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哭
“是！我咬你。”话音未落，高大蓬勃的身体猛地坐起，带着不可抵御的力度。
天地旋转间，李丝丝腰上一紧，又被人压了下去。
上方漆黑的身影如同黑压压的云，透着悲伤压抑的情绪，李丝丝张开嘴刚要说话，突然，一滴温热的液体掉落在她的额头。
“林欺？”她愣了下。
林欺没说话。
李丝丝试探地开口：“林欺，你怎么了？”
她抬起手，轻轻抚摸他的眼睛，果然摸到一片濡湿。
“你哭了。”
“是。”他瓮声回答。
“为什么？”李丝丝直觉他此时的失态没有那么简单。
可林欺不再答话，只疲惫地背对她躺下，身体蜷缩，任由眼泪滑落。
李丝丝心里紧得难受，心疼地凑到他背后，目不转睛看着他的后脑勺。
“你心里有事。”
她沉默地打开了床头灯。
柔和的灯光下，一米八的少年蜷缩成一团，只占据了小小的一方空间。
李丝丝伸出手，将他拦腰抱住，然后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
“睡在床沿也不怕掉下去。”
林欺双眼阖紧，晶莹的眼泪无声流动。
李丝丝瞧他一副脆弱的样子，仿佛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只会可怜巴巴地流泪，她丝毫狠不下心来责怪，忍不住心中一软：“算了，我不追问了。”看得出，他不想回答。
她默默叹了口气，轻轻拍打他的后背，温声安抚。
在温柔的抚触下，林欺僵硬的肢体缓缓放松。不知过了多少，李丝丝听着耳旁沉稳的呼吸声，悄悄地探过头去看他。
人已经睡着了，眼角还残留着泪痕。
只是睡梦中的他并不安稳，微皱的眉头显示出主人极大的不安。
他一向没有安全感。
这一点李丝丝是知道的。
她摇了摇头，躺了回去，没有喊林欺去自己房里睡。
林欺今晚的反应又引起李丝丝的担忧，按理来说，在攻略即将成功前，目标者的状态及情绪已经进入稳定有序的状态，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说，最后两分就是临门一脚的事，说不定吃个饭喝口水就成功了。
可林欺的情绪未免太不冷静了些。
想到这，一个惊骇的想法不受控制地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难道他知道了什么？
一石激起千层浪，李丝丝忍不住一激灵，浑身发冷。
不，不可能！
李丝丝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想。
唯一能证明这个世界是一场攻略的只有她手机里的app，那个app除了她没人能看到。
她庆幸地关上床头灯，在黑暗中松了口气。
她不敢想，如果林欺知道攻略的事会怎么样。
这个夜晚，注定是不安稳的。
安静的卧室内，床上的两人不约而同地陷入梦魇。
“姐姐，姐姐……”林欺紧闭着眼，痛苦地呢喃。
梦境中，他被一群人围住。
“林欺，你做了什么？！”人群中爆发出愤怒的质问。
他茫然地坐在床上，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张张人脸。
有他的同学，有班主任，还有林宇。
没等他反应过来，林宇从人群里冲出来，恶狠狠将他扑倒，“私生子！我把你当弟弟，你竟然强迫我的女人？！”
林欺这才看清，自己竟是在酒店。
怎么回事？他明明在家里，在姐姐的房间！
他愕然地扭头，去看身旁的女生，目光投向她的那刹，惊惶的瞳孔骤然紧缩。
他身旁衣衫不整的女生竟是张涵凌！
张涵凌捂着脸，痛苦地抽泣。
林欺惊恐地张大嘴巴，却发不出声音。
班主任愤怒又失望地看向他：“林欺，你犯了大错！”
林欺着急地摇头，想要解释，却只能发出含糊的哑音。他奋力地咳嗽清嗓，叩紧喉咙，直到眼角溢出了泪花，仍发不出辩白的音节。
他成了哑巴，他成了哑巴！
众人纷纷朝他投向鄙夷和谴责的目光，不用法官宣判，就已然将他认定成强·奸犯。
林欺猛地甩脱林宇，冲下床，在人群里寻找李丝丝的影子。
他是冤枉的，姐姐可以证明他的清白。
可他找遍了整个房间，都没有见到李丝丝。
姐姐去哪里了？
林欺赤脚站在地上，面色彷徨。
“发生什么事了？”门口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
接着有人回答：“李洋，你来了，快报警！”
李洋？
对，他还有李洋！
林欺压下心底的慌乱，看向站在人群外的李洋。
他伸出手，刚比划两下，就见到李洋在看清床上的张涵凌后脸色剧变，大骂一声“禽兽”，然后失控地冲进来，对准他的脸就是一拳！
林欺没有防备，竟让他得了手，整个人被打歪向一旁，嘴角缓缓溢出鲜血。
他惊愕地抬头。
李洋眼中的难以置信，痛苦，鄙夷，唾弃，几乎将他淹没。
“林欺，林欺……”就在他承受不住时，耳边响起姐姐的呼唤。
林欺猛地坐直身子，冷汗直流，睁大眼睛看四周的场景。
卧房里一片寂静黑暗，只有姐姐在枕边呓语。
这里不是酒店。
原来是一场梦。
只是这梦太真实了，百口莫辩的场面仿佛真实发生过。
林欺一时间怔住，不知今夕是何夕，亦不知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这个世界令他产生了恍惚感和不真切感。
他一身冷汗，眼球惊疑不定地震颤，在听到身旁熟悉的呓语后，惊惶的神经渐渐被安抚，他长舒一口气，目光依赖地看向李丝丝。
手指蜷缩了一下，几经犹豫后，似乎是要验证这个世界的真假般，急切又轻柔地戳了下李丝丝的脸颊。
温热的体温沿着手指攀爬，林欺像被火苗灼烧了一样，飞速地收回。
她是活生生的，温热的。
姐姐是真实存在的。
“姐姐？”
李丝丝紧闭着眼睛，口里呢喃不清：“别……别跳……”
“姐姐，谁别跳？”林欺又轻轻拍了下。
李丝丝陷入梦魇，抽不出神智，像是入魔了般不停地嚷嚷着别跳。
就在林欺想开灯时，身旁的人突然焦急地摇头，紧接着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
“林欺——”
声音凄裂绝望，令人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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