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
“怎么又不上钢琴课了?”周岐人上了一整天班将近十二点才到家,浑身疲惫,但对周湘很客气,还带着点讨好,“你不是和那个男生挺聊得来的吗。”
他记得上次周湘和程岑一起去密室后心情好了很多,对自己也难得的和颜悦色。
要不是听李奚岩说每天都是程言兴送周湘回家,他真会以为和女儿早恋的是程岑。
不过程言兴也好,程岑也好,只要能让周湘心情好点,对自己好点,都没什么关系,郑易风在学校盯着,出不了什么事儿,就算出事儿……只要还有钱,也没什么可怕的。
“也没那么聊得来。”
周湘一直不太喜欢被周岐人窥探隐私,何况是她不想提起的隐私,“不想耽误人家高考而已,不正好给你省钱吗?”
最近周岐人怪怪的,节省的过头,上周李奚岩看上的一个包也没舍得给她买,大概是迟来的七年之痒吧。
“行,那我和你郑叔叔说一声。”
周岐人说完没离开,站在周湘卧室门口,也没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她。他总觉得周湘还是个小女孩,一晃眼已经长这么高了,大概是在他去非洲工作的那几年长的吧,那几年他忙得年三十都没能回家。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周湘转过身趴在椅背上,不耐烦的盯着周岐人。
“我……”周岐人顿了顿,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已经快十一点了,“明天要去非洲,可能要去挺久。”
不是早就说要去了吗,还以为他要为李奚岩留下来,原来还是要走,走了也好,正好清静。
明天就走,今晚上告诉她又有什么用,难道指望自己能出言挽留,他就真的不走了?
“哦。”
周湘扭回身子,懒得给他眼神,“你顾好自己就行,别买些没用的东西。”
那条宝石项链还在她抽屉里躺着,送人也送不出去。不过她猜要是现在送程言兴这条项链,他可能不会退回来——他变得“猖狂”的奇怪。
周岐人这次倒是说到做到,一年多都没有回家,错过了李奚岩的四十二岁生日,也错过了周湘高三的第一天。
高三和她想象中的没什么两样,做不完的卷子,听不完的批评,还有没有他的学校。
程岑如愿被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录取,不过没能怎么感受到首都的繁华——飞行学院大一到大三都在北六环的沙河校区,从北京西站打车过去要将近两个小时,一出校门就能看见山。
他走后,周湘突然明白了什么叫人去楼空,也明白了喜不喜欢一个人并不是自己能决定的。马克思曾经说过事物总是在曲折中发展的,周湘觉得感情也是。
“你真决定要学美术了吗?”
程言兴不觉得周湘有艺术天赋,至少没有体现在绘画上,也可能是从高三开始学美术实在是晚了点。
他不确定周湘打算去国外学美术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毫无疑问的是她不会在北京和程岑相遇,但她也会毫无疑问的和自己分开。
“嗯。”周湘点点头,心不在焉,她总觉得周岐人最近怪怪的,三天两头就打电话回来,好像非洲和中国没时差似的。
“你不想去北京吗?”
程言兴抬头看了眼窗外的鸟,觉得周湘就和鸟一样,永远不会被人关住,永远不会容忍一成不变,有无法预计的广阔未来,“去看看首都。”
“你怎么不去看看首都?”周湘皱皱眉,不以为然,她知道程言兴的潜台词——他和程岑莫名其妙的仇还结了挺久,“北京有什么好的。”
程岑给她发的微信消息都还好好的躺在她的手机里:【从学校去沙河地铁站要走二十多分钟,晚上从小路回来很黑,地铁站的烤冷面没有武汉的热干面好吃。】【北京很干,初秋的沙尘暴和雨一起来,落在伞面上都是泥点子。】【从北门出来过一条马路就是外交学院,他们拿快递还得在咱们学校门口拿,人太少了。】
“我?”程言兴笑了笑,“我没程岑那么有本事,只好留在武汉了。”
装得可怜兮兮的样子,每次排名也能考上武大,周湘腹诽道,不过在武汉,在十五高,好像考上武大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儿,毕竟这是个百分之五十的人都把武大华科当做高考目标的地方,像自己这样有自知之明的人已经很少了。
“你要去哪个国家?”
程言兴见周湘没接话,自顾自说起来,“去日本吧,没什么时差。”
“时差有什么了不得的,只要感情在,就算一个在中国一个美国也没关系。”周湘冷笑一声,想起在程言兴手机里看见章俞发在朋友圈的留学照片——她笑得很张扬,和身边低着头的程岑很不搭。
“嗯,你说的对。”程言兴放下笔,歪着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她,“这点我不比程岑差,你就算去月亮上接嫦娥的班,我也想着你,每天晚上月亮一露面,我就给你写信然后用信纸叠纸飞机往天上扔。”
两年前的程言兴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会说出这样油嘴滑舌不着边际的话,他甚至会觉得这样的人很不可靠。从喜欢上周湘以来,从程岑离开之后,他一点点一点点的试探着周湘的边界,一次次一次次偷来本不属于他的温度,好像为了离周湘更近一点,看周湘更久一点,他什么都能做。
“你一个未来医生,能不能唯物主义一点,以后是打算给你病人用吟诵大悲咒疗法吗?”
周湘不知道程言兴的职业规划为什么会从律师变成医生,不过都挺适合他的。她也不知道做律师和做医生分别需要哪些品质,她只是觉得程言兴身材不错,穿制服一定很好看。
“我不是唯物主义者。”程言兴笑了笑,在周湘的语文书上了画了只丑丑的小兔子,隐隐约约也看不出来是在捣药,“我是周湘至上主义者。”
神经病。
周湘怀疑地球的某个磁场出现了问题,导致所有雄性都变得奇怪,周岐人是,程言兴是,程岑也是。
【程岑】:寒假有空吗?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和你当面说。
她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就像当年他对那些女孩的态度一样。寒假比周湘想象中短,好像在高三集中补课后没几天就到了除夕夜,她一向对除夕夜没什么感觉,今年尤其——周岐人在非洲没回来,李奚岩去了非洲陪他,家里的阿姨也回老家过年了,家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人和一只猫。
“除夕快乐。”林柔凝在电话那边的声音很欢快,和电视里阖家欢乐的春晚基调很配,“你一个人在家害怕吗?要不要我来陪你?”
“不用。”
周湘轻笑一声,整个人陷在沙发里,摸着沅沅粗长的尾巴,好像也没那么孤单,“我挺好的,吃饱穿暖,等着看小品呢,除夕快乐。”
“今年也要继续做开开心心的幸福女孩,我的新年愿望就是我的女孩永远没有烦恼,有烦恼也不要过夜。要记得,我很爱你。”
要不是林柔凝和段冉在一起,周湘可能真的会怀疑林柔凝想和自己搞同性恋,还是养成的那种,“我知道,你也是。”
我爱你这种话对周湘来说实在是太难以启齿了。
二十分钟后,周湘发现说谎是有报应的,报应来得还挺快。
在这个阖家欢乐的日子里,她的膝盖又很不省心的痛起来,一开始只是隐隐作痛,后面连坐也坐不住,这次来得比演讲比赛那次还要痛,她已经很久没有痛到额头冒汗的程度了,就好像膝盖里住着两个小人,互相看不对付,两个人骂了一会儿就掏出电锯来,也不对对方动手,一下一下割着自己,然后再血肉模糊的滚在一起撕咬。
她发现她根本习惯不了,也接受不了。
为什么世上这么多人,偏偏被选中的人是自己,连个原因也不给,只管折磨,为什么明明什么也没做错,就要承担莫名其妙的不幸。
她隐隐约约记得有人因为痛经痛到要打120住院,不知道自己这样用不用打120,但她觉得不太好,大过年的,医生不能回家已经够惨了,少一个病人总是好的。周湘还在想要不要拨出120,一个电话就先打了进来——是一个又陌生又熟悉的号码。
“湘湘,除夕快乐,一切都好吗。”
“嗯,我很好。”周湘深吸一口气,□□压了下去,眼泪没压下去,“你在看春晚吗?”
“我在呢,上个节目那个舞跳得真不错,你小时候也学过跳舞,去了没几天就哭着回来了。”
“妈。”
周湘很想让母亲来陪陪自己,想让她抱抱自己,但她知道母亲很讨厌这个地方,讨厌有周岐人和李奚岩的地方,“你一个人在家吗?”
她不觉得自己的状态能好好的走出家门打车去母亲的住处,不过万一可以试一试呢。
“家里有人。”李奚川看了眼冒着热气的厨房,到底还是说出了早晚要说的话。
“我下个月要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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