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唐念醒过来的时候脑侧剧痛，她死死闭着眼睛，双手合十祈祷，没想到一睁眼并没有看到想象中家里卧室的天花板。她就被大大咧咧地扔在一个房间的角落里，身后靠着发了霉的木板墙壁。
“姜来没来救场啊。”唐念嘟囔着，靠着墙一点点站起来，发现自己还没直起腰就已经顶到了房顶。
唐念这才意识到天花板并不平，而是倾斜着向下的简陋木板，她恰好在最低的位置上。
房间非常暗，只有一个白炽灯闪着微弱的白光，台式机电脑喘着粗气运行，她的全息头盔放在桌面上嗡嗡闪着红光，旁边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外面正下着暴雨，雨水冲刷着街面，道路看起来像是一条条奔涌的河流，雨打在屋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唐念看了看时间，意识到姜来并没有“救场”，只记得自己被一板砖敲晕，她弯着腰，迅速跑到小木屋的窗户底下，她清了清嗓子，“有人吗？”
房间空荡荡的，唐念声音微微提高，掐着嗓子继续试探性地问，“有人在吗？”
整个屋子空荡荡的，唐念弯着腰一个箭步冲向桌子，一把抱起全息头盔，正准备翻身跑出去，就被一股力拽住。唐念扭头，看到十几根花花绿绿的数据线连在电脑上，根本没办法跑远。
她反应极快，一个转身抱着头盔钻进桌子，她冲着头盔压着嗓子努力发出自己最大的声音，“有人吗？！有人吗？”她把整张脸都贴到头盔上的微型摄像头上，“咱们不是说好了二十四小时都在的吗？啊！”唐念全身藏在桌子底下，整张脸埋在腿里，左手举着头盔，颤颤巍巍地探出桌面环绕一圈，然后迅速拿了下来。
唐念几乎要把钻进摄像头里，“我在这里，刚刚有人偷袭我！我现在应该怎么做，该死的，咱们合同上不是说好了你们不会打扰我但是我可以主动联系你们吗，就在第二页第十条！！你们到底能不能有点契约精神？！”
唐念撅着屁股捣鼓着头盔，“我戴这玩意儿还挺热的，我今天戴了一天连个急救电话都拨不了吗？一百二十年以前的手机都能够用快捷键报警了啊！！”唐念有些抓狂。
“你……你……你在……在……干什么？”
唐念心道自己完了，大叔之前一直顾虑会有头脑不清醒的竞争对手进行打击报复，这才想出来视频日记和虚拟面具的办法，这么些年大叔都安安稳稳地过来，没想到自己才顶着大叔的名头过了这么几天就出了这样的事儿。
唐念咽了咽口水，慢慢从桌底挪了出来，紧紧闭着双眼，“兄弟！兄弟，我可什么都没看见啊，我就是一个打工地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主啊。”
唐念双膝跪地，紧闭双眼低着头，双手高高捧着头盔，“大兄弟，你想拿走什么都行，不要伤害我啊！！”
那人说话细声细气的，语速极慢，还有点结巴，“我……我我来给你……送送饭。”
唐念悄悄把右眼睁开一条缝，琢磨着听起来应该是个“好欺负”又心软的小姑娘。
她先看到了一双非常破旧的大码运动鞋，上面沾满了泥土和灰尘，在网上扫是一条非常肥大的深蓝色牛仔裤，唐念把头盔抱在怀里，侧着身子仰头，终于看清了来人的全貌。彻底吓瘫在了地上。
在这样大的实力差距面前，逃跑已经没有意义了。
这男人戴着蓝色格子的方巾遮着脸，剩下的半张脸堆满了横肉。唐念估计这人身高将近2米，从她的角度看这人壮得像一座小山。顶到了天花板，歪着头看她。
他又细声细气地问了一遍，“你……在干什么呀，到点……吃饭了。”
唐念端端正正地坐好，主动并这双手举起，做好了一个“人质”应有的本分，“麻烦轻点，我可不是再夸大其实，要是两天以后我身体上有什么淤青，会发生什么我可不知道！”唐念大着胆子继续恐吓，“我疯起来我自己都害怕！”
“我……大壮。吃饭！”他把碗推进她怀里。
唐念接过这个温热的大碗，里面是满满一份白米饭，上面盖着两个煎蛋和几根绿油油的油菜，浇着酱料。虽然简单但是让人食指大动，碗上还用贴纸标着“大壮”的字样。
唐念咽了咽口水，拒绝道，“谢谢，我不饿。”
这个小男孩蹲了下来，一副好脾气的样子，“要……要按时吃饭……不然……不然会死掉的。我……我的，分给你。”
大壮盘着腿坐在地上，从桌上摸出一个纸碟子，往纸碟子里拨了一点白米饭，然后把碗推到唐念手里，“要，好好吃饭。”
唐念见对面的这个小男孩儿掀开遮脸的格子巾，吃了第一口米饭，先用筷子夹开煎蛋，把旁边的油菜一起夹到大壮碗里，这才从桌子下的阴影里钻了出来，准备犒劳一下饥肠辘辘的自己。
大壮突然看到了唐念侧脑闪着光的半植入式意识传输柱，那是昆仑集团为了今天活动临时插入的传输柱，其实就是一个临时植入在侧脑皮下芯片，是为了防止全息头盔失效的planb。虽然功能不如全息头盔功能全面，无法时事传输，只能存储像素更低的视觉数据和声音杂乱需要二次降噪的声音数据。
唐念还记得那个一本正经的研究员，就算她嚷着“疼疼疼！真的有必要吗？头盔我觉得就已经足够用了啊！”唐念摸着侧脑眼泪汪汪。研究员面无表情，直接忽略了唐念的疑问，公事公办地给她在皮下安装了芯片。
大壮突然情绪激动起来，他用力用双手拍着自己的头，纸碟子因为他的动作摔在地上，“挣钱，不可以。挣钱！不可以！”
他越说越激动，开始拍向唐念的脑袋，唐念下意识缩了下脖子，大壮一巴掌拍上了桌子，小木桌被拍的嘎吱嘎吱直摇。
“喂喂喂，你怎么了？刚刚我们不是还好好的一起分饭吃吗？”
大壮嘴里还是重复着嘟囔着同一句话，唐念手脚并用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怀里的全息头盔限制了她逃跑的距离，她被逼着站在原地，数据线被拉到最直，唐念把头盔举在胸口前，“我……我我告诉你啊，别以为你和我分饭我就放过你了！”
对面的人好像情绪更加不稳定了，他更加用力地拍着自己的脑袋，嘴里还不停地重复同一句话。他的额角已经被自己拍打得红肿，唐念怀疑这家伙可能根本就没有生长出任何触觉神经。
“喂，你……”唐念想去劝一劝这个小伙子，毕竟刚刚他看起来脑子不太好的样子，应该不会是绑架自己的人。
“喂，喂！唐念双手捧着全息头盔胡乱挥舞。
男孩突然安静了下来，目光望向唐念身后像是看到了主心骨一样。刚刚他还是一个手舞足蹈的疯小子，现在他迅速成熟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了。
唐念只觉得背后突然传来一股寒意，她僵着脖子缓缓扭头看向背后。
“大壮，听话。”来人一身全黑，他戴着黑色口罩，头上戴着黑色棒球帽。唐念一眼看去只能看出来他是一个身材瘦高的年轻男人。他摘下胸前的黑色腰包，准备拿过唐念怀里的头盔。
唐念立马松手，闭紧双眼，“大兄弟，大兄弟，我刚可没看清啊，没看清！你想要什么全都拿走，我什么也不知道。”
来人没理她，一把拿走她怀里的头盔，放回桌子。
大壮委屈巴巴地，还在一遍遍地重复着同一句话。
“我在，没事儿。”棒球帽安慰他，从口袋里掏出压缩饼干，“这里我收拾，带着弟弟妹妹去地下室，要下雨了。”棒球帽摇摇手里的饼干，“奖励，下去和弟弟妹妹们分。”
大壮听到这话，喜笑颜开地接过饼干，小跑着出了门。
屋子里就剩唐念和棒球帽两个人了。
唐念退到墙边，靠在墙壁上，木板因为屋外的大雨渗出寒意，唐念努力想晕过去，这人看起来就不好惹，根本不是她能够应付得来。
屋子里很静，只有棒球帽丁零当啷忙活的声音。他从屋子里唯一破破烂烂的柜子里拿出一个橘红色的工具箱，改锥和大锤以及一堆乱七八糟的工具堆在一起，他从里面挑出了一个细长的改锥。
唐念觉得事态已经发展到不得不让姜来这个女疯子出来的地步了。
她伸长手阻止棒球帽下一步动作，“等会儿！”
棒球帽站在原地，看着唐念紧闭双眼，坐在墙角，攥紧双拳，整张脸皱成一团。
“可以了吗？”棒球帽好脾气地问，温柔的像个绅士，手里拿着的好像不是改锥，而是一只准备献给她的玫瑰。
“可能会有点疼，实在抱歉。”棒球帽换上胶皮手套，右手举着改锥，向唐念的侧脑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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