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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雨打浮萍


淅沥的雨声不绝,时有狂风扑打窗前,犹如嘶吼的野兽伏爬玻璃。

林阆被一声雷电惊醒,看了下时间:上午十点十九分。

困意消了一半,她拿起手机,看到戚洺闻早晨八点发来的消息:早安,我亲爱的天使。

肉麻!林阆嘴角弯弯,心里甜甜。

她下床拉开窗帘,太阳躲得无踪,于是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他:天公不作美,外出计划取消!

昨晚语音电话时,戚洺闻约她今天去郊外玩。照现在的天气看,雨一时半会停不了。她刚要给他打电话,一条消息发来:

“好,约会取消。”

什么?林阆气不打一处来,回得倒是挺快!怎么不想想呢,我们可以在室内打牌玩棋啊!哼,取消就取消!

林阆一阵腹诽,索性回床上闷头躺着。翻了几次身,她再次拿起手机,随意浏览着朋友圈。

看到木头凌晨三点发的动态,林阆不禁笑出声来。

“在失眠的夜,我苦苦思索什么是合适,什么又是不合适。”

矫情的话语下,一张酒水溢出高脚杯的图片格外深沉。

林阆为木头感到心疼又好笑。三七昨晚说的话,木头听进心里去了,只是不知他有没有思索清楚。

再看评论,一个比一个无情——

首先是何迎的直言:哪抄的?别装b/炸弹/炸弹

张扬跟上:这是单身狗的狂叫啊!

昊子连发两个狗头表情:小老弟受伤严重呀,快找个妹妹抱一抱!

……

林阆点了个赞,打开木头的聊天框,想发一些安慰的话,犹豫片刻还是放下了手机。安慰没有用,徒劳白费的动心,只能以伤心结束。

窗外大雨连绵,雨声与惊雷做伴,唤醒万物接受雨水的洗涤。

戚家别墅里,上演着一场父子间的暴风雨。

“我再说一遍!你只能和栗唐结婚!”

戚长诚声色俱厉,把手边的东西摔在了地面。他脸上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愤懑,嘴角因为激动抽搐不止。

华贵的书房里,一人咆哮,两人静默。

戚洺闻倚在书架旁,收起手机后,漫不经心地拨弄着厚实的书籍,脚边是破碎的古董花瓶和摔破的木艺台灯,他的双脚在其中显得微不足道。

父子对峙和争吵,在这座堂皇的房子里时有发生。楼下餐厅里,管家老杜示意两个女佣好好打扫。

这时,又一阵声响从楼上传来,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今天早上,父子三人一起用餐,刚开始还算和谐。

直到聊起婚事,小儿子说出了一个名字,表示非她不娶。戚老爷子突然动怒了,将餐桌上的碗碟全部推翻在地。

父子三人在一片狼藉中坐着,衣服都洒上了些汤菜。除了大儿子神情还算平静,其他两人脸色十分僵硬。

时间在争吵中过去,包括他老杜在内没人敢进去打扰。当小儿子提到自己的母亲,戚老爷子才发了话,让兄弟二人跟他到书房。

老杜想到这里,抬头望了望木板楼梯,喃喃自语:“心结难解啊!”

书房里,气氛压抑。

戚洺言坐在父亲对面,手里摩挲着红木相框。合影中,他和弟弟笑得开心,母亲和父亲一样淡淡的表情。

他心里暗自讥讽,合影中温馨的假象。母亲走了,弟弟难过,父亲忙得焦头烂额。而他自己,学着放弃。

“大哥的幸福已经被你毁了,难道连我的你也要剥夺?”

戚洺闻直视父亲的眼睛:“你关心过我们吗?你只有在利益需要的时候才想到我们!要不是你和梁虹暧昧不清,我妈怎么会离家出走!爸,您先管好自己吧!”

“混账!”戚长诚怒气冲顶,颤抖的手僵在半空:“把我气死你是不是就满意了?”

位于两人中间的戚洺言放下相框,站了起来:“父亲,洺闻的婚事让他自己做主吧。”

戚长诚听到后,有些难以相信:“他不懂,你也不懂吗?”

“凭我的实力,集团不会因为失去一场联姻产生损失。”戚洺言嘴角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何况,我们已经有了沈家的支持。父亲就当是满足我的一个请求,请您同意洺闻的选择。”

书房里倏尔安静,落地钟的钟摆发出沉闷的声响。

戚洺闻不无感动,正心生温暖时,却听到父亲冰冷的话语:“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一个村里来的丫头上不了台面!”

戚洺闻话音变得冷峻:“我不允许任何人看轻她,包括您。”他轻笑着对视父亲。

“据我所知,梁虹从前不过是个夜店卖酒的外来客,专门挑有钱有势的往上扑。您倒是很喜欢她,这么多年出钱又出力……”

他的话没有说完,戚长诚甩手扔出了桌上放着的玻璃沙漏,不偏不倚砸在他的腿上,变成一地沙土。

戚洺闻的脚边很壮观,他苦笑一声,穿着拖鞋的脚迈过残渣,走到书房中央:“您找了一个能上台面的女人,到头来还不是被气走了,这空荡的房子哪里像一个家!”

“怪我,怪我啊!”戚长诚似笑似吼,神情充满无奈,“是我对不起梁虹,让她受这么多委屈。我也对不起你母亲,对不起你们,都是我的错,哈哈哈……”

这是戚洺闻第一次看到父亲哀痛的模样,深切意识到眼前轮椅上的父亲已经是快六十岁的老人。他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道歉的话,只得握紧了拳头压制心里的内疚。

“父亲……”戚洺言隐隐预料到要发生的事。

戚长诚摆了摆手,阻止戚洺言的话。他从相框的夹层中拿出钥匙,打开了深锁多年的抽屉。

桌面,照片上的江萍满面愁雾,一副淡淡的、没有温度的神态。

戚长诚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缓慢地放到桌上:“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母亲为什么离开吗?这封信里有答案。”

戚洺闻的心情很复杂,信的内容未知。他心心念念的,终于要揭开了。可是他变得踌躇,父亲和大哥此刻的表情太沉重。

屋外大雨瓢泼,玻璃窗因为雨水的宣泄模糊不清。  

戚洺闻走上前,将白纸黑字铺陈在手里。母亲写信的时候一定很着急,随手拿起这张缺了一角的白色打印纸。娟秀工整的笔迹,又透露出她写下话语时内心的平静。

他思忖着,犹豫着,一字一句地看。

“我这一生没有几天是为自己而活。嫁给你是迫不得已,生下孩子也是无奈之举。从今以后我要去过自己的日子,别来打扰我。还有,请答应我一件事,不要让洺闻接手集团,让他做个无拘无束的人。

——江萍”

戚长诚转动轮椅到窗前,透过朦胧的玻璃远望。他的身体在逐渐老去,曾经叱咤风云的双手长出了斑点。岁月在身后追赶着,向他索要年轻时的欠款。

记忆回到三十多年前,他白手起家成立戚氏公司,在危机重重的困境下,饱受情伤的他遇到了江萍,恬静美丽的、像画一样的女人。

那时西市还只是一个小城,江家是西城数一数二的名门,可惜在江萍父亲的手里散去了半边家产。江萍的祖母看中了他精益的商业才能,做主答应了他对江萍的求婚。

江萍就这样嫁给了他,成全两家的联合。婚后的江萍寡言少语,愈发沉静,连笑容都变得罕见。

他只当是自己多爱一些,妄图用真情感动她。可是繁忙的工作抽走了他大部分精力,陪伴家人的时间少得可怜。钱财增多的同时,江萍对他越来越冷漠。

十八年的婚姻,在江萍撒手那一刻,溃不成形。

细数过去的大半辈子,爱情和亲情是他无谓的奢求。在昏暗的日子里,梁虹无疑是他最知心的朋友。当年,他们合力打败在西城一手遮天的刘氏企业,揭露刘氏贪赃逃税的恶行。其中曲折艰辛,旁人无法懂得。

想到这些,戚长诚无奈叹声,转身面朝两个儿子。

“是你母亲自己要走的,这个家对她来讲或许是监狱吧。你们,还有我,都没办法阻止她的离开。”

戚洺闻双手捧着信,感到千钧重。他无法相信,母亲爱自由胜过爱他们。如何成全?做出成全的一方势必要揽下所有痛苦。

可是母亲,连给他参与的机会都没有,潇洒的近乎无情。

纸页从手中飘落,戚洺闻心神恍惚,慢慢打开门,落魄地走了出去。

“谢谢您,没有说出我的身世。”戚洺言的眼眸晦暗如潭。

戚长诚面色沉寂,声音仿佛老了几岁:“你们是兄弟。”

一楼玄关前,管家老杜拦住了戚洺闻:“少爷,等雨小一些再出去吧。”

戚洺闻双目失神,面色冷得像冰。

“站住!”戚洺言走过来,同时对老杜吩咐道:“把医药箱拿来。”

戚洺言按住弟弟的肩膀:“你的脚受伤了。”他蹲下身来查看,袜子浸出点点血迹,幸好里面只是一个小刮痕。

“哥。”戚洺闻神色黯淡,“你早就知道了?”

戚洺言帮他处理好伤口,贴上创可贴,沉默中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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