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05
李一一趴在钢琴上，手指勾着一株铃兰花，它有些打焉，快要枯萎。
“咔”地一声，大门打开，李一一收回放空状态，望着门口。
陆野进屋，收起一把黑色雨伞，将它放在另一把蓝色雨伞旁。
玻璃隔绝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见他拿着伞，李一一才直起身，“又下雨了？”
“嗯。”陆野换鞋上前，“弹钢琴呢？”
李一一没搭他话，反问道：“今天下班这么早？”
陆野很自然的坐到沙发上。李一一还记得这个位置，她带陆野回家那一晚，他在这里坐了一整夜，守着她，替她盖毛毯，整夜没合眼。
而自己第二天为了演戏，不仅骂他是流氓，还拿抱枕砸了他好几下。想着，李一一冷不丁的笑了。
“多亏了你同学的五瓶麦卡伦，这月业绩第一。”陆野表情没有太多得意，晦暗不明的脸上轻松神情更多。
末了陆野又说，“一一，这附近有什么餐馆还不错吗？”
李一一想也没想，直接答了，“怎么又要请谁吃饭？”
陆野撇过脸，朝她唇角微勾，“不告诉你。”
陆野没有半点儿求人的态度，李一一咬着唇，犹豫片刻，还是淡淡开了口。
“东阳路有家粤菜，叫西港，女生的话就带她去那里吧，装修挺不错。伏龙南路，蓉合川菜馆，他家的无骨鸡爪和鲜椒兔简直一绝。”
“成！那周二我就去尝尝鲜椒兔。”陆野站起身，看她一眼后回了房。
李一一愣神坐在钢琴凳上，背脊触电般酥软。陆野最后的眼神和话，让她极不自在。
她喜欢那道菜，而这个男人似乎把她看穿。
周一，上完一节财政学，李一一被两人围堵在楼梯拐角处。
果不其然，李思蓓不可能轻易放过她。李思蓓这人八卦，尤其在听过李一一的恋爱经历后，更是对她的感情世界好奇得不行。
“交代吧李一一。”李思蓓勾着她的下巴，悠悠开了口。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林希也在一旁帮着搭腔。
“动心了？尘封了二十年的少女心突然闯进了小鹿？”话落，李思蓓和林希一击掌，她对自己的谐音梗感到相当满意。
“没有就是吃一顿饭。”李一一说得坦然。
周末两天，她早已想好措辞，现在她只需要不露破绽讲给两人听。
另外，她的说辞里也暗藏私心，她需要林希的帮助。
两个星期前，她误打误撞救下陆野，那时陆野被人围打，直到她的出现，陆野才从地上起了身。
男人身手利落，三五下已经将身旁几个人放倒在地，根本不像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可在她出现之前，陆野却默默隐忍，没有还手之意。
就在那一天，陆野为她挡下一刀，手背留了疤。
“他上次送我回家，我担心他会图谋不轨，我就告诉他，我同学舅舅是公安局长。”说罢，李一一看了林希一眼。
“然后呢。”两人来了劲围住李一一。
李一一略垂下眼睫。那日陆野挨了一刀之后，警察才赶到，两人一起进了派出所，陆野做笔录时，她在门口听了个大概。
李一一凝神，缓缓说道：“他之前不小心借了高利贷，现在钱还完了，但是他想让林希舅舅帮忙查一查那家公司，所以才请我吃了饭。”
随后李一一将在警局听来的信息全盘脱出，公司名字，带头人姓名等等一些细节。
这样的事转移了两人的注意力，李思蓓更是咬牙切齿的模样。
上课铃响，李一一内心柔软之处，忽地被撞了一下，她不明白，陆野为什么会签下调解书，选择谅解不深究。
那日母亲给她来电，说要视频，她连招呼也没和陆野打，走得匆忙，以至于，她现在还不知道谅解背后的答案。
“林希。”李一一拉住正要进教室的林希，在她耳边悄悄一句，“能不能不告诉你舅舅，那个人是陆野。我怕他有麻烦。”
林希眨眼点点头，算是答应她。
-
周二下午，还有一节课，李一一却已经开始收拾课本，上一堂课她就已经上得心不在焉。
“思蓓，下节课如果点名，你帮我答一答好不好。”
李思蓓闻声，眉心渐渐皱起，双眸透着满满不可思议，转瞬，她又收惊讶，“行啊。”
李一一挎着包，走出教室。
“林希走！”李思蓓拉住正在准备资料的林希，三五句劝，她将林希拉着，鬼鬼祟祟跟上了李一一。
连续几场雨，北川又是艳阳天。
林荫路，李一一走的温温吞吞，偶尔踢开脚下碎石，分了心，她全然没注意身后柏树下躲着两个人。
蓉合川菜馆门口，李一一下了车，后面两个“狗仔”也从另一辆出租车下来。
李一一指节在背包肩带上不停划拉，指尖扣的发白，掌心沁了汗，胃里不停翻涌。
自从陆野说出周二那一刻，她便开始为这一天的到来而心神不宁。
阳光落在身上，暖意融融，李一一口干舌燥的，心脏砰砰跳得厉害。
痴痴望了一眼招牌，她还是决定回家去。
心想着，被陆野看见自己，他会笑话她，而她也解释不通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她自己本身就没有答案。
调转方向，准备打车。
“妈呀！”
李思蓓和林希的脸在李一一面前，她惊呼后屏住呼吸，身体也随之绷紧。两人三分八卦七分奸笑眼神，如藤蔓缠得她喘不上气。
还没反应过来，李一一双臂被左右钳制，两人“挟持”她进入店里。
“欢迎光临，请问几位客人，有订做吗？”迎客姐姐很是热情。
“四位？”
“三位！”李一一喊了一声。
“难道你不是和小陆吃饭？”李思蓓戳了戳李一一心脏位置。
“就我们三个，找个靠角落的位置，麻烦了。”李一一语速快，在门口多一秒，就多一分被陆野瞧见的风险。
餐厅角落，点完菜，李一一坐在背对大厅的位置，背后一盆绿植，遮挡住她娇小身躯。
“你来这儿难道不是和陆野约饭？”李思蓓坐在对面，直视着李一一。准备继续审问，门口进来一个185身高的男人将她的注意力转移。
“陆…”
李思蓓起身，陆字还没完全发音，嘴被一只手捂住，肩膀也被人大力按下。
李一一整个人慌的很，手指力度未能掌控，掐得李思蓓拧着脸，李一一压着极低的声音，“思蓓，嘘！安静。”
李思蓓揉着被掐痛的肩膀，目光追着陆野，他没有朝这边来的意思，反而被服务员引到了大堂另一侧，一个长方桌前。
李一一回望一眼，座位上已经坐了一个女生，模样看不太清，只看打扮像个小姑娘。
陆野刚入座，她就立刻在陆野杯中倒入水，双肘靠着桌，头一歪，和陆野说着什么。
李思蓓瞪了两人一眼，收了视线，拍拍李一一的肩，“别看了，什么情况啊？”
李一一视线回到李思蓓身上，说不出话。
她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虽然李思蓓还在读大三，但与柳南的恋爱里，也解决过不少想要扑上这位大少爷的年轻女人，她黑瞳一转，斜着眼撇着陆野背影，“海王？”
李一一缄默，陆野是不是海王她不确定。但ktv逃生通道陆野与女人打情骂俏的模样，她还没忘。
忽地，尘封在心底的事情被揭开，李一一想起陆野曾偷拍过自己。抿起下唇，记忆汇聚起来。
她一开始发现这件事的时候，以为男人会来和她搭讪，但等了两个月，陆野始终没有上前。
而她按耐不住，最终做了蠢事。
旁边李思蓓见李一一眼睑垂着，本来圆脸乖巧的女生，不说话时安静显得委屈，李思蓓眼里蹿起火，紧盯着陆野背影。
李一一替她盛好饭，往她碗里放上一块她喜欢的肉泥茄子，“吃饭吧，别看了。”
她了解李思蓓，要是再让她多瞪一会儿，怒气值拉满，她非得过去泼陆野一杯水。
陆野无辜躺枪，而她丢个大脸。
“我是觉得他对你有意思。”李思蓓咀嚼着菜，口齿含糊不清。
“那也不妨碍他对别人有意思。”李一一停下筷，喝下一口水。喉咙哽的慌。
“那他就是渣男啊，那天在ktv他对你很照顾的，陈星她们几个看了，可就主动放弃了，都觉得你俩有戏。”李思蓓好不容易嗅到的恋爱火苗，不想它轻易灭了了。
李一一笑笑，继续吃饭。
陆野对她的照顾，是报答还是喜欢，她说不清。
大堂另一边，陆野点完菜，手里转着打火机，像是烟瘾来了，有些躁，不停的喝着水。
“陆野哥，你喜欢吃兔子吗？”女生声音娇滴滴的，见陆野只点一道菜，问了一嘴。
“嗯。”放下水杯，陆野骨感的手搭在桌面，修长食指轻轻敲击。
“奶奶今天胃口好些了。”女生续上水，又找了个话题。
“是吗，小敏谢谢你了。我抽空去看看她。”
见陆野话多了些，小敏壮着胆，“你请我吃饭，拿我请你看电影吧。”
陆野眸子扫过小敏，勾起一抹笑，随口一答，“晚上我得上班，而且我女友可能不会答应。”
陆野在夜场工作的人，不难看出小敏心思，果断拒绝不想吊着小姑娘。
请她吃饭，也只为了感谢她在医院照顾自己奶奶。
小敏明显愣住了，好几秒才缓过来，语气明显磕巴了，“没…没听奶奶说你有女朋友了。陆野哥什么时候谈恋爱的？”
“嗯——”陆野停住话，暗笑后嘴角弧度更加扬起，“前不久。”
这边李思蓓还在骂骂咧咧，“他这就叫广撒网！”
“好了思蓓，别把自己给气坏了，我又不喜欢他。”李一一声音弱了下来，“管他和谁吃饭呢。”
“那你跟来干什么？”李思蓓停下吐槽，有些狐疑。
“我…”李一一支支吾吾着，“我就是想鲜椒兔了啊！”
李思蓓显然是没相信她这个解释，但李一一这个人性格和她长相一样，软得很。李思蓓擅自决定替她找找场子。
“李一一给我钱，要五百。”李思蓓奸邪一笑，伸出了手。
收银台，李思蓓躲着陆野视线，偷摸付了钱。
门外，林希推推李思蓓，“你刚刚给服务员说什么了，鬼鬼祟祟的。”
“没什么。”李思蓓似笑非笑抬抬眉，勾住两人肩膀，“为了庆祝李一一第一次翘课，姐姐请你们喝奶茶看电影。出发。”
川菜馆里，服务员a：“带小三吃饭被原配抓包了吧。”
服务员b：“真的假的？帅哥桃花挺多啊。”
服务员c：“所以别找太帅的，又浪又花心。”
快四月的天，太阳还未全落，本该不凉，陆野背后升起没来由的寒意。
吃完饭，收银台付钱。
服务员a带着职业假笑，“先生，已经付过了呢。”
陆野侧目看向小敏，她摇摇头。
陆野“嘶”地一声，正准备问问是谁付的。
服务员说了话，“你老婆付的。”这一句张弛有力，义正言辞，说得陆野一脸蒙圈。
秉承顾客是上帝的原则，服务员b将两人送出餐厅，不忘回头给了陆野一个白眼，就差再啐一口了。
但陆野脸上凝重的神色，她很是满意。
送走小敏，陆野站在街边，吸了口气，一支烟含在嘴角，欲点未点，“我老婆？”
一转念，陆野嗤笑，“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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