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独一无二
欧文的表现和提点，让路淼抛却杂念、认真起来。
多思无益，何必庸人自扰？认真打好这场球吧！
攻守易势，路淼在运球中调整节奏，抓住时机冲向欧文的左侧。
一个大幅度的晃肩又骤然停下，那只是一个假动作。路淼向右侧变向，而欧文也有所准备，改变重心跟了上来。
路淼反应很快，一个胯下运球避开了欧文的阻拦，背后运球过人，而欧文就像会瞬移一般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个人身上没有惯性的吗！
路淼再次感觉到，无论进攻还是防守，欧文都是个十分强势的人，谁都别想在他手下得分。
除了我！
路淼猝然跃起，伸臂将球投入篮筐。
太急躁了，投不进的。
而路淼似乎也有所预料，落地的同时，抓住欧文闪神的一瞬间，骤然加速冲向篮筐，接住回弹下落的球便是一记补篮。
欧文只觉得身侧一阵劲风扫过，提步追赶，与路淼同时跃起。这一跳力度十足，身体就像一把拉满的弓，酝酿着力度极大的火锅。
路淼的身后有股极大的压迫感，但他此刻却出奇的冷静，迅速收球、换手，完美避开了欧文的盖帽，再度将球送了出去。
进篮得分！
“……”欧文扯了扯嘴角，“你竟然对我用拉杆上篮？”
路淼转身对他比了个耶，脸上绽开了今晚的第一个微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欧文随意地运着球：“看不出来，你还挺记仇。”
“这不叫记仇，是善于从对手身上学习！”路淼沉肩，摆出防守的姿势，朝他一挑眉，“继续！”
你来我往，互有胜负。然而最终，路淼还是没能赢得这场对决。
本想试试路淼的深浅，没想到先被他学去一招。
欧文对此有些不爽，但这也是他表现欲过剩造成的结果。毕竟在他的观念里，个人实力就是用来展示的，无需隐藏。
如果上次与他的比试，欧文只用了五成力，这次就是八成。相比于试探别人，欧文更不想输掉比赛。
然而，路淼此次的表现让他很惊喜。
虽然没有正式在联赛中亮相，但路淼在高校篮球界是当之无愧的风云人物，因球技或是外形等因素备受吹捧，且从未经历过失败的打击。这么高的起点，很容易使人志得意满，在一些球场以外的因素——名利、虚荣中迷失自我。
但路淼不同，他在肉眼可见地、飞速成长。
是一块璞玉。
自负如欧文，是绝对不会产生危机感的，只有愈发浓烈的兴趣，和期待。
深夜，欧文开车送路淼回学校，两人讨论了一路拉杆上篮的心得技巧。
“听说校际联赛要开始了。”到了校门口，欧文状似平常地说。
“是啊。”路淼解下安全带，“你会来看我比赛吗？”
“当然。”欧文勾唇，蓝色眼睛里浮动着深邃的笑意，“一定要打进决赛哦。”
“不，”路淼也笑了，“我们会拿冠军！”
说完，他下车走了，留下一个蹦蹦跳跳的背影。
球场上和私下里的反差，让欧文有点绷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
anton真的好强，明明不是专业的，很多地方做得比我这个体育生都要好！幸亏不是联盟的球员，不然联赛可有苦头吃了……
回到宿舍，路淼一直在复盘和欧文的比试，脑海就是一台摄像机，不断回放着欧文进攻和防守的方式，并和自己做对比、找差距，分析将来针对性训练的方向。
篮球真是项费体力又费脑力的运动，夜深了，路淼已经精疲力竭，躺在床上，又想到了谢桐。
打开微信，点进和谢桐的聊天对话框。
他现在在做什么？
一定是在度过一段轻松又快乐的时光吧……
路淼的心情霎时比黑夜还要暗淡。
假如谢桐真的跟别的女孩子谈恋爱了，他会怎么办呢？维持体面继续做朋友，他做得到吗？
路淼不知道，因为他不想再思考这个令人难过的问题了，他要睡了！哼。
把微信头像换成了樱木花道失恋50次后的落魄背影，路淼关掉手机，含泪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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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格使然，谢桐并不是很喜欢“联谊会”之类的场合，毕竟真正坚固的同事情谊，应该是在共同工作的过程中建立嘛。因此，他不失礼貌地拒绝了大家过于热情的劝酒，对李医生明里暗里的打趣也装聋作哑。
吴幽虽然爱慕谢桐，但她是个家教良好又聪明的姑娘，从谢桐的反应里，已经明白了一切。
她和谢医生，是不可能的。
酒足饭饱聚餐结束，众人找代驾、打车准备回家，李医生还没放弃给人牵红线的想法，把吴幽推进谢桐车里：“小谢啊，小吴喝酒了，一个人回家不安全，你送她一程吧，啊。”
“好。”谢桐点头。
他竟然同意了。吴幽有些意外和一丝欢欣，但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因为她明白，温柔的举动只是出于善意和礼貌，哪怕很容易让人产生错觉，错的也只是自己，不是他。
到了目的地。
“那谢医生，我先回家啦？”吴幽说。
“嗯。小吴，”谢桐坐在副驾的位置，借助后视镜望向后座的她，“你做事一向认真妥帖，细心、耐心、有责任心，我一直把你当成很好的同事和伙伴，很开心与你共事。”
他的眼神坦荡而温和，让吴幽想到面对病患时，谢医生总是直视别人，却不让人感到咄咄逼人，而是被尊重、被认真对待的。
这就是他为人处世的方式吗？哪怕话语中暗藏着拒绝的意思，也不会让人感到难堪。
吴幽眼睛发热，攥紧了包包的背带，脸上挤出一丝大大的笑容：“谢、谢谢！其实，我也很高兴，实习阶段遇上谢医生这样的老师，跟着您总能学到很多东西，无论是知识技能还是医患沟通的方面……总之，我把谢医生当成值得尊敬的老师！我也不想，让这种关系变味了所以……我会继续努力的！”
“好。”谢桐笑了笑，后视镜里看不见他扬起的唇角，只有一双温柔的眼睛，“回去注意安全，周末好好休息。”
“嗯！谢医生再见~”吴幽向他告别，几乎是仓皇地下了车，留下一个匆匆的背影，泪水却再也克制不住夺眶而出。
她回了家，从阳台上往下看，谢桐的车子在她家灯光亮起后才掉头离开。
只凭这份温厚体贴，吴幽就知道，自己短时间内难以下头。她只能一边擦泪，一边拿出成年人的理性和上班族的自觉对抗这种感觉，不断告诉自己：你们是上级和下级、是老师和学生。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
路淼难过极了。
谢医生今天没有来咖啡店。
也是哦，昨晚刚参加了聚餐，难得的周末，怎么会这么早过来喝咖啡呢？就算要喝肯定也不会一个人来吧！
路淼气得手抖，结果误打误撞晃动拉花壶，做出了经典的树叶型图案。
“进步很大。”欧文赞许地点点头。
要是在以前，路淼定会高兴得原地转圈圈，可眼下却兴意阑珊，把咖啡杯往欧文面前一推：“anton哥，感谢这段时间你对我指导，这杯拿铁就给你喝吧。”
明显得就差没把“心情不好”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欧文眉头微皱，抱臂认真地看着他，幽蓝的目光中带着审视：“这两天怎么了？说出来。”
因为比欧文矮几公分，路淼只能抬眼迎上他的目光，圆圆的眼睛几分忧郁，眼角似乎也耷拉下来。
欧文突然心里痒痒的。
“anton哥，你谈过恋爱吗？”路淼小声问。
欧文眸色微微一深，缓缓摇头。
“那你失恋过吗？”路淼刚问出口，就自言自语般地转过身，无力地靠着身后的墙面，“像你这么帅气又优秀的人，肯定没有过这种经历吧？可是我失恋了……我喜欢上了一个人，他比我大很多。虽然我也清楚我们两个可能性不大，但是想到他现在可能和别人恩恩爱爱的，我就好难受呀……”
“你对他说过喜欢吗？”欧文问他。
路淼垂下眼：“没有……”
“那就去说。”欧文果断地说，“一味的单相思、看到对方和别人恩爱独自伤神，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
“……”这话还真是一针见血不留情面，路淼听了，颇有些为难，“因为……因为一些原因，我开不了口……”
同性、医患、师生、年龄差、黑历史……太多阻碍了。而且两家人在工作上有交集，就这样不顾一切地表白，如果失败了，很尴尬的。
“你犹豫了。”欧文继续道，语气冷漠且直接，“你有多想要，就有多努力。无法下定决心去争取，只能说明，你也没那么喜欢罢了。”说到这里，他终于唇角一扬，勾起一抹淡笑，“放宽心，你很快就能走出来的。”
路淼听了这番话，怔愣了许久。
是这样的吗？
所谓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只要颜值戳我，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替代谢桐吗？
我对他的喜欢，不过是一场雷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吗？
·
谢桐一直觉得，同样是酒精，医院里的消毒酒精有种特殊的香气，而饭局上的食用酒精却浊臭逼人，尤其是饮酒后第二天的味道，哪怕差不多挥发了干净，异样的感觉仍在脑海里萦绕不去。
虽然知道只是自己太敏感，但谢桐不想让路淼也感觉到这种气味。再加上昨晚不小心放了他鸽子，有些羞于面对这位小朋友（年龄比自己小很多的朋友），谢桐决定，今早就不去thelie了。
天放晴了，蓝得透明，云彩一朵一朵，像甜甜的奶油。
谢桐心情很好，换了身运动装，出去晨跑。隔夜的酒精味差不多散尽了，神清气爽。
不知不觉中，散步来到上次和路淼吃饭的街，金利来包子铺生意还是很红火。
谢桐进店点了一人份，利用等上菜的时间，登上微信的工作号处理消息，多半是些患者和学生的问题。
他一条条都回了，消息列表顺手往下一拉，微笑比耶的樱木花道突然转过了身，头顶阴霾背对着自己。
谢桐先是不自觉地一笑，接着点开消息框。
虽然不知道路淼换头像的原因和自己有关，谢桐也觉得，有必要关心一下这位小朋友（年龄比自己小很多的朋友）。
他再次按铃呼叫服务员，礼貌道：“麻烦再加一人份，谢谢。”
·
路淼还在反思，自己对谢桐的喜欢究竟是不是见色起意的乍见之欢以及反复无常的少年心性作祟，手机忽然连着响了三下。
圣娅口腔种植科谢桐：[图片]
圣娅口腔种植科谢桐：[今天晨跑，忽然想念金利来家的蟹黄汤包，不小心点多了些]
圣娅口腔种植科谢桐：[淼淼是不是快下早班了，要来一起吃早饭吗？]
看着屏幕里有人的汤包和文字，路淼愣了一下：假如谢医生真跟护士姐姐有点什么，怎么可能去晨跑，还叫着他一起吃汤包啊！
他开始飞快地撕扯身上的围裙，并对欧文说：“anton哥我想好了我很喜欢他而且他没有和别人恩爱！我要听你的努力去追求了快下班了我先走了交给你了谢谢anton哥！”
拜托，那可是桐哥，全世界独一无二谁也代替不了的桐哥诶！
路淼把围裙一扔，抓起手机出门，骑着他的小摩托绝尘而去。
终于恢复了正常的模样，风风火火的，像只欢脱的兔子。
欧文却笑不出来。
啪嚓——
一声脆响，手中的咖啡杯被捏碎了，碎瓷迸溅开来，咖啡流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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