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心不在焉
路淼最近练拉花练得很勤。
anton哥诚不欺我，谢桐每天都来thelie喝咖啡，周五下了夜班，也会来买点心，通常是乳酪包。
关于要送他什么回礼这件事，路淼专门询问了度娘，“送给成熟男性什么礼物合适”。然而满屏的“人类高质量男性的专属礼物”“男朋友收到都哭了”等标题，再次印证了她有多不靠谱。
后来，路淼想明白了：谢桐和自己不一样，已经是社会人了，有自己的收入来源，需要什么都可以自己买。他要送礼物，就要送点不一样的，比如独一无二的拉花就不错，给他一天好心情~
然而，想学出一手漂亮的拉花，并非一日之功。在经历了欧文的打奶泡、磨咖啡等基础训练之后，路淼终于可以尝试用拉花壶做图案了！
但是拉花对新手来说真的好难，不小心手一抖，整个图案就功亏一篑了。路淼技术还不到位，所以暂时没给谢桐做过，怕弄巧成拙。
又是一周星期五，路淼知道，谢桐晚上会来买乳酪包，提前许久从学校赶来thelie，到后厨给点心师傅帮帮忙、聊聊天。乳酪包出炉时，路淼拍了张很诱人的照片，发给谢桐。
氵：[图片]
氵：[香喷喷的乳酪包出炉咯~]
谢桐工作的间隙，回复了一句：
圣娅口腔种植科谢桐：[好心动]
圣娅口腔种植科谢桐：[更期待下班了]
这段时间，他们经常这样互发微信，就每日供应的甜点进行简短的对话，微不足道的小确幸。
路淼抱着手机，喜上眉梢，但接着又开始担心：这样会不会影响谢医生工作呀？
但他很快又说服自己：不会的。谢医生对待工作这么认真，怎么会被这种小事影响呢？
路淼想得不错。
谢桐一向把工作和私事分得很开，工作时间心无旁骛不作他想，这是一名医生应有的素养。
圣娅的急诊一向很清闲，今晚也不例外。没有病号的时候，谢桐一般会在诊室里读文献，早退是不可能的，哪怕乳酪包的诱惑摆在他面前，也是不可能的。
然而今晚是个例外。到了下班时间，各个科室零零散散开始走人，急诊室里却热闹了起来。
“谢医生在呢？”打头的是种植科大夫陈医生，和谢桐是同届学生，不过一毕业就来了圣娅，所以资历比他高些。
“陈哥……”谢桐闻言，从书本里抬起头来，转身一看才发现，“李姐？你们怎么都来了？”
科室里的医生护士都换下了工作服，集体下班，以往门庭冷落的急诊室霎时热闹非凡，连影像科的李医生也在，朝谢桐笑道：“当然是来看我们小谢医生的啦！我看咱们医院，只有你对急诊科最上心了吧？”
“就是。别的大夫来急诊值班，这个点早跑了！”陈医生走过去，合上谢桐的书，“谢啊，别在这耗着了，又没有病人。咱们出去聚餐啊？”
谢桐有些为难：“可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来病号了，就像那天晚上，连着来了两个。要是没有值班医生，那后果不堪设想……”
“就是那两个长蛀牙的小孩？”李医生给路淼拍过牙片，对他有点印象，“那属于特殊情况，我来圣娅十年了，就遇到过那么一次！”
陈医生也在一边煽动：“就是啊谢，咱们科室好久没有团建啦！”
后面的医生护士们也都：“谢医生来嘛~”
这种情况下，没有撤退可言啊。谢桐只得无奈笑笑：“那好吧，我先收拾一下。”
“喔~”众人欢呼起来。
一行人往车库走去。
李医生拉着吴幽的手一块走，笑道：“我也跟你们去凑个热闹，不嫌我多余吧？”
陈医生兴致勃勃的样子：“当然不会！人越多越热闹嘛，我再去叫几个科室，咱们圣娅来个大联谊！”
李医生趁机向吴幽耳语：“联不联谊我倒是无所谓，毕竟我跟来就是为了助攻的！把握好机会呀~”说罢，把吴幽往谢桐身边推了推。
吴幽还是个小姑娘，这时候又羞怯又激动，半推半就地和谢桐并肩走着。
也是在这一刻，吴幽才发现，脱去了白大褂，谢桐身上有种若有若无的果木香，清新隽永，就像他本人给人的感觉一样，淡淡的，沁人心脾。
气味总是引人遐想的，此刻吴幽脑海中，有关于谢桐的印象纷至沓来。
谢医生一向淡泊名利，在物欲横流的职场中，是一股清流。
高分考入首都大学口腔医学专业，种植科本硕博连读，在学校就是行走的论文打印机，不仅数量可观，影响因子也很高，小小年纪科研能力已经碾压很多老大夫了。毕业后去了附院工作，也从没落下科研这一块，同时也是附院口腔患者满意度最高的医生。
然而，传闻中，谢桐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辞职来到了圣娅：由于谢桐医生工作态度认真、人格魅力出众，一位年轻的女病患不可自拔地爱上了他，并对他展开了热烈的追求，不仅妨碍到了谢桐的正常工作，也对科室的风气产生了不良影响。虽然该患者最终确诊为精神分裂症、收入精神科治疗，但是谢桐还是因此离职了。
圣娅全体乐见其成，恨不得鸣礼炮庆祝、欢迎他的到来，吴幽私心却有些为谢桐惋惜，毕竟私立医院的发展空间，与鼎鼎大名的首大附院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但这都是他自己的决定。
谢桐此人，实在有点“佛系”。别人为了评职称，累死累活挤破了头，谢桐仍是按部就班完成自己的常规工作，八风不动，像个局外人，对比之下，很没事业心的样子。
但事实又不止如此。他会拿出十足的温柔与耐心面对每一位患者，一丝不苟精益求精，设计出的牙冠屡次被评为行业经典案例；会在深夜坚守在急诊室，哪怕没有病人，也在积极地学习最前沿的知识；定期参加访问学习，给自己充电……甚至一直保持着单身，好似把所有时间都奉献给了事业。
吴幽从心底里敬佩这样的谢医生。
·
收到谢桐消息时，路淼快要半永久的灿烂微笑瞬间垮了下去。
圣娅口腔种植科谢桐：[很抱歉淼淼，今晚医院联谊，可能没有口福享用乳酪包了]
联谊嘛，无非是为了促进感情、增强团队凝聚力。但是男女之间发展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
路淼心中惴惴，甚至有了些不好的设想：吴幽近水楼台，和谢桐相处的时间，一定比自己多多了。他们成年人的聚会一定会持续到很晚，到时候……
路淼被自己预想的情形刺痛了内心，那种未曾拥有却已失去的落差感和绝望感，在他十九年的短暂生命中还从未经历过。
记得上次和谢桐一起吃蟹黄汤包，路淼还对他说过，“桐哥条件这么好，不要辜负大好时光，谈一场甜甜的恋爱也是不是不可以嘛”……
后悔，非常后悔。
我究竟是有多没话说，才会说出这样一句话啊！
真想暴打当时的自己！
路淼握着手机，脸上的表情异彩纷呈，而这一切都被欧文收入眼中。
整个夜班时间，路淼都无精打采，接待客人也是强颜欢笑，直到布谷鸟报时声响起，也没有因为下班而开心起来。
特意留下的乳酪包已经冷掉，却一直没等来那个人把它带走。
路淼心思单纯，没有防备，所思所想都表现在脸上。欧文又是个聪明的，几乎可以确定，路淼的异常多半与那位缺席的医生有关系。
“去打球啊？”他突然提议道。
路淼清洗餐具的手一顿：“现在？”
“没错。”欧文笑了下，“好久没一起打球了。”
“可是……”路淼今晚有些心累，对手是欧文的话，不知道状态能不能维持一场高强度高水准的比赛。
“好啦别犹豫了，我们走。”欧文没给他拒绝的余地，拽住路淼的手腕就往外拉。
“我的杯子还没刷完——”
“别管那些。”
路淼猝不及防，就被欧文拉上了车。
明明是周五，长期坚守在街头篮球场的高中生们却不见踪影，都到别处疯去了。
“正好，1v1。”
欧文率先运球，这次依然没有急于进攻，目光沉静中带着几分兴味。
几乎是同一时刻，路淼压低重心、张开双臂，下意识摆出防守的姿态。
球场、篮球、击球声。这一切似乎有着某种魔力，操控着他的身体肌肉。
两人目光相接，互相试探。而欧文不急不缓的运球节奏，也在不断蚕食着路淼的耐心。
只是一瞬间的松懈，欧文就攻了过来。他骤然提速向左切入，路淼看准机会准备篮下这一球，而欧文一个侧身，背后运球，避开路淼的掏手奔向篮筐。
路淼同时发足追赶。面对欧文，他没有把握在身体对抗中胜出，但速度是他一贯的强项，他还有机会拦下这一球！
然而欧文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猝然跃起，强力灌篮，从发起进攻到拿下这一球，前后不过三秒时间。
路淼在空中与他手臂相触，感受到那肌肉贲张的力度感，顿时心里一紧。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自己太被动了！
“路淼，我能看出你心情不好。”欧文转过头，气息依旧平缓，对路淼道，“但是篮球场上，拿出你的状态来。”
“……”路淼闭了闭眼，调整呼吸，排除杂念，“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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