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黑衣人
眼下之事，是准备入职冷冻中心，调查清楚记忆消失的原因，这些闲聊并不着急。
我去面试的当天，海组长和张右匀也没闲着，他们在四周布下了不少探测设备。根据设备传输回来的信息，冷冻中心的人虽然知道包日月被捕入狱和我有关，但是具体如何他们并无法知情。都是幸亏涉及未成年人的审理细节并不对外公开，（星火案发生时他是未成年人）。这些人，都愤愤地骂旧同事是恋童癖，全然把我当成勇敢揭露恋童癖的人，甚至期待我的入职。
想着即将有一群友善的同事，还有工资拿，而且还能调查真相，我便快快乐乐地度过周末。
转眼周一，海组长提前就把我送到单位门口。
“上班第一天，好好表现，给同事留个好印象，”她慢慢靠近我，撩开我的头发，贴着我右耳说，“顺便打探打探地形，熟悉熟悉环境。”
是我的错觉吗？一向优秀严谨的大富翁海组长，竟然有一瞬间这么妩媚勾人。
我刚刚还在想山海经的事情，心不在焉的，所以一定是我的错觉。
不过海组长确实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即使不看她的千亿家产也是如此。
交待完的海组长开着小怪兽就跑了。
喔，来的太早，门卫还没有开门诶。
我一看时间，早上七点。冷冻中心是九点上班。
这个臭屁张右匀！又看错时间把我们这么早叫起来。真是个马虎弟弟。
罢了罢了，看在早饭好吃的份上就不计较了。先用纳米手探探内部环境吧。
两个门卫还在睡觉，冷冻中心内部非常复杂，功能室、办公室分布复杂，纵横交错的粗管道也很复杂。这里除了被冷冻的人，就没有别人了。
嗯？我感受到深处有个身影，成年，男性，一身黑衣。但是他具体在做什么就感受不出来了，看来他正在做的事情超过了我的知识范围。突然，他放慢了速度，停下手中的动作，狐疑地审视着四周。我感受到了怀疑的情绪，虽然我笃定这个地球人无法感受到我的纳米手，但是这种猜疑的气息，好像一双狼的眼睛，看得我心里发毛。
我控制不了纳米手的陆续撤退，便尽了最后一分力记下了房间的门牌，B118。没过多久，纳米手都回到我的体内。这些颤抖的小家伙是害怕了，我用意念默默安慰它们。
我看不到我的纳米手，但是在我的想象中，这就是一群锅炉爷爷的煤球，帮千寻藏鞋子的可爱小伙伴。
纳米手回归身体，便不再占据我的注意力。此时我才发觉，骑单车路过冷冻中心的每个人，都不自觉看我两眼。人之常情，马路边上杵着个一动不动的傻子，也不刷贴肤屏，谁都想看两眼，到底是不是真的傻。
虽然本人脸皮厚，但也耐不住这种“地球盯”。我就赶紧绕着单位走两圈吧，假装是步行上班的土豪。
冷冻中心名字虽然洋气，但是这建筑却过时得很，像是三百年前的风格。整栋楼都被爬山虎包裹起来，活脱脱一个没洗头的脑袋，绿色的头发都打结了。爬山虎乱七八糟地长着，也没人打理打理。花草长得这么放肆，看来这单位要么没钱，要么没品位。
不一会就走到了后门。好家伙，后门挨着农贸市场。走进去一看，门口都是些卖熟食的铺子。
这个无骨炸鸡看起来还不错。
“老板，来二两无骨炸鸡。”
“好嘞！给姐姐装二两。别看咱这用的人造肉，味道可不比真鸡差。”
“不碍，我就喜欢人造肉。环保，嘿嘿。”
人造肉确实比养殖动物环保得多。自从地球用上E星的人造肉技术，代替了全球原来25%的肉食供应，全球变暖马上被遏制了。也是，跟养一群鸡排放的碳相比，培养皿简直算不上有什么碳排放。
我边吃边往回走，走到后门的台阶，就一屁股坐下继续吃。
人造肉碎碎的不成型，和吃肉馅似的。不过包饺子就方便了，不用自己剁馅，下次给海组长她们包饺子吃。
我头靠着小铁门吃得正欢，突然门开了。
一个没坐稳，我往后仰过去。
“哎呦！”
说时迟那时快，开门之人眼疾手快地，马步一扎，用腿接住了我。
我手里的碎肉顺势撒了一地。
一刻不敢犹豫，我赶紧抓着门栓站了起来。
“不好意思！”
眼前的这人着一身黑衣，面色苍白，却有着一双红润的嘴唇。像是出席葬礼的白雪公主，不不，像是出席葬礼的白雪骑士。这是个男人。
“你也是冷冻中心的同事吧，你好你好。”
我伸出手表示友好。这黑衣人人却丝毫未动。
“不要误会，我是今天才入职的新人。我叫二十二，是冷冻液技师。”
也许是听了解释，这个白雪骑士放下戒心；也许是我的手悬在那儿太久，再不握手说不过去。
“你好。”
他轻轻地握了我的手，并无其他的自我介绍。
第一天刚开头，就热脸贴了冷屁股。
冷冻中心名副其实，这里的人都这么冷若冰霜吗？
“既然来早了，就进来吧。”
“好好，谢谢你了。”
“哦对，我把这里打扫打扫。”
我把地上的碎肉都挨个捡起来，但是光线不足，也看不清有没有遗漏的。
“这里的灯还挺暗的。”
白雪骑士没有接话。
“我带你去办公室。”
光线越来越暗，我只得亦步亦趋地跟在这人身后。
“这位同事，谢谢你给我带路。”
没有接话。
“诶，你叫什么啊？是什么岗位的？”
过了两秒钟，他还是没有回答。
我的话就像是掉在地上的冰棱子，碎了一地的尴尬。
这个白雪骑士可能是社交恐惧症吧。算了，不逼迫他说话了。
渐渐地我已经看不见前面的路，只能听着他的脚步声，七拐八拐地，机械地跟着他。
我想唤醒贴肤屏自带的手电筒，但无奈贴肤屏是生物能供电，没有能驱动手电筒这么大的功率。
可恶，电子屏也没用。它根据环境自动调节亮度，划亮的电子屏离照亮路还差得很远。
不过贴肤屏倒是传来消息，是张右匀发给我的一条新闻。我两秒钟匆匆浏览，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没想到，在我入职冷冻中心的第一天，已经大结局了的星火案居然还有了番外。
包日月在单人监狱，离奇死亡，经法医初步判断为他杀。他死时的状况惨不忍睹，皮开肉绽，舌头也被割下一半。这一切都表明这场密室谋杀案，是近两百年一直流传的‘割舌恶魔’所为。
“嗨，别看这些小报报道。哪有什么‘割舌恶魔’，那都是编出来的都市传说，专门吓唬你这种胆小鬼的。”
我控制纳米手，意识转换文字，发给了臭弟弟。
“哎，同事，你能不能把走廊上的灯打开啊，我看不见路了。”
白雪骑士没有答话。两秒过后，一道微弱的光亮了起来。
虽然沉默寡言的，但是这人心眼不坏。
“最大只能这么亮，光强超过10坎德拉就要影响这些冷冻人了。”
等等！我们周围是冷冻人？
突然有一种穿过墓地的可怕。
“要是害怕就抓住我衣服。”
好像是看穿了我的害怕。
“好嘞。”
我没有客气地推辞，也没有硬抗这份恐惧。
他人的善意，是不该被拒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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