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食材准备得差不多了,原本是商量好中午一起去张小胖家吃“全鱼”大餐的,考虑了种种原因,最后闵瑞说可以去他那里。闵瑞一个人住,干什么都方便。于是我们一行人,提着几个桶,浩浩荡荡地前行。
闵瑞这住处也是村里干部帮忙安排的,统共一间房加一间边屋,好在带个院子,所以收拾妥当后倒也算得上敞亮。不过有很明显的改造痕迹,厨房就像是后动工的,灶台都比别处新。
张小胖说他家常年和鱼打交道,所以能吃出很多花样。这意思翻译一下就是,会吃但不一定会做。为了能在任苗苗面前好好表现一把,他早早就跟人请教了许多方法,所以步骤是知道一些的。我们愿意的话也能采纳一二,权当图个新鲜,出来的成品好不好吃另说。
蒸、煎、煮、炒,都有人做了,桶里还剩了几条,丁元一拍脑门提议:“不如咱们再弄几条烤鱼?”
丁善东第一个不给面子:“怎么烤?你当武侠世界呢,插根棍子就行?”
张小胖也表示否定:“这个……条件确实有点不允许啊。”
任苗苗没说话,倚在我身上,我下意识去看李笠,他很快回望过来,但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最后是闵瑞开口:“可以试试。”
所有人一齐看向他,闵瑞笑了下,转身进了边屋。过一会他喊张小胖帮忙,从里面抬出一个小型可移动灶台。
这个灶台是用泥土掺和稻草堆的,有三条腿支撑,中间可以架铁锅。他们把灶台搬到院子里,闵瑞变戏法似的弄来干净的不锈钢网架在上面,底下生了火,想烤什么就都轻而易举了。
丁元有些兴奋,说:“还是瑞哥有办法。”
既然已经费了这么一番功夫,自然不能只烤鱼了,我们把能烤的东西都往上放,每个人都忙得不亦乐乎。
张小胖所有的心思都在任苗苗身上,围着她忙前忙后,但是任苗苗几乎不吃他递来的东西,大多数时候都是自己动手。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闵瑞对我尤其照顾。
任苗苗凑过来问:“你们是不是有情况啊?”
“有什么情况?”我装傻。
“不是相过亲嘛,不合适?”任苗苗又问。
我没吭声。
“不是吧?我觉得你们俩还挺般配的。”任苗苗很快下了结论。
我把一根烤玉米塞到她手里,试图堵住她的嘴:“吃你的吧。”
闵瑞一直以来都是内敛的,今天他确实外放很多。
还没等我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李笠就问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去买汽水。我摇了摇头,说不去,他转身就走了。
李笠回来的时候只把汽水往桌子上一放——谁爱喝谁拿。
闵瑞体贴地给我递过来一瓶,透明玻璃表面还冒着水珠。我接过来,连带着手心都凉。
瓶盖是开好的,我说了声谢谢,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任苗苗之前说的话,为了压住这种奇怪的感觉,我猛地喝了一口,然后就毫无悬念地被呛住了。
我咳个不停,几次试图憋住都失败了,心里对于这种低级失误万分后悔。
任苗苗手上拿着烤鱼,关心地问我:“没事吧?”
我冲她摆摆手,尽量把声音闷在嗓子里。人们常说“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何况我这还是冰汽水。
我正在心里感叹,忽然有两只手同时拍在后背。我本能地绷直身体,而那两只手的主人却像是在互相较劲,谁都没有退让的意思。
这场无声的心理战,最后是闵瑞先收回了手。
李笠继续帮我顺气,听不出什么情绪道:“有人跟你抢?”
我挪了挪身体,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推他胳膊说:“没事了。”
再咳下去我怕是要成为这个小院子的焦点了,然而今天的主角并不是我。
菜陆续上桌的时候,丁元和丁善东兄弟俩互相使着眼色,成功地把张小胖和任苗苗拱到了一起。这本来是一件喜闻乐见的事,问题在于我还没赶上热闹就乐极生悲地发现被闵瑞和李笠夹在了中间,这个位置让我浑身不自在。
谁说只有女人才敏感,男人有时候更甚。在发生他俩又同时给我夹鱼籽的事故之后,李笠终于找了个机会把我拉到角落。
他靠着墙壁,佯装吃醋地问:“不打算给我个名分吗?”
我没什么和他开玩笑的兴致,有些严肃地回:“你确定想要?”
他愣了一下,然后是长久的沉默,沉默到我心中已然生出怒意。尽管这怒意来势汹汹且没有任何道理可言——原来他跟我有同样的预料,我一试便知。但不消片刻我就说服自己——那又怎么样,只要他不挑明,我就能当做一切都是庸人自扰。
我主动示好,用鼻尖在他的下巴上来回蹭,也不晓得是在安抚谁,说:“那我可得好好计划计划,带你回家见爸妈。”
他捏了捏我的脸,声音极轻地“嗯”了一声。
我突然又不想熄火了,故意激他:“紧张了?”
“不紧张。”他的手像小孩子捏豌豆一样,在我的耳朵上来回摩挲。
“也是,我们一表人才的李军官,想俘获岳父岳母的心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嘛。”我连珠炮一样调侃。
李笠非但没恼,反而一脸了然地说:“对男朋友这么有信心。”接着又十分暧昧地贴着我的耳朵说:“阿水,别心急。”
立刻有酥麻感从耳根蔓延到全身,缓了好一会我才一掌拍在他的胸口说:“你少不正经!”
他又拉了我一下,挤压着我们之间最后的空隙,委委屈屈地说:“男婚女嫁,怎么能说是不正经呢?”
我觉得再说下去我一准缺氧,现在唯有扎他怀里才是最安全的——如今跟他动手动脚真的越来越驾轻就熟了。
“李军官”,第一次见到潘荛那天我听过这个称呼。
准备回去的时候任苗苗拉着我的手不放,说是快一个暑假没见有很多嗑要唠,可一路走着她又始终不开腔。我觉得她心里有事,索性站着不动了,一直盯着她瞧。
她大概是被我看得不自在了,才别别扭扭地说:“你和李笠在一块儿了。”
是肯定的语气,不是疑问。
我先是一愣,随即坦然承认:“是啊。”
她不禁瞪大眼珠子,张了几次嘴才发出声音:“你不怕我生气?”
任苗苗感到很是讶异,我竟然可以没有一点愧疚之情,甚至未流露出任何不好意思的神色。
对视了许久,我的缄默使她酝酿了一肚子的话语统统哑火,最后只得垂头丧气地说:“也是,我为什么要生气,我又有什么资格生气。”
我等她释放完所有情绪才开口解释:“我不是不怕,我只是太喜欢李笠了,所以不想轻易放弃他。”
我明白有些事情不会以我的意志为转移,但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当前唯一的意志就是想和他在一起。
任苗苗大概是觉得我说得有道理,又觉得自己生气其实没什么道理,咬了一会嘴唇后终于想通般向我表明态度:“好吧,其实我也没那么生气。”过了一会又说:“我应该祝福你,毕竟我们是好朋友。”
我的心一下子轻盈了许多,对朋友怎么可能不在乎。
压力撤走后我的脑细胞立刻活跃起来:“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任苗苗扯了扯嘴角,像是要起一身的鸡皮疙瘩,说:“很难看出来吗?你们俩的眼神但凡碰到一起,尤其是李笠看向你的眼神,我简直怀疑能黏死一只苍蝇。”
“有没有这么夸张。”我小声嘀咕:“你的形容还能再恶心点么,都带着味儿了。”
任苗苗瞥了我一眼,显出难得的肚量不计较我的评价,继续说:“啧啧,还有啊,他和闵干部之间的火药味也太重了,噼里啪啦的,鱼放中间都能熟了。不过我一开始真的以为你和闵干部是一对呢。”
“……”
“哎,想想真是怪可惜的。”
“……任苗苗!”我开始气恼她的舌头何时变得这么灵活。
可这样的转变在我的心里头却又十分受用,因为它散发着某种讯息——我们的关系变得更加紧密了。
夏天很快就会过去,回到学校后也许连孙老师都要感叹一句——嚯,田老师和任老师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
但这之前谁也没想到,在夏天即将过去的最后一个阶段里,还能下那么一场特大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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