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新年快乐
林文陶转身回到医院，这一次他没有选择独身一人回到医生办公室，而是去了急诊科大厅。
该是举家团圆的日子，他突然就不想一个人待着了。
自打他回国这半年，他那颗一直坚若磐石的心，竟然偶尔也开始变的多愁善感起来了。
以前的他从来不觉得孤单是件坏事，但现在的他竟然也真正开始害怕起了孤单。
这大概是因为自小到大，他身边一直有着顾阳的陪伴，那时候的他压根不懂得什么是孤单，他只是喜欢独处罢了。
在美国求学的日子，少了顾阳，人无所靠，心无所依，那时候的他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孤单，那是一种对未来不可期的绝望。
再次回到顾阳身边，又重新感受到了陪伴的滋味之后，他才开始真正变得惧怕孤单。
他承认他对顾阳的依赖越来越难以自持，每日在冲动与世俗间反复挣扎，就像食了一副慢性毒药，痛并快乐着。
“林医生，你家人回去了？”
王护士看到林文陶回来，主动打了声招呼。
“嗯，回去了。”
“吃水果吗？三床病人家属给的。”
“不了，谢谢。”
林文陶在急诊大厅巡查了一遍所有病床，病人不多，平日里抢救大厅里的紧张气氛轻松了不少，很多陪床的病人家属聚在一起三三两两的聊天。
在临床待久了，便会发现，很多病人家属要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要更坚强。
生活都已经这么苦了，如果还要每天愁云惨淡的，这日子是过不下去的。
林文陶对着三床的病人轻声问道：“阿婆，今天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
三床的阿婆是个90多岁的老人，基础病缠身，儿女孝顺又有钱，老太太有点头疼脑热的便会被子女及时送到医院养病，和科里的医生护士都很熟悉。
林文陶笑着查看了一下老太太的病历，都是些老年常见病，大毛病倒没什么。
今天下午突然说是头晕，就被子女紧急送到医院检查来了。
“现在头还晕吗？”
“好多了，已经不晕了。”
林文陶检查了一下老太太正在打的药品，随后又对着病床边正在陪护的家属道：“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血压有点高，这会已经降下来了，如果没什么事，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谢谢医生。”老太太女儿紧张的神情此刻终于放松下来。
病床上的老太太也假装生气的怪罪道：“我就说没事的，非要来。”
老太太女儿也并不生气，陪着笑脸道：“妈，这不是来一下放心嘛。”
此刻精神恢复了不少的老太，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林文陶身上：“林医生，我给你介绍个对象好不好呀。”
跟在林文陶身边查房的王护士，对老太太老生常谈的话题，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老太太女儿赶紧出声阻止道：“妈，人家林医生不需要的。”
老太太不死心的继续道：“怎么不需要呀？林医生长得这么俊俏，我要是再年轻个几十岁，还轮的到那些个年轻小姑娘。”
老太太女儿对这个老顽童似的母亲也无可奈何，只一脸抱歉的对着林文陶道：“不好意思啊，林医生。”
却没想到林文陶一改往日拒绝的态度，笑着道：“好啊，阿婆，劳您费心。”
病床上的老太太听他这么说，立即就高兴的道：“我就说吧，年轻小伙子哪有不急着找对象的，等阿婆帮你留意哈。”
“谢谢阿婆。”林文陶笑着说完此话后便离开了病床边。
王护士跟在他身边，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林医生，你真让阿婆给你介绍对象啊。”
“嗯。”林文陶点点头敷衍了一句。
其实他本意不过是为了哄阿婆高兴罢了，老太太九十多了平日里连门都不出，又哪里认识什么年轻的小姑娘，她也不过是随口一说，林文陶也就那么随口一答，谁都没当真，却能让老太太高兴一阵，何乐而不为呢。
此话一出，王护士差点惊掉了下巴，他们那个不近人情不苟言笑的林医生要找对象了，此刻她体内的八卦之魂已经开始熊熊燃烧了，她一直忍到巡床结束，回到护士站，便立即拿起手机在群里和姐妹们分享这个重磅八卦。
王护士：【姐妹们，重磅消息。】
【黑人问号脸】
【黑人问号脸】
【黑人问号脸】
微信群立即被一串黑人问号脸表情刷屏了。
王护士故意卖了个关子：【嘿嘿，这个消息是关于我们医院里某单身男医生的。】
【猫咪冷漠脸】
【猫咪冷漠脸】
【猫咪冷漠脸】
又是一串串表情刷屏，他们医院里的男大夫，但凡条件稍微好点的，老早就被人下手拿下了，剩下的那几个歪瓜裂枣，身高和体重都常年稳定保持在170上下，还各个蜜汁自信，谁会感兴趣啊。
王护士【你们都不猜猜是谁吗？（抓狂的表情）】
【谁啊？】
话已至此，群里姐妹只好礼貌的配合了一下。
王护士【嘿嘿，是林大夫。】
【？】
【？】
【？】
王护士又接着道【今天三床的阿婆给林医生介绍对象了。】
【就这事啊？】
【老生常谈了。】
【想也知道，林医生礼貌拒绝了。】
他们这几个小护士基本都和林文陶搭过班，而三床的阿婆又是他们医院的老主顾，只要遇到林医生查床，必然要给他介绍对象，老话题了，没什么新意。
王护士【no，no，no！】
王护士三连否认后又接着道【林医生这次说了，好，谢谢阿婆。】
此话一说，群里立即炸开了锅。
【这么说林医生是单身了？】
【但是我怎么记得林医生有个同居人？上次他打电话说要临时换班，让他不要等他，那个人是谁？】
【难道是分手了？】
【姐妹们，好消息啊，我可顾不了姐妹情，先行动了啊。】
【算了吧，和这种不解风情的男人谈恋爱，我可受不了，让给你们吧，我就不参与了。】
和林文陶搭档最多夜班的圆脸小护士，想起林文陶夜班时严厉的样子，就周身冒着寒气。
【你管他风情不风情，至少这张脸足够赏心悦目。】
群里嘻嘻哈哈，无比热闹，在一群可爱姑娘的八卦中迎来了新的一年。
急诊中心的电视上，同时传来了主持人新年倒数的声音，林文陶和一众病人在急诊大厅渡过了他回国的第一个除夕夜。
”砰“
医院大院里，不知道是谁，突然燃起了烟花，一颗五彩斑斓的火苗射向天空，把漆黑的夜晚，照的绚丽多彩。
林文陶站起身走到医院门口，外面已经开始飘起了细小的雪花，几个孩子围着烟花手舞足蹈表达着兴奋。
林文陶点了一只烟，看着这火树银花的京市。
犹豫了一下，还是掏出裤兜里的手机，点开那个熟悉的头像。
发了一条信息。
【顾阳，新年快乐。】
“林叔叔，这个送给你。”
一个7、8岁左右的小女孩，穿着喜庆的红色棉袄，头上扎着两个小小的发髻，很是可爱。
小女孩林文陶认识，是王主任的孙女，平日里没事总往他们医院跑，王主任对这个孙女也是宝贝的狠。
林文陶赶紧掐灭手里的烟，笑着伸手接过了小姑娘递过来的仙女棒。
小女孩乖巧懂事，说话声音轻轻柔柔、奶里奶气，小脸也被冻的红扑扑的，和自家那个整日调皮捣乱的弟弟成了鲜明对比。
随后小女孩又去勾林文陶的胳膊，拉他和自己一起过去放烟花。
林文陶本想拒绝，他没有带娃的经验，唯一的经验还是来自他那皮糙肉厚的弟弟，可是一对上小姑娘亮晶晶犹如葡萄般的大眼睛，拒绝的话就无论如何说不出口了。
一群孩子加一个大人，围着烟花嬉笑追逐，林文陶难的笑的开颜，在这样一个团圆的除夕夜，即使少了那个人，但是有这么一群天真烂漫的孩子陪伴，倒也冲淡了心中的那一丝孤独。
“小桃子。”
一个低沉熟悉的声音，在林文陶的背后响起，他一瞬间有些恍惚，他定下心神，缓慢转过身去，他转的极慢，既有期待又怕失望。
砰！
远处天空上，一颗礼花飞射上天，在天边炸开一朵烟花。
烟花下站着一个挺拔的男人，穿着一身的黑，手里提着个简易的行李袋，男人剃着板寸，短发茬被落下的雪花微微打湿，男人硬朗的五官，挂着盈盈笑意。
此刻本该在欧洲的人，竟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林文陶心里涌上一阵甜，却又有点无奈的酸。
这是他作为顾阳兄弟，所能独享的特殊照顾。
但与此同时，即使他想念万般的人此刻就活生生的站在他眼前，他也不能一个箭步的冲到他跟前，狠狠抱住他，跟他说，很想他。
这又是他作为同性暗恋者所不得不付出的代价。
可无论林文陶内心如何的波涛汹涌，他脸上确始终波澜不惊：“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顾阳轻轻拍了下头上的雪花：“比赛结束，赶最快的一班飞机回来的。”
“车队都回来了？”
“没，就我自己，他们初二回。”
林文陶低了下头，在抬头，他控制住自己微颤的声音道：
“顾阳，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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