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未知的敌人
“它改变方向了，追紧。”
白衣人中最前面带头的人说道。
他戴着眼罩，似乎缺了一只眼睛，脸上布满皱纹，看起来十分严肃。
这一次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们逮到了不在领域内，也没有木偶的木偶师。
木偶师，也海最危险的魔鬼之一，在九年前开始活动，它的能力是可以将人变成任它操纵的木偶，危险性极高，对社会的渗透性也极高。
他们至今未确认木偶师的领域。
由于能力的特殊性，它实际上的活动范围远超过领域本身。
也海的各个角落可能都有它操纵的木偶的身影。
而且，木偶师被确认有极高智力，拥有能和人类正常沟通的能力，这也意味着它能理解人类的各种行动。
总之，这是一个极其棘手的怪物。
然而，在今天，他们终于见到了这只魔鬼的本体。
虽然身上披戴着红衣以遮掩自己，但他们能隐约看见它红衣下那恐怖的真容，一只有多条肢体的怪物。
木偶师的本体极其脆弱，这是已经确认的事情，再加上这只怪物现在不在领域内，也没有自己的木偶。
这是它最弱小的一刻，连几个执行者都可以对付。
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们带上了许多专门用来克制木偶师能力的魔具，力求在这一次真正驱逐掉木偶师。
木偶师一路上都没有遇到可以变成木偶的人类，这正是“隔世”的作用。
他们实际上处在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跟原来的世界一样，只是没有任何生命，自然也没有木偶。
只不过，“隔世”有时间限制，也有它的范围，再过几分钟，“隔世”的效果就会消失。
“它的行动变得很有目的性……它是要去哪儿？”
带头的执行者皱眉。
“好像是……明光区？”
其中一个执行者很熟悉这附近的地理，再加上明光区的特殊性，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
“它该不会是想去雾灯街吧？”
“它失去理智了吗，它的本体甚至吃不了驱魔子弹，而雾灯街那里全是疯了的鬼魂，鬼魂可不会分人类还是魔鬼……”
带头的独眼执行者队长思考了一会儿，判断木偶师的逻辑——
“它可能是想要让我们知难而退，或者想利用那里复杂的情况逃离我们追杀。”
“不过，不管是什么想法，今天它都必须要死在我们手上。”
雾灯街并不只对人类很危险，对灰烬领主以外的其他魔鬼同样危险。
何况那里都是鬼魂，也没有可以给木偶师变木偶的生物。
在这场追逐中，执行者们来到了也海最知名的禁区——雾灯街。
此时邻近夜晚十二点，明光区的一座座低矮楼房没有亮灯，远看过去就是一片漆黑，仿佛在拒绝活人。
在现代城市，竟然还有这样一处完全黑暗的角落。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然后直接进入了雾灯街，同时也看到了在雾灯街里奔走着的木偶师的身影。
“起雾了……”
他们刚走进雾灯街，就遇到了奇怪的现象，黑暗的大街上雾气缭绕，更显周围的晦暗不清。
这也是这里被称为雾灯街的原因。
深夜时，雾灯街经常会出现局部起雾，让人看不清里面的具体情况。
一些怪物可能就隐藏在这些雾气中，随时准备袭击人类。
因为这些雾气，普通人也不容易发现雾灯街的一些神秘事物。
深入雾灯街了一段时间，披着红衣的木偶师的身影又出现了，它在雾气中若隐若现，红衣下的躯体不断抖动，看起来异常诡异。
木偶师并不知道自己早就被他们的一样魔具锁定了，如果不拉开长距离，根本就逃不开他们的追踪。
当然，使用这些魔具的代价也是极大的，如果魔具被中断，可能就是他们要丢掉性命了。
这也是执行者和驱魔师的差距，驱魔师所使用的除魔器要温和得多。
而他们只能临时借用这种源于魔鬼的力量，还要付出极大代价。
执行者队长终于拉近与木偶师的距离，并在一瞬间瞄准，开出一枪。
“——砰！”
枪声响起，木偶师的身躯被驱魔子弹贯穿，暗红斗篷被开出一个洞，从中喷出大量的红黑色血液。
打中了要害！
木偶师站着摇晃了一会儿，然后渐渐失去了全部力气，又失去了重心，就这么向下瘫倒过去。
依然悄无声息，木偶师几乎没有重量，跌落在地时也没有发出声音。
“成功了……”
一个成员低声窃喜到。
他们终于做到了，击倒了在也海作乱这么久的木偶师的本体。
木偶师虽然有恐怖而棘手的能力，但本体脆弱的离谱，连驱魔子弹都可以打死。
这也是他们有信心驱逐魔鬼的原因，这只魔鬼太过于特殊了。
它又动了。
木偶师似乎还保持着意识清醒，四五米长的躯体在地上一颤一颤。
但它应该已经失去了抵抗能力，而且并非伪装。
这也是通过魔具的能力感知到的。
就在他们打算接近木偶师尝试回收时，执行者队长伸出手，拦住队员。
“你们看，远处的那个是什么？”
他虽然只剩下一只眼睛，但单眼的视力还不错。
在他的视野里，雾气深处，有一个人影在缓缓向他们走来。
“那是一个……人？”
随着那个人影的靠近，他们都依稀能看清，那是一个纤长的女性轮廓，头发随意披在肩上，有种朦胧美。
而且，隐隐约约的可以看见对方的面孔，虽然在雾气中模糊不清，但可以确认那起码不是鬼魂。
但这里可是雾灯街，怎么会出现人？
谁这么不要命，竟然来这么危险的地方……而且，她在靠近木偶师？
木偶师也察觉到那个人的靠近，浑身颤动了一下，好像又有力气了。
“……那个人有危险！”
一个队员慌乱道。
这种时候，怎么会出现普通人，而且木偶师那个怪物就在那里，她为什么没看见？
“不对……”
队长摇摇头。
他们忽然听到一种略微刺耳的声音，似乎是硬物在地面拖动发出的响。
那个人手中好像拖着什么。
深黑的夜幕下，充斥着雾气的大街上，那个人影仿佛蒙着一层阴郁的薄纱，看起来神秘而朦胧。
“——嗞……”
刺耳的拖拽声带给执行者们一种紧张感，他们很快看清了那个人拿着什么。
那是一把暗色的巨镰，形状扭曲而冷酷，镰刃在雾气中亮着寒光，看起来能轻易将人的骨头斩碎。
他们在这一刻意识到，那不可能是一个人类，而是别的什么。
木偶师看见她来了以后，停止了颤动，好像不打算继续挣扎了。
“这是某只魔鬼的伪装吗？”
但是，在魔具的视野中，那个人影没有丝毫变化，看来并不是伪装或者拟态，是真正的人类外表。
“难道是千金那样的吸血鬼？”
也海驱魔机构的记录中，并没有目击过像这样的魔鬼。
光看外表特征有点像千金。
但是他们当中有人见过千金，所以可以判断这只魔鬼并不是千金，而是别的什么他们不知道的魔鬼。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影，他们一无所知，而且毫无头绪。
但他们知道，这个东西一定是危险的，光看她手中那个镰刀就知道了。
这只魔鬼出现的目的看来是要从他们手中保住木偶师。
她的镰刀挡在木偶师前，并且直面着他们。
麻烦了……
以他们现在手中的魔具，应该足以和这只魔鬼一战。
不知道这只魔鬼有什么棘手的能力。
雾气中，那个女性渐渐走出来。
虽然因为雾灯街的特殊，他们看不清这个魔鬼的五官，但能大概看出，她的外表年龄还属于少女。
这可真荒诞。
但他们不会因对方看起来像少女就不忍出生，不然死的会是他们。
这时，那个少女停在木偶师旁边不动了，似乎在打量木偶师。
“你们知道吗，我刚才忽然想起来，几天前，有一个驱魔师和我们的执行者同事去雾灯街执行任务，结果目击到一个疑似魔鬼的未知存在。”
“她的外表就跟少女一样……”
一个执行者想到这些，感觉事情向着糟糕的方向开始发展了。
……………
在执行者们警惕情况，随时准备行动时，木偶师也在打量这个少女。
怎么看都是个普通人类，然而从气息上感受，这确实是它的魔鬼同胞。
这是一只什么魔鬼？
木偶师有着和人一样的审美。
或者说，大多数魔鬼，不论种族，都有着人一样的审美。
她穿着一身较朴素的黑衣，外表十分惊艳，皮肤苍白得过分。
如果拿大小姐来做对比，大小姐是那种没有颜色的苍白，较为病态。
但这个人的苍白，带着一种阴郁的暗色调，更符合魔鬼的审美。
她气质阴冷而忧郁，脸上浅浅的笑也有种神秘的妖娆感。
同样没有瑕疵的外表，但木偶师觉得这个人竟然比大小姐还让魔心动。
大概所有魔鬼都会对她一见钟情。
“木偶师？”
她声音低哑慵懒。
这时，木偶师也大概意识到，这个人应该就是刚刚回它贴子的那个。
‘魔鬼打工人？’
这句话，是直接送到对方心灵里的，这也是木偶师跟别人沟通的方式。
看得出来，魔鬼打工人稍有些惊讶。
魔鬼打工人正是魔仙女王雅可，她没想到这个小东西还能用这种像心灵感应一样的方式说话。
“是我，看样子我来晚了？”
王雅可看着木偶师身上那个枪口。
通过“一眼顶真”能力，她可以看见木偶师隐藏在红衣下的真面目。
暗色血肉与硬质工艺物结合成一个个肢体关节，汇集在一个戴着人脸面具的虫状脑袋上。
看起来像是木偶和蜘蛛的集合体。
长得还挺可爱的。
王雅可一看就觉得有点心动。
难怪艾可儿好像很喜欢它。
她看了也觉得很喜欢，都有点想收它做个使魔。
‘被打中了几枪，有点疼，不过不致命。’
“那就好。”
王雅可甚至忍不住摸了摸这个怪物，然后抬起头看着远处的白衣人们。
“那我接下来就把他们都干掉吧……咦，杀人是不是不好？我记得灰业说杀人是最浪费资源的行为。”
杀人对魔鬼并没有好处，毕竟魔鬼要的是人类的灵魂。
因他杀而脱壳的灵魂，对魔鬼来说几乎没有用处。
而木偶师，则因她对灰业的称呼而暗自心惊。
她竟然在现实里直呼灰业领主的名字。
虽然在贴吧上，敬称不便交流，但像它们这样的层次不够的魔鬼也会称呼其为灰业大佬。
但这个魔，竟然在雾灯街直呼其名。
“嗯，抱歉，我是个善良的魔，所以我只把他们打几个窟窿，然后送走吧，替你报仇咯，小可爱。”
说完，王雅可就拖着镰刀向着白衣人们走去。
木偶师也注意到那把镰刀，发现是一把魔具，还散发着高位的气息……
它红衣下的眼睛充满疑惑。
王雅可提着镰刀去找那几个白衣人了，她注意到他们提高了警惕。
在王雅可的魔眼下，这些人都不像是正常人类，身上闪着好几个奇怪光点，好像装备着什么不正常的东西。
其中，那个独眼的大叔，还配戴着假肢，右手似乎是用什么特别的金属制作的，在视野里格外显眼。
王雅可轻轻走动起来，然而其实动作极其迅捷，在雾气中就像消失了。
白衣人们顿时紧张起来。
“你这个铁胳膊好帅，借我看看。”
少女愉快的声音在队长耳边传来。
队长立刻反应过来，然而没等行动起来，他就感觉右臂一轻。
那只义肢是一件魔具，连接着他的血肉和神经，他立刻感受到一股撕裂般的疼痛，甚至比他当初失去手臂时还疼。
他一声惨叫，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当视线聚过来，那个少女似的魔鬼已经出现在了他们身边。
而她手中拿着沾满血的义肢。
队长意识到，这只魔鬼的力气异常之大，刚刚轻轻一撕，就把他的手臂给扯下来。
“好轻。”
王雅可晃了晃那只铁胳膊，感觉不像真的，她给随手丢掉。
她又捕捉到旁边一个白衣人举起手枪，好像要对她开枪。
手中巨镰轻轻一抬，黑影一闪，那把手枪被分成两半，而那个白衣人则被这股巨力给掀飞出去。
白衣人重重地摔在地上，吐出一口血。
“嗯？”
王雅可愣了一会儿。
人类，原来这么脆弱的吗？
她刚刚也就轻轻一用力，都没打算砍到这个人，结果对方就自己被甩出去了，跟碰瓷似的。
这些事情其实都发生在几秒之间，其他人这时才刚刚反应过来。
而对王雅可来说，这一切都慢得不得了，就像在假打一样。
这帮人，纯度太低了。
还得是我高贵的魔鬼拳师。
接下来……给这帮人打个吐血也就差不多了吧。
这时，“一眼顶真”视野中，她注意到，旁边一个人手中牵扯着奇怪的东西，像是丝线，连通向某处。
她顺着丝线一看，看到了在远处瘫倒着的木偶师。
这丝线……
看起来不像好东西啊。
“我砍。”
王雅可手中巨镰再次落下，将那根不可视的丝线砍断，结束了白衣人与木偶之间的连接。
砍断丝线以后，就像启动了某个开关，那个白衣人浑身剧烈颤抖起来，眼睛也瞬间通红，痛苦地握着自己的手。
“——啊……我的手！”
只见他的那只手，像是被某种力量拉扯住一样，被一圈又一圈的拧成麻花，骨头断裂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拧断的手臂上，渗出白衣人的血，他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听上去就很疼。
我靠……这什么碰瓷？
我就砍断了根线，不至于吧？
而白衣人队长刚从刚刚的惊恐中回过神，看着手被拧断的队友。
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暴露的……为什么这只魔鬼可以看见那根丝线？
太危险了，他预估错了。
这只魔鬼根本不是他们可以应付的，比木偶师更加危险。
而且，他们带的魔具，都是专门用来对付木偶师的。
本来以为也会对这只魔鬼起码有点作用，但现实是收效甚微。
现在他的脑子里再也没有什么解决木偶师了，只有撤退。
这种级别的魔鬼，只有成长起来的驱魔师才能对抗。
他们带来的五件魔具，短短十几秒内就被破坏了两件。
他能做的只有把剩下的魔具带回去。
然后，把这只未知魔鬼的信息带回驱魔机构，让他的同事们小心警惕。
不要犯下和他们一样的错误。
“——撤退！”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他们还带有一件魔具，专门用来在意外的情况下撤退。
那件魔具有使用次数限制，不到万不得已，他本来是没打算用的。
在王雅可的视野中，有一个人掏出了一个球一样的血色东西。
然后捏爆了。
王雅可下意识就要砍断那个人的手，然而好像被什么东西拦住了，砍碎了另外一层透明的东西。
什么玩意儿在挡着？
总之，王雅可没有砍中。
那个人因此没有受伤，但手中捏爆的球状东西溢出血液。
白衣人趁现在要记住这只未知魔鬼的脸，但在雾灯街的环境中，她的脸庞被模糊了。
不过，他还是看见了一样事物……那只魔鬼深黑的眼睛。
蒙着一层雾气的深黑，那样朦胧，但又透着一种冷血，像在看一群待宰的牲畜，让人脊背发凉。
这就是魔鬼吗……
一阵雾气弥漫过来，遮掩住了这群人，王雅可看到这群人身上忽然爆发出浑白的光，将他们笼罩住。
王雅可觉得一阵不适，向后退。
等光芒散尽后，她重新看向现场，发现那些人已经消失不见了，连被她拽下的那条铁胳膊也没了。
这是什么妖术？
用魔眼察看四周，也没有发现和他们类似的人影，他们好像从这里消失了。
“让他们逃跑了？”
王雅可经过冷静分析后，得出了这个结论，他们应该是用什么法术逃跑了。
她甩了甩手中的镰刀，把上面沾着的血甩出去，这一次打架很成功，衣服并没有遭殃。
“算了，就这样吧。”
王雅可本来也只是要救木偶师，没打算要这些人的命。
谁知道这帮人这么脆弱，王雅可还没怎么动手，他们自己就快不行了。
看来以后王雅可还得轻点下手。
当然，也有她手中这把镰刀输出太高的原因，有点伤害溢出了。
结束战斗后，王雅可看着地上那一滩血迹，陷入了沉思。
“什么，亏我还听灰业提醒，在人间要小心谨慎，但我这不是能随意乱杀嘛。”
之前灰业跟她说在人间要小心谨慎，不要让这些白衣人发现，害怕她被这些人伤害，遇到危险。
难不成灰业其实是怕这些白衣人遇到危险？
现在王雅可就整个魔都膨胀了。
王雅可感觉这帮人也不怎么厉害嘛，根本不够她打的。
难不成她其实很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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