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棋圣莫玖
“呀！”少年惊呼“老头子你快来！这个人的身子会发光！”
“什么？你这臭小子才多大，就雪人家色眯眯的，谁让你盯着人家身子了，还拔光了看！他身上有什么你没有的吗？”
“不是扒光！是发光啊！你快来！”
老者噤了声，疾步来到唐殊身边。
“竟是雪璃蛊！这小子经脉尽断还中了雪璃蛊，怪不得摄政王要为他重塑经脉。”
“雪璃蛊是什么？”少年问。
“是南屿蛊皇徐芝羽那死婆娘独有的蛊毒，雪璃蛊分母蛊和子蛊，母蛊若不入下蛊者体内，那子蛊于中蛊者而言，便只是发作时痛苦罢了。”
“若母蛊入了下蛊者体内呢？”
“那下蛊者便能感知到中蛊者身在何处。”老者凝眉看着唐殊:
“这小子还真是烫手山芋，竟还和南屿那死婆娘有牵扯！阿乔，快给老头子护法，必须得将这小子体内的子蛊休眠！”
唐殊闻听此言，心中大喜，不管母蛊是入了谁的体内，于他而言都不是好事，他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下落。
只是让雪璃蛊子蛊休眠的过程堪称折磨，那活生生的虫子似乎感觉到了危险，在唐殊体内冲撞，让他苦不堪言。
而老者的真气一入唐殊体内，便感觉到他被什么东西封闭了生机，歪打正着之下，正好唤醒了唐殊！
“啊！”
五感突然完全恢复，唐殊措不及防痛呼出声。
“活了活了！老头！人活了！”
“老子就说嘛，泡了老子的药浴还不行，原来是如此。”老者顿了顿“小子，既然活了就别愣着了，忍着点，凝神！老头子先帮你让那子蛊休眠！”
唐殊闻言，赶忙收敛心神，以内力帮老者围堵子蛊，很快，子蛊便被封在了丹田之中。
“好了。”老者敛气调息“小子，这子蛊虽已休眠，可若你内力枯竭，雪璃蛊发作的便会更加凶狠。”
“谢前辈。”
唐殊起身，看向老者，瞬时一愣！
那老者须发皆白，体态与尹知鹤帮他重塑经脉时，他隐约间看到的老者极为相似。
“前…”
“别问！就是老夫！”老者捋着胡须，摇头晃脑:
“吾乃棋圣，莫玖！”
唐殊对江湖之事并不十分关心，可这棋圣莫玖是靖国七大宗师之一，已入天境十三重半步神游，据神游玄境只差一步之遥，乃七大宗师中排名第四。
棋圣莫玖不仅棋术天下无敌，更是练得一手以棋子治敌的好功夫，谈笑风生间于棋盘之上，便能夺人性命而无形。
唐殊身入靖国数年，对此还是有所耳闻的，毕竟棋圣莫玖如同一道风水岭，在他之上都是谁，恐怕连四通楼都不知晓。
江湖中人都道棋圣莫玖之上的，可能就是传说之中真正的肉身成圣，可静坐闭目，神思却畅游万里之外的玄境陆地仙。
那是真正做到了‘静则根深，而畅焉茂焉;动则蒂拔，而摧焉折焉。’的存在。
他们不生怒、不生傲、不好诞、寡欲、节劳、慎言、戒杀、及物。
甚至不饥不渴、寒暑不侵、遨游海岛、长生不老，自决生死。
所以即便唐殊不至以貌取人，也根本无法将慕远之那德行，和玄境陆地仙联系在一块。
而同样的，眼前这自称是棋圣莫玖的小老头，一身脏兮兮的袍子，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须发上似乎还有不知何时吃饭沾上的米粒。
唐殊也实在无法把这老不正经和拥有棋圣之雅称的莫玖联系在一起，况且棋圣莫玖也没有理由大费周章的抢自己个‘死人’。
但唐殊也并未说什么，只拱手作揖。
“多谢棋圣前辈救命之恩。”
“嗯？你真信啊！”棋圣莫玖一愣，看向身边少年“你当初怎么不信？”
那少年“切”了一声，翻了个白眼，走了。
唐殊便就这样看着棋圣莫玖，莫玖也便直勾勾和看着唐殊，这一老一少竟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半晌，老者弱弱强调“老夫…老夫真的是棋圣莫玖。”
正所谓，既来之则安之，索性于所有人而言，自己已是死人，唐殊也便不急着离开，安心的借着药浴开始修行。
在老者的指点，唐殊竟短短几日便突飞猛进，恢复到了他之前的境界。
而几日的相处下来，唐殊也渐渐真的相信了老者就是真的棋圣莫玖，毕竟老者的确是天境十三重半步神游，没有必要盗用他人尊号。
至于那少年，名叫南乔，人看着古里古怪的，似乎很不待见唐殊，从不与他说话，可却又总偷偷的看他，让唐殊哭笑不得。
终于，数月后，随着春意渐浓，唐殊也抵达了地境瓶颈，可是却再无法前进，晋升天境，但也是自保无虞了。
这速度实在惊人，若不是亲身经历，唐殊是断不可能信的。
而据莫玖所说，唐殊虽天赋异禀，可毕竟经脉重塑不久，身子又亏虚已久，即便有药浴为辅，也无法轻易晋升天境。
要说那药浴也着实是神奇，唐殊胸口的伤不仅痊愈了，甚至都未留半点伤痕，就连身上的旧伤疤也褪了个干净。
只是他身子毕竟曾损耗过度，又多有亏虚，终究是不如其他习武之人强健，脸色也总是苍白着，但好歹不似从前那般孱弱了。
这天，趁着南乔外出，唐殊找到了正在钻研一盘残局的莫玖，这是他每日必做的，端壶茶一坐就是一天。
“要走了？”莫玖吸溜了一口茶水“去吧，怎么？还想说两句儿？”
“救命之恩在前，再造之恩在后，前辈总不会大费周折的把晚辈一个死人从摄政王与四通楼抢来，只因乐善好施吧？”
“不行吗？老夫早听说北靖王世子是个麻烦精，没想到还喜欢唠叨，不过…老夫确有一事。”
“前辈请讲。”
莫玖抬起头，用下巴点了点残局“来，帮老夫破了这残局，你这小子惯会以己为子，甚至不惜假死，也算胜得这天下半棋，破此残局不难吧？”
唐殊走上前，第一次认真看起了这盘残局。
让他预料之外的是，黑子与白子棋风截然相反，白子温和不失霸道，黑子则招招阴损，惯会诱敌深入，虽棋术不精，但招数不少，一看便知不是大家棋风。
这残局显然不是棋圣莫玖自弈而成。
唐殊目光流转“前辈当真只为破此残局？”
“你先破了再说。”
“晚辈棋术不精，若是破此残局，必是黑子胜出，可前辈显然是想白子胜出，恕晚辈无能为力，若坏了这残局，前辈可该心疼了。”
“无妨，若今日破不了，来日方长。”
唐殊着实有些不明白了“前辈的意思是……”
“你且去忙你的事，老夫与这残局等着你来解，你也不必担心老头子日后以恩情要挟你什么，去吧，趁阿乔还没回来，你别瞧他平日不待见你，你若走，他也是会哭鼻子的。”
唐殊点头，拱手作揖“若是往后有什么需要，前辈亦可随时来寻晚辈。”
“走吧走吧。”莫玖摆着手，似是赶苍蝇一般:
“你要走的路还很长，别耽搁了时间，天黑了路可不好走，仔细着点。”
唐殊再次拜别莫玖，可走出老远，还是回头看了看自己住了数月的小屋，心中总觉得想不通。
如今他已见了靖国七大宗师中的三位，王兰相和尹知鹤皆是有所求，可他却看不透这棋圣莫玖求得是什么。
他更看不透那残局中执黑子之人是谁，明明白子还可以攻之，可棋圣莫玖却始终未动，显然是无必胜把握，不愿落子让黑子有机可乘！
不过这也都是后话了，一阵春风拂过，唐殊只觉得浑身前所未有的畅快。
从此天高海阔，他也算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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