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dark其他几个人，不管喝得多喝得少，听完苏遇哲这话，都跟疯了似的，围着他拼命劝。一人一句，像要把这世界上所有的道理给捋顺。
但苏遇哲反应很淡，偶尔会点个头，或者随口“嗯”一声作回应，看似很专注在听，实际上听进去多少没人知道。
安禾没加入劝说大队。
全程，她都像个局外人一样，身体是坐在苏遇哲旁边，思绪却不知游离到哪里。
这样的场面持续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后来，众人见劝说的效果甚微，陆陆续续也就闭了嘴。
最后，江立松眼见着劝他回头无果，只叹了口气，无奈而无力地问：“算了，知道你决定了的事情没人劝得动，但是，我个人还是想听你说说真正的原因。”
苏遇哲的眼睛染上几分醉意，声音比平时懒散很多：“都说了，这几年只干这一件事，觉得蛮累，想换种活法。”
“啧，说实话。”江立松声线很生硬，带着命令的口吻。
苏遇哲沉默几秒，没直接回答江立松的问题，只曲线救国道：“我退役之后又不是从此跟gag划清界限，我能做的事情很多，比如直播，解说，甚至教练之类的。还有——”
他喝了口啤酒来润喉，摆出一副郑重其事的姿态，仿佛接下来要说的事特别重大：“本来不想这么早跟你们说的，但为了让你们放心，我决定稍微透露一下。”
“我前两天，跟以牧哥谈了买下俱乐部的事。”苏遇哲声线平稳，“他说如果这次拿下冠军，一切都好商量。”
陆以牧是dark的老板，而他们这次的确拿下了冠军，也就是说，不久的将来，苏遇哲极大概率将是dark的老板…
到时候，在座的所有人，除了临时过来搭把手的安禾，都将变成为他打工的人…
卧槽。
话落，全场寂静无声。
安禾不知道以牧哥是谁，但听到苏遇哲的回答，她还是特别惊讶。买俱乐部耶…买下一整个俱乐部，才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那应该，要非常非常非常多钱吧！
“你特么…”江立松无言以对，仍不死心地确认，“我没听错吧，你要买下dark？”
苏遇哲料到他们会惊讶，淡淡一笑，臭屁又欠揍地说：“嗯，钱太多，不知道怎么花，思来想去这样最合适。”
众人目瞪口呆，默契地盯着苏遇哲看，企图从他脸上搜索出开玩笑的迹象。
然而，看着苏遇哲那波澜不惊的神情，再细想一下他的实际财力，突然意识到，好像这事儿对他来说也不是不可能。
空气静默片刻，大宝第一个反应过来，突然双腿一曲跪在苏遇哲面前，借着酒劲，毕恭毕敬地喊了句：“爸爸。”
“……”
苏遇哲脸一黑，无语到了极致：“起来。”
没想到李楠及时跟上，朝着苏遇哲的方向，扑通一声跪倒在大宝旁边：“哲哥，我保证以后直播再也不摸鱼了，求你开开恩，给口饭吃。”
“你特么…”苏遇哲气笑了，“是不是有病？”
老高迟疑片刻，突然也腾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苏遇哲随即眼疾手快地呵斥他：“你站着！好好说话！”
老高神情复杂，憋出一句：“哲哥，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亲爹。”
“……”
场面一度混乱而滑稽，把安禾看懵。
宋琴、江立松和张淮这三位相对来讲沉稳点的人，没像他们几个小屁孩那么疯，只坐在自己座位上，默默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除了刚听完那几秒的极度震惊，现在也就慢慢平静下来。
张淮挠挠鼻尖，默默低下头给顾小沫通风报信。宋琴一脸淡定地拿起被她忽视许久的手机，重新开始跟对面聊合作的事。江立松思考了一会儿，也拿起手机打算跟陆以牧求证一下。
苏遇哲嫌弃地皱眉，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大宝和李楠，语气算不上好：“你俩要跪多久？还不打算站起来吗？”
大宝和李楠互看一眼，这才慢腾腾地从地上起来。
好像，刚刚这会儿功夫掀起的波澜，又慢慢回归于平静。
苏遇哲这会儿才有空看向安禾，见她一副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国家大事的表情，后知后觉她已经很久没说过话了。
苏遇哲心下一动，用手指勾勾她的手指：“喂，困了没？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
安禾下意识地先是摇头，顿了片刻，又不知想到了什么，随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苏遇哲于是起身，动作自然地牵起她的手，环视一圈其他人，语气没什么情绪：“你们接着玩，我送安禾回去。”
小情侣有其他活动，谁敢拦着？
众人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默契地用眼神送他们离开。
—
夜风习习，带着寒气。
苏遇哲把安禾的手整个包进掌心，领着她往前走。
“冷吗？”走出去几步，他偏过头来问。
“还好。”安禾轻声回答。
苏遇哲猜不透她的想法，索性直接问：“怎么都不说话？在想什么？能说给我听听么？”
“没。”安禾话里的情绪很淡，“就是，今晚你说的那些，信息量有点大，我没完全消化。”
“哦，退役和买俱乐部的事是吗？”
“嗯。”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理解的。”苏遇哲用指腹磨着她的指关节，动作和语气都很轻柔，“就像我说的，这几年整个生活重心都是gag，每天睁眼闭眼都是训练和比赛，有点累了，况且，这几年该拿的荣誉也拿了很多，就觉得，差不多是时候换种活法了。”
苏遇哲说完，安禾并没有马上开口予以回应，而是沉默了很长时间。
这个点已经很晚，加上今天白天天气不是很好，所以街上人并不多。
街景冷清，灯光昏黄，给了安禾一种错觉，好像此时此刻，全世界只有她和苏遇哲两人。
她反复咀嚼着苏遇哲的话。仔细想来不无道理，确实说得过去，但安禾总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太突然了。太仓促了。
退役，和买俱乐部这两件事，哪件拎出来都是大事，但苏遇哲却好像是在赶时间，赶在某个节点上，要把这两件事一起完成。
而这怎么看，都不像是苏遇哲的做事风格。
他明明是那种，做任何大决定前都会思虑再三的人。
“苏遇哲。”安禾百思不得其解，却坚持讨要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答案。
“嗯？”
“你有没有把我当成，要在一起一辈子的人？”
这个问题分量很重。苏遇哲偏过头来看她，眼神里闪着疑惑，却不忘给出肯定的答案：“当然有。”
“那我想听实话。”安禾停住脚步，认真地看进他黑漆的瞳仁，“告诉我。我想知道真正的原因。”
她没把话说得很清楚，但她知道苏遇哲听得懂。
事实上苏遇哲也真的听懂了，反问她：“一路上都在想这个？”
“嗯。”安禾点头，“想知道。”
苏遇哲沉静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答：“好吧，我承认，确实有其他考量。”
说这话时，苏遇哲的黑眸里染着街道路灯的光，脸部轮廓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柔和：“想让你家里人放心，不想让他们觉得，你找了个只会打游戏的男人。所以想退役，买下俱乐部，好歹当个…企业家？”
闻言，安禾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她想过很多答案，比如他其实有手伤，比如家里人需要他回去照顾，等等。
但安禾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
只是因为想让她家里人放心，只是想，给他们之间这段感情降低一些来自外部的风险。
苏遇哲这人情绪很少外露，安民山的态度看似一点都没让他受影响，其实还是在他心里扎了根刺吧。
看着眼前这个眼神清明的男人，安禾的心脏，忽然突突地疼起来。
一瞬间，情绪在胸腔内翻涌，慢慢汇聚成眼底的热气。
苏遇哲看着她这反应，呼吸一顿：“怎么？想哭？”
安禾咬着唇，不知该作何回答。
苏遇哲倏地将她扯进怀里，声音有点无力：“好端端的怎么要掉眼泪。我最怕你哭了。”
“你不要这样…”安禾带着哭腔，“我会觉得自己很不好，让你要抛弃内心所爱、抛弃多年的坚持，只为了跟我在一起。”
“不要这样想，没什么抛弃不抛弃，这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也是我未来计划里本来就想走的路，现在只是把时间提前了几年而已。”
安禾抽抽噎噎：“跟你在一起我很开心，我也想你跟我一样开心…”
苏遇哲轻声哄她：“我很开心啊。”
“没有。”安禾止不住泪，“你明明受委屈了。”
苏遇哲一边心疼她，一边又觉得她的哭腔很可爱，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别哭啦。”苏遇哲一下一下、温柔地摸着她细嫩的后颈，“傻不傻啊，跟你在一起我庆幸都来不及，怎么会委屈呢？”
安禾把眼泪蹭到他胸口上，瓮声瓮气：“你不要在意我爸的想法嘛，跟你处对象的是我，又不是我爸。我觉得你好，不管他接不接受，会不会严厉反对，我只认准你。”
苏遇哲无奈至极，听她哭得心脏抽疼，却不知如何才能让她停下来。
夜渐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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