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疑惑
季嫣正在打电话，突然被朋友扯动肩膀，于是偏过头问：“怎么啦？”
王萌萌努努嘴：“快看那是谁。”
她惊讶道：“不会是你未婚夫的私生弟弟吧？”
季嫣顺着她说的方向看过去，不由得一愣。
是他？
男孩敛眉垂目，安静地守在一旁。
女孩正笑盈盈地招揽生意。
她摇摇头，回答道：“不是。”
王萌萌感叹：“和林川真像啊。”
她笑了：“你还别说，比林宇还像。”
有什么东西划了过去，季嫣没能抓住，随口道：“大众脸吧。”
酒店内。
林川忙了一天的工作，疲惫地揉了揉额角。
秘书走过来，小声道：“二少爷的班主任来电话了。”
“说了什么？”林川抬起头。
管家：“打架斗殴。”
林川面目微沉，拧眉道：“阿宇太不像话了。”他站起来，走到窗边：“订回去的机票。”
弟弟自小缺少母爱，他这个做哥哥的尽力弥补缺失的情感，可偏偏养出了顽劣的性子。
也不知随了谁，不爱学习，频频闯祸。
最严重的一次，被指控打坏了同学的眼睛。
林川失望地看着一手带大的弟弟，“小小年纪心狠手辣，我不是你哥哥。”
“哥哥，不是我。”林宇一直辩解，说到激动处还犯了病。
林宇摔在地上，气若游丝，面如白纸，林川急忙送去医院，经过抢救才夺回一命。
事后调查，弟弟确实有不在场的证明。
联想到往日相处的种种，弟弟虽然小祸不断闯，但这么阴毒的事情他没干过也肯定不敢干。
望着病床上弟弟苍白的脸色，他满怀愧疚地反思自己。
他是弟弟最亲密最重要的家人，在他孤立无援的情况下，非但不相信他，还要往心上捅一刀。
太失职了。
目光落在窗外的夜景上，思绪渐渐飞远。
第一天的摆摊收入超出了李丝丝的预料。
她和林欺回到家，激动地趴在沙发上算收益。
“45，20，6……”随着数字叠加，她的嘴角越翘越高。
林欺坐在一边，看着屏幕中的数字不断上跳。
李丝丝倏地跳起来，激动地捏住林欺的胳膊：“你猜我们赚了多少钱！”
眼睛里的笑意几乎兜不住了，她兴奋地望着林欺。
林欺大多数时间都是麻木的，如果人有色调，那林欺的色调就是迟钝沉默、深不见底的深灰色。不会笑，不会说话，痴痴傻傻，仿佛是一只不讨喜的木偶，被主人随手丢弃在角落，浑身沾满灰尘。
蜘蛛爬过来了，在他的身上结上一层脆弱的白网。
网破了，蜘蛛毫无留恋地走了。
他瞪着眼睛，在黑暗的角落里麻木地喘息，苟活。
日复一日。
林欺缓缓张嘴：475。
黑漆漆的眸子和滚烫的眼睛对上，原本黝黑放空的瞳孔突然收缩，像是被烫到般，猛地挪开。
他害怕那双笑着的眼睛。
太陌生了。
从没有人那样对他笑过。
李丝丝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目光移回手机屏幕，她举起来，“你刚才看到了是吗？”
林欺垂下眼睛，不再开口。
李丝丝觉得是这样的，他肯定是看到了。
系统显示小反派是傻子，总不可能突然有了灵窍，变成自闭型天才吧？
李丝丝招呼了一晚上的顾客，身子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她合上手机，拖着疲惫的步伐往卧室走：“我先冲个澡，等下还要洗水果。”
林欺缓缓抬起头，望着她抱出睡衣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卫生间响起哗啦啦的水声，他的嘴唇才张开了一条缝。
没看。
上翘的睫毛轻轻颤动，在眼下撒出暗影。
是算的……
李丝丝的地摊生意越做越好，每天的利润都在300以上。
刚做了一个星期的生意，觋城降温了。
这天，最低温度零下七度，滴水成冰，并伴有六级大风。
广场上人流量极少，匆匆来匆匆去。
李丝丝转头对林欺说：“你先回去吧，我再卖一会。”她跺了跺被冻僵的双脚。
林欺仿佛没听到，冷风吹过额发，露出那双黑黝黝的眼睛。
他沉默地看着李丝丝，不知道在想什么，几秒后，又缓缓低下了头。
李丝丝又望向冷清的摊子，糖葫芦还剩一半没有卖出去。
她打了一个喷嚏，拉过林欺冰凉的双手，放软了声音对他说：“你先回去吧，不然会感冒。”
林欺摇头，感受着同样冰冷的掌心。
他不走。
总算给反应了。
李思思闷声闷气，问：“你不走呀。”
“感冒了怎么办？”
“去一趟医院要不少钱，很多，很多钱。”她故意说给林欺听。
听着李丝丝的话，林欺慢慢抿紧了嘴。
很多钱
别看林欺傻，但他十分地有底线——倔强。他抿紧嘴，没有开口。看这架势，如果她不一起走，那他也不走了。
孩子胆子大了。
敢和她较劲。
比木偶多了一丝人气，这是好事。
可
李丝丝望着门可罗雀的摊位，无奈地笑了，算了，收拾东西回家。
今天生意很差，只卖了200多块钱。
李丝丝和林欺浑身都被冻透了，她把花洒打开，让热气蒸腾充满整个卫生间。又钻进厨房烧了一壶红糖姜茶，倒进他们一起挑选的玻璃杯中。两人一人一杯，坐在沙发上慢慢喝光了。
李丝丝对林欺说：“你先去洗吧，热水器的水已经放好了。”
她的嗓音闷闷的，看样子是要感冒了。
李丝丝吸了一下鼻涕，发愁接下来这几天该怎么办。
剩下的糖葫芦被分类摆好，放进冰箱保鲜层，明天再卖。
天气预报显示明天最低气温零下六度，庆幸的是风小了些，只有四级微风。
她估计生意也好不了多少，李丝丝就没有洗水果。
今天做了10盒泡芙，卖的就剩两盒了。
李丝丝站起来，准备食材做明天要卖的泡芙。
两天前，她带着林欺去别墅区。保安一见到他们，直摆手表示他还没回来，你们快走。
李丝丝再次失望而归。
讲真，林欺并不是很失望。
林家对他来说是陌生的，未知的。
李丝丝一边搅拌食材，一边心想：林川这两天应该回来了。
她把反派送回林家，接下来何去何从？
一个豪门小少爷，一个寄人篱下的单亲女孩，两人中间隔着不可跨越的鸿沟，难以触及。
搅拌好面糊，李丝丝转头去拿烤盘。
瞥到门口的人影，她吓了一跳。
只见林欺安静地站在厨房门口，头发湿答答地贴在头皮上，正呆呆地看着她忙碌。
单薄的身体经过她近些日子的投喂，终于有了一点肉。
凌乱的发丝长长了，轻易地盖到眼睛，被湿发半掩的眉眼仿佛被水冲洗过，透出一股无辜的味道。
李丝丝连忙说：“快去吹头发，我这里忙得过来。”
林欺依旧站在几步外。
李丝丝知道他的意思，是要过来帮忙。
“不用帮我，很快就好，今天不洗水果了，只做泡芙。”
小反派虽然傻傻的，迟钝温吞，但同时是个很乖很乖的孩子。
他听得懂旁人的话，也不会闯祸。
看到李丝丝忙，总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厨房，每天的餐具也是他刷的。
李丝丝不明白，他这么乖，从不发脾气闯祸，为何养父母却不爱他呢？
系统说，他十五年来，一直遭受言语暴力和虐待。
冒牌货鸠占鹊巢，享尽本该属于林欺的荣华富贵。
宝珠一朝蒙尘，落入泥沼，难道他们就不心虚吗？
一个十五岁正值青春期的男孩，竟还没有十六岁的原主高。
林欺听到李丝丝的话，微微抿嘴。
低眉垂眼的模样好像受了气的小媳妇。
“扑哧。”
李丝丝笑了。
天啊，她的脑袋瓜子在想什么。
李丝丝放下手里的面糊，摘下一次性手套，走了过来。
干净的手指落在头顶，轻轻地揉了揉林欺的湿发，“我给你吹。”
说着，拉起他的手。
她打开吹风机，顺便打开了电视。找了一圈，没找到好看的电视剧。
她跳到常看的菠萝台，正播放很久前的台湾偶像剧。
李丝丝低头给他吹头发，大脑进入放空状态，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她在苦恼，林欺回到林家，怎么继续攻略
电视放到了男女主散步的片段。
林欺看着屏幕中的两人。
他们笑意盈盈地说着什么。
然后，心有灵犀，双双停下。
学长挠了挠头，耳尖红了个彻底。
许是风景太好了，他竟然憋不住想要倾吐出在心底隐藏许久的爱意。
学妹的脸红得像苹果，慌乱地移开眼睛。
“我”学长终于出口。
女孩低下头。
“我，我喜欢，你”学长结巴着开口。
学妹听到学长的告白，羞得不知怎么办才好了，捂着脸想逃。
男主手忙脚乱地拉住了她的手，“我们在一起吧。”
林欺的眼睛瞪大了。
他看了看李丝丝，却发现她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画面里两个人拥抱外一起，越来越近
林欺眨了一下眼睛，不明白他们为何吃对方的嘴巴。
两人分开后，男主微微喘息，闭眼一口气说道：“一见到你，心脏便会剧烈地跳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没停，怕再次开口又结巴：“明明在做重要的实验，可你一过来，我便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了。”
“看你问别人问题，我的心会很酸，甚至委屈，明明我们是一组，你为何不来问我”
“你知道吗？等我回过神，发现草稿纸都被我无意中划烂了。”
女主羞涩地不敢看学长：“你别别说了”
她也喜欢学长，很喜欢。
互通心意的两人，再次拥抱在一起。
林欺听不懂他们的话。
为什么和别人说话，那个男的会心酸。
什么是心酸？
又为什么划烂草稿纸
林欺想不明白。
他的面上依旧是无神的表情，最后慢吞吞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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