器,是从司榭安出生起便被附上的使命。
她的降临,她的存在,本就是为了奉献,不过是为人所控的局中棋。
司榭安,命中注定,向死而生。
谢桑,命定之劫,无可渡。
解弦思从梦中惊醒,浑身湿透,大概是惊吓过度,眼眶红红的,泪珠顺着苍白的脸庞滑落
,她抬手抹去脸上的泪痕,心中涌起阵阵悲哀与凄楚。
窗外雷雨交加,解弦思只穿了件单薄纱衣,转身向门外走去。寒风刺骨,吹乱了她乌黑柔软的秀发,飘散在风中。她不觉得冷,心绪杂乱,站在屋檐下,仰望着漆黑一片的夜空,迷茫不见尽头。
她不过是位穿越者,按照她原先的计划,本应当安心做任务,回家看父母,如今这又算什么?
她开始同情谢桑的遭遇,开始回忆起与谢桑相处的点点滴滴,似乎他早已成了生命中的一部分,牵动着她的心。
"解姑娘。”
身后响起低沉的嗓音,解弦思转过头,撞进一双幽深的黑眸中,孟怜寒正站在她面前。
孟怜寒撑伞为她遮雨,"天这样冷,姑娘出门所为何事?”
解弦思收回飘远的思绪,低声说:"我想公子同我一样,也有心事。”
天空仍旧飘着淅淅沥沥的雨,风喧嚣不绝于耳,吹乱了二人额头前的发丝。
两人坐在雨中,各怀心事,沉默良久,解弦思率先开口打破沉寂,"不知孟公子可曾听说过一词?"
"魔骨。"
孟怜寒闻言,微微蹙眉。
魔骨本是不可提及的禁忌,如今她这样直白发问,还惹得孟怜寒有些不知所措。
“魔骨,是用历代魔尊骨炼化而成,最终根植在一位女子身上。而这生出的孩童,生来为魔,天命不可逆,注定以嗜血杀人为生。待到成年,奉为魔界天尊。就是一代代传承,身怀魔骨之人少之又少,却一人可抵千军万马。”
生来为魔…天命不可逆…
解弦思听后沉默不语,也难怪司家如此执着于魔骨。魔骨力量强大,又有不弱的灵性,一旦培养得当,便能够掌握魔族之势,若是能得到,一统三界都不在话下。这是天赐的宝贝,没有谁愿意放弃。
解弦思摇摇头。
罢了,不想了。
孟怜寒撑着油纸伞,同她沉浸在雨中。她面容憔悴,却仍旧清丽脱俗,一尘不染。素衣胜雪,乌黑亮丽的秀发随意披在肩上,水汪汪的眼眸宛如秋水一般,让人心醉。身姿曼妙,亭亭玉立,犹如一朵绽放的莲花,让人移不开眼。
孟怜寒心中另有所思,脑海中只浮现桃花朵朵,还声声软叫哥哥。
角落,荷包被扔在满是污泥的地上,肮脏了‘弦思’二字。
谢桑看着眼前一幕,心道好一对天造地设,而他这几个时辰绣下的,是否在她眼中还不及孟怜寒随手撑的伞。
他心中涌起一股酸涩感,转身离去。
每每看见解弦思同孟怜寒在一处,他心中的嫉妒就会如藤蔓一般生长,将他的理智吞噬。
如此便算是爱吗。
雨渐渐停歇,天空中出现一轮明月,散发着朦胧的银辉。两人相告而别,解弦思经过此处,捡起被染脏的荷包,看着荷叶上那歪歪扭扭的字,轻声叹息,收入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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