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咬
“咦，出门了？”李丝丝打开门，房里一片漆黑。
她随手开灯，被沙发上的直挺挺坐着的黑影吓了一大跳。
“在家啊，你怎么没开灯？”
林欺抬起头，眼睛泛红：“姐姐。”
你终于回来了。
“嗯。”李丝丝放下书包，弯腰换鞋：“账目对好了吗？”
林欺眼睛一眨不眨，直勾勾盯着她的身形。
李丝丝没得到回应，侧过头看他：“没对好？”
林欺眉眼一弯，对她笑：“对好了。”
李丝丝被他盯得发毛，忍不住说：“这么看我干什么。”
林欺缓缓收回视线，摇头：“没。”
李丝丝看他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怪异感在空气中散开。
她换上拖鞋，沉默了一会，小声问：“你哭了？”
林欺再次抬起头，发出鼻音：“嗯？”
李丝丝叹气，走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知道我骗你的。”
“我，知，道。”
林欺歪着头看她，一字一顿：“姐姐，我都知道了。”
你在骗我，我知道。
你来到我身边的目的是攻略我，我也知道。
李丝丝顺势坐在他的身边，还不知自己已经掉马，小心翼翼觑着他的神色，“赵彩云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吧。”
林欺就这么看着她，一字不吭。
李丝丝心疼他缄默的模样，一把扣住他的头，扣进胸口，温声安慰：“林欺，没事的，别怕，很快就解决了。”
瓮声瓮气的声音从胸口完整传出：“姐姐，你骗我。”
“是，我骗你，我怕你伤心。”
林欺再次重复：“姐姐，你骗我。”
“对不起，林欺。”
林欺埋进衣服中，鼻腔里萦绕熟悉的气息，静谧安宁。
林欺不禁失神地想，此刻的安慰，究竟是真心的，还是也抱有攻略目的？
他突然坐直身子，使出力道推开她。
“姐姐，我不在意。”
“林欺，你——”李丝丝后知后觉他不结巴了。
林欺的口吃本就是后天阴影造成的，眼下精神支柱和人生信念崩塌，连童年的阴影也一并被破除。
他微微一笑，声音沙哑：“我不在意的，本来我就见不得光，我不配，是不是私生子，并无多大的差别。”
“林欺，不要这么说！”
“难道错了吗？”林欺疑惑地歪头，眼睛里流露出些许茫然。
“我有母亲吗？没有。父亲爱过我吗？不爱，甚至都不想看到我。大哥他真的把我当弟弟吗？也没有，他只在意林宇。”
他继续说：“一直以来都是孤身一人，一直都是。”
李丝丝连忙说：“姐姐在，你不是一个人，你有我。”
林欺垂下眼帘，睫毛讥诮地颤动：“一场欺骗，欺骗，把我当傻子，任何人都可以舍弃我，我不重要的。”他絮絮叨叨重复，魔怔了般：“我不重要，不重要，我的感受一点都不重要……”
没有人真的爱他关心他，就连姐姐，也是抱有目的而来。林欺感觉心脏痛得快死掉了，脊背微微佝偻。
“怎么不重要？！”李丝丝再次抱住，大声告诉他：“你重要！你对姐姐很重要！”
“不要难过了，姐姐已经报警了，相信很快就能解决。”
林欺没有说话。
李丝丝还要说什么，林欺却起身往卧室走：“我累了。”少年失去了精气神，气息惶惶，肩膀以肉眼可见的幅度塌陷。
见林欺受的打击不轻，说再多也听不进去，李丝丝决定给他一点空间，于是说：“嗯，你去休息吧。”
目送他进了卧室，李丝丝烦躁地揉搓头发，拿起茶几上的手机。
手机屏幕被摔坏了，李丝丝朝卧室看了一眼。
她点开屏幕，翻了翻软件，小君还是失联的状态，没有来电也没有回信。奇异的是，攻略值依旧维持在98分。
难道又有bug了？
赵彩云引发的一连串反应，让她烦躁不已。李丝丝在床上翻来覆去到半夜，才迷迷糊糊进入睡眠，在半睡半醒间，总感觉有两道视线盯着自己，她困极累极，翻了个身继续睡，怪异感被抛之脑后。
林欺站在床前，不知站了多久，就这么低眉垂眸看她，神色枯槁。
睡梦中的少女似乎有烦心事，眉头微蹙，月光顺着蕾丝窗帘洒进来，轻柔地笼罩在她的脸上，静谧美好，仿佛一幅安静的画卷。
林欺弯下腰，悄无声息坐在床沿边。
床垫微微下陷，少年的身体凑上前，李丝丝进入深睡眠，恍然不觉。
他低声说：“姐姐。”
回应他的是浅显的呼吸声。
“我可以当做不知道。”他愿意让步。
嗓音艰涩，林欺强迫自己说下去：“忘掉你的欺骗，努力维持过去的样子。”
说着说着，他突然笑了，嘲讽的弧度挂在嘴角，无情地嘲笑此刻的自己多傻，明明已知道了事实真相，却还要选择麻痹神经，自己骗自己。
双脚离地，林欺在她背后轻轻躺下，“我没办法了，做不到和你一刀两断。”
“从明天开始，我们当做没发生过……我不计较你的欺骗……”
他从背后环住李丝丝，双眼紧闭，埋进她的脖颈。
“好不好？”
他的声音变了调，夹杂哭腔：“以后不许再骗我了。”
满腹痛苦无处宣泄，林欺双臂抱紧，突然一口咬住她的肩膀，像捕猎者撕扯猎物，恶狠狠不肯松口。
他恨极了自己这副没底线的样子，也恨她的无情。
当被告知一切都是假的刹那，不啻于被万千棍棒蒙头重击。
林欺想：她就是吃准自己离不开她，才这么肆无忌惮欺瞒玩弄！
肩膀被咬，李丝丝疼得一激灵，倏地睁开眼睛。
“林，林欺？”李丝丝挣扎：“你咬我干嘛？”
她连踢带滚：“快松开，啊啊啊，疼，疼。”
林欺死死桎梏她的腰身，咬牙切齿：“这是你骗我的惩罚，不松！”
李丝丝脑中一万个我艹飞过，背后的膏药怎么也甩不掉，不禁委屈哀嚎：“骗你是为了你好，怎么还怪起我了。”
她捂着火辣辣的脖子，用力翻滚。
天地颠倒，李丝丝一屁股坐在他坚硬平坦的腰腹上，气喘吁吁。
她对着林欺的肋骨狠狠掐了一把：“咬我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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