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冬至
冬至
（1）
“谢谢。”
在合同书上签下名，祝一尘看了眼时间，下午四点四十分。
“我是真的没有想过他会签。”任时南有些无辜地和自家领导打电话。
“他反正听到是清荷大学的，就赶紧跑来了。”
刚挂完电话，外面传来一声关门声。
“哟，大傻子回来了。”
“嗯。”祝一尘没怎么否认，淡淡地应了他一声：“如果我说，我在清大真的有很想见的人呢？”
“谁？”任时南下意识问。
（2）
“搞了半天，你这么久，包括当时拒绝那个系花，都是因为她？”
任时南有些不敢置信。
他一直觉得祝一尘是属于专专心心搞事业类型的，然而这两天他的各种反常行为——拒绝出国，反过来选择签清荷大学长期合作的合同……以及现在。
他正毫不犹豫地答：“是。”
“不过，也不只是，我学英语，也是因为她。”
“不是，所以你那个破破烂烂的钥匙扣也是和她有关的？”
“什么破破烂烂？”
任时南没设防又被祝一尘往头上来了个暴扣。他一松手，还是承认道：“是，当时我从她那里偷的。”
“偷的？？？你当初和我说你捡的！”
祝一尘有个很宝贝，但也很“娘”的钥匙扣，他们全宿舍都知道。
亚克力小兔子，针织紫色小花。
一看就是小姑娘才用的东西，但他却宝贝得很。有次宿舍四人出去喝酒，回去的时候这人本来乖乖坐在后座，要下车才突然说：“我钥匙扣弄丢了。”
众人都说正好换一个，但祝一尘不乐意。
在外面不知找到什么时候，一路找回那家烧烤店，才在老板那里拿到。
任时南当时都要佩服死了：“你这个，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女朋友送的？”过了会儿，他又反应过来：“对哦，你没有女朋友。”
“那就是喜欢的女孩给的？”
“不是。”祝一尘冷漠地否认了，说：“高中的时候……捡的。”
“捡的？捡的你宝贝成这样，上次有个妹子和你搭讪说给摸一下你都不肯。”任时南显然不信，但后来不管他再怎么问，祝一尘都不肯多说了。
而今看来，当时他撒谎了。
明明就是喜欢的女孩……也不是给的。是他偷的。
“你还……真行。”
任时南也为此折服：“所以你带了几年？五年？”
“六年。”祝一尘淡淡地回答道。
任时南更折服了，祝一尘在他心目中的“专心搞事业”人设彻底崩塌，新人设是，痴情且怂可怜男人。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
祝一尘轻轻地哼了声，垂下眼，语气里带着些前所未有的温柔缱倦，似笑非笑。
“把她追回来啊。”
（3）
“小叶子，小叶子，别发愁了。
“我看到这有家评分很高的音乐餐厅，新开的——哎你看这氛围，这弹吉他这小帅哥！我请你吃怎么样小叶子！”
看着林叶刚回来没多久，就已经正经八百打开电脑打算拟稿准备一个月后的演讲。严艺感受到了一种跨专业而来的学霸的压迫感。
虽然她自己也算是学霸。
见林叶不说话，严艺有些疑惑的再问了声：“小叶子？要不要去？”
随后她就看到小姑娘从电脑前呆呆地转过头来，冲她眨了眨眼睛，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道：“你刚才说去哪？”
严艺一愣，就知道这姑娘又出神了。不过呆呆的样子还蛮可爱。
“去新开的音乐餐厅！”她又重复了一遍。
这一次，林叶点了点头，很高兴地回复道：“好啊！”
路上是严艺在开车，林叶低着头刷着新闻。
刷了一会儿，想起白天严艺和她说的，祝一尘应该又要出国的事，心情有些低落。
许久不见，他可能都已经忘记她了吧。
（4）
林叶一向不太喜欢吃辣，而严艺却属于无辣不欢的那种人，和严艺的口味可谓是水火不容。
因此，在严艺提出了这次全权由她来点单时，林叶感受到一种非常的信任。为了不辜负这份信任，她正盯着菜单，一只手撑着脑袋，认真地看着。
祝一尘一进门，第一个看见的就是她。
小姑娘穿了件奶白色毛衣，灯笼袖上打了个红色蝴蝶结，微长的卷发垂下，娇俏可人。
她的睫毛密密的像把小刷子似的，唇红齿白，眼瞳漆黑，安静的样子一如从前。
过了这样久，在人群里，他还是第一眼就被她吸引。
眼前的姑娘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不施粉黛，一到冬天就冻得唇色苍白，也不肯学旁的女同学涂点口红的高中生了。
她出落得明艳动人，巧笑嫣然，也学会了去卷发，学化妆。
祝一尘抿了抿唇，忽然察觉到自己已经很长时间不在她身边，缺失了太久看着她的机会，感到有些心烦意乱。
他也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转身跟着任时南去找他订的桌位。
“你刚才站那那么久干嘛呢？”任时南打趣着他，眼神不由自主往靠近门口落地窗那一桌看：“你刚才还在和我说你高中一见钟情的……什么，‘学神小姐’，结果现在出来吃饭一下子就对人漂亮妹妹眼睛都要看直了！”
祝一尘却没空听他说话，一坐下就一直在看手机。
最后，似是不耐他话太多，吵人，总算抬起头来，冷漠地说了声：“学神小姐是你叫的？”
言下之意——那是我的专属昵称！
“是她。”
祝一尘声音压的很低，分明隔了这么远，却像是怕惊扰了她似的。
他今天回公司，看了合同没两眼就签下，几乎没费什么力气——除了被一种同事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一路之外。
这工作说繁重倒也不算，只是将他拘在了京北，几乎每次有类似的国际学术研讨会，都需要他在场。
同声传译的难度极大，要求也高，到哪里都缺人。他本来可以轻松拿到出国的高薪工作岗位，但却因为不想离她太远而放弃。
合约一签就是五年，任时南即便是听过他的特殊理由后，还是调侃了他一句“把自己卖给清大了”。
他那时候毫不在乎地一笑，似乎置身事外，只是看着别人在做这样的“傻事”。
和清大的工作人员对接的时候，他扫了眼那张时间表。
第一个就是——国际高校心理学研讨会。
主讲人那一栏，赫然写着是林叶。
祝一尘原本以为自己是要在那个时候才能见到她的，但没想到见到得如此之快。
“不是吧？”
任时南回头又多看了几眼。
“不是吧？京北这么小？？”
“吃你的饭。”祝一尘漫不经心地，眼神一转，看到了驻场小哥手中的吉他。
心生一计。
当年，在没遇到她之前，作为一个标准的“纨绔子弟”，祝一尘的吉他弹的极好。后来没考好，念了高四那一年，因着学神小姐的“熏陶”，他开始勤奋学习努力上进，没空玩这些。再后来到大学，留学英国时，才偶尔有再练过。
夜色将要降临，音乐餐厅里灯影交错。
任时南眼睁睁看着祝一尘饭还没开始吃两口，就突然站起来，往驻场乐队那边走了。
任时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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