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仙凡之辩

“画像也好，雕像也罢，守关人之说，又从何而来？”

        叶冰指着画像最下面一排密密麻麻转圈写的小字，解释道：“甲骨文上曾出现过类似于这样的文字，但又不尽相同。经过学者们研究，粗略翻译为‘断仙凡、设雄关，吾为守关人’，我们怀疑，这句话有九成是真的。”

        “别逗我了！”沈白把照片拿到近前仔细看，“这上面密密麻麻百余字，你十一个字就概括了，太笼统了吧！”

        “粗略翻译懂不懂！甲骨文见过吗？你给我全部翻译出来，明天我就请你进东大当教授。如果不懂，请你少说、多想。”

        沈白这蠢货成功的挑起了叶冰愤怒的一面，一如之前开着悍马油门撞飞警车时的彪悍，说话终于带上了火气。

        “莫生气，生气多伤身啊！”沈白有把人拉下水的恶趣味，仍不紧不慢道：“你们的文化水平弱爆了，仅靠这点信息，可算不得有缘人啊！”

        这厮一边说，一边把照片揣进自己的兜里，不要脸皮的劲儿也没谁了。

        叶冰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哼道：“断仙凡、设雄关，这话的字面意思容易理解，重要的是何为仙凡？何为雄关。”

        沈白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叶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凡、一切、皆也，无灵之物为凡物、轮回众生为凡人、此天下为凡俗；仙、人入山以脱俗、御物而无伤，得道而不死，是谓仙。”

        “你说的那是神话故事吧！”沈白插嘴调侃，实在有些觉得画风跑偏了。

        “翻遍典籍可知，上古之时多有移山填海大能，驭气飞天神人，那时天地因人而生，人得天地大道而用，寿数百载而不衰，甚至有大能可肉身成圣，长生久视，甚至得见永恒。

        夏商时期，人妖并行，仙道大兴，有情众生得窥大道者皆可为仙，超脱寿限，这才有所谓的封神传说。

        但春秋之后，仙人传说日渐稀少，仙者入神山成为飘渺的存在，寻丹问药以期长生者奋而求索。有的人福缘深厚，服食仙丹，从而白日飞升，仙及鸡犬；当然，也有倒霉的，比如说秦皇派徐福寻海外仙丹而不可得，不仅鸡飞蛋打，自己也是身死神灭。还有一批人，他们寻得仙家手段，从而摸索出修行道路，这才有了典籍中常说的剑仙、符咒、金丹、食气、炼丹等等修行之法存世；

        这些大多都是有典可循的记录，甚至多有记载于正史之中。即便偶有不实之处，大体走势上不会差太多。”

        “你所谓的典籍，我怎么没见过？”这次沈白到不是故意抬杠，他受了正统教育二十年，觉得叶冰说的太过虚无缥缈，简直是小说家幻想之言。

        “普通的凡人，当然没有机会看到绝密典籍。”

        叶冰特别在“凡”字上加重了音，这让沈白很不服气，“凡人，凡人怎么了，你说的此天下皆为凡俗，轮回众生都是凡人……”

        噗！

        沈白的叫嚣戛然而止，只因为叶冰一指头戳在了桌子上，十五公分厚的木板竟如豆腐般一捅而过……

        “凡人”

        看到沈白惊讶得嘴里能塞下个鸡蛋，叶冰的神态多少有些得意，不过她的脸马上就黑了下来。

        沈白这家伙，竟然俯身趴上桌子抓住了她的纤细的右手放在眼前，表情猥琐得像在鉴赏古董，又像饕餮客面对美味，似乎下一秒就要上前舔一口。

        “一样的嫩滑，一样的粗细，实在看不出来是机械手呀……”

        “你，给我去死！”

        叶冰没想到这厮竟敢抓着她的手抚摸，一巴掌把他抽出两米，看着他趴在地上哼哼唧唧起不来，心里一口恶气算是去了一半，哼道：“你若再如此，我不介意做一回恶人，直接抢走雕像。”

        沈白摆摆手，算是求饶，起身时已悄悄把mini神像塞入兜里。他没想到这冷冰冰的女子武力值如此之高，按说他的眼力和身手比普通人要强得多，可刚刚一巴掌抽来，却只能捕捉到隐约的轨迹，若真的和叶冰起手来，胜算率估摸为零。还是稳妥一些为好，掌握好分寸，莫佯狂而彻底激怒叶冰。

        二人重新落座，沈白正色得好似得道高人，前提是没有脸上的巴掌印记。

        “上古典籍虽有记载，但我认为却不足为信。越是在古代，人们无法解释的自然现象就越多，那时候人类智慧开发的还不够，尤其是自然知识所知甚少，就算见到打雷下雨都会幻想一些神明的存在，更别提地震、海啸等等了，往往冠以地龙翻身等玄之又玄的说法。

        越到现代，随着知识的不断进步，人类对大自然了解越来越多，再不会认为那些奇异的事件是神明所为了，更有无神论者的出现，神话传说越来越少。

        据我推测，明清以来，你所谓的神仙典故应该找不到权威性的了吧？无非在野史小说、道家典籍了略有提及，而且再也没有古时那种夸张到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境地了吧？别的不说，唯物主义在全球盛行，我们华夏建国后连动物都不许成精，这充分说明了问题！”

        “你说得的确有些道理，看来东江大学优等生，即便被开除也很博学。”

        沈白一番言论有理有据，虽不至于让叶冰刮目相看，却也让她缓和了些颜色，不仅没直接怼他，反而夸了他一句，嗯……应该算是夸吧，如果不特别在“开除”二字上加重口音的话。

        “近现代以来，自然科学慢慢兴起，许多现象获得了科学合理的解释，所以神仙鬼怪的记载少了许多，这是不争的事实，却并不是事情的全貌。”

        “上古之时修行之法不昌，偶有圣人如黄帝者，乃生而神灵，成而登天。普通人法于阴阳，和于术数，常能形与神俱，尽终其天年。

        夏商时期，仙道大兴，修行之法直抵天地大道，故而人、仙、妖并行于世，圣人辈出，人类始站在天地主角的舞台上。

        春秋之后，仙者入山，远离凡尘，内丹术、外丹术、以至于其他另类法术取代夏商修行法，初时仙人现于尘世的频率还很高，之后逐年减少，到了明清几乎绝迹。

        翻遍人类修行成仙的历史，表面上看是人类对自然的认知越来越细致，导致仙神传说越来越少，但透过现象看本质，乃是修行的路越越窄，以至于近现代以来仙人彻底绝迹，就连修行人也越来越少，甚至沦为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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