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６２章 千羽百爪
第６２章 千羽百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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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闻天大惊失色，眼看着自己的羽箭悉数钉在班明身上却毫无办法，然而不等他回过神来，忻向之的身影已从班明身后出现。这一刻的场景，和当初在沙凡集市之外，自己与迪辰打的那一架，何其相似啊。
不等赫闻天寻思完毕，一道亮光从颈中一划而过，不疼，他只是觉得有一丝冰凉。
“啊！”
“不！”
小佳从地上爬起来，苏丽娜也丢下了彦落雨，她们一个扑向班明，一个扑向赫闻天。忻向之已经收起百爪刃，向着彦落雨这边走了过来，没有再回头看一眼，而彦落雨却直视着，静静地看她们抱起各自的爱人，呼喊、哭泣。
…………
如果现在能够下一场雨就好了，可惜云彩都在山脚下。有些风也好啊，好像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不能哭，不能哭，还没有见到空凝呢。水蓝星终究不是一个快乐的地方，送她们走吧，别让他们等的太久。
牧空凝，这些都是你给我的惩罚，是不是？
就因为我的懦弱，我的逃避，所以你一定要让我变的坚硬，让我逃无可逃，避无可避，是不是？
我可以把命还给你，我可以的！
为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对我？
…………
不知何时，苏丽娜已经停止了哭泣，她握紧小红剑，站起身，朝着彦落雨一步步走来。千羽剑犹如一道白色闪电，暴涨，划过半空，直击苏丽娜的胸口。她身形微微晃动着，低头看了看伤口，小佳已经丢下班明扑了过来，扶着她慢慢瘫倒在地。
苏丽娜微笑着，看着彦落雨。
“姐姐，珍重。”
然后又将小红剑递给小佳，吃力地说：“是时候了，我们也该离开这里了。”
彦落雨呆呆地伫立，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翅膀渐渐变红，仿佛要滴下鲜血一样，连每一片轻旋的白羽也都变成了血红色，然后转白，继而再红。
小佳将苏丽娜抱至赫闻天身边，让他们相拥着，然后自己走回班明那里，将他抱在怀里。从容平静地做好这一切，举着苏丽娜的小红剑看了看。而后，她又望着彦落雨，有些不舍，有些担忧，可是所有的一切只能用一个简单的笑容表达。
所以小佳微笑着说道：“姐姐，我们要走了……你和姐夫，一定要好好的……”
小红剑刺进了小佳的腹部，她慢慢垂下头，把自己埋在班明的怀里。
翅膀在红与白之间连续变幻了三次，最后犹如冰晶一般，彻底透明，彦落雨也终于昏倒在忻向之的怀里。
不知道过去多久，也许是一昼夜，也许是一瞬间，或者更长、更短的时间。彦落雨慢慢转醒过来，首先看见的是忻向之沉静的脸，还有深邃而柔和的目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彦落雨习惯了醒来的时候，能够看到忻向之注视着自己的样子，很安静，让自己觉得心里很踏实。
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彦落雨向小佳他们倒下的地方望去，但是小佳他们已经消失了，像消失的花如意，消失的黑衣人。
…………
又感觉到了风的流动，深深地吸气，再长长地嘘出一口气。凡事总要有个了局，该结束这一切了。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彦落雨并没有马上行动，她太疲惫了，赖在忻向之怀里一动不动，甚至还用双手环紧了他的腰。
云海翻滚，群峰孤耸，想不到这个如梦如幻的境界其实一点也不美，唯有一片死寂。可是彦落雨还是有些喜欢上了这里，假如能有向之陪着，就这样一直死寂下去，也很好。
但是……想得美！
距此一步之遥的那座山峰上，还有个人在等着他们，不知道届时会是个什么局面。如果他要杀自己泄愤，就送命，如果要救他摆脱困境，就拼命，反正能走到现在这一步，生死已经真真是无所谓了。
然而彦落雨还是有些贪恋，比如，忻向之的怀抱，所以她一直赖在他的怀里，直到太阳落下，月亮升起。忻向之也没有再催促彦落雨，就那样抱着她，度过白天、黑夜。
黎明就要来临，彦落雨从忻向之的怀里挣扎着坐起身，吃力地站起来。
忻向之一边跟着彦落雨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有些依依不舍地说：“现在就要上去吗？等天亮了，再走也不迟。”
“走吧。带着黎明，一起去见他。”
忻向之点头，紧跟着又摁住半个屁股，拖拉着一条腿，“哟哟”地叫了起来。
“麻了，麻了……”
彦落雨无奈地摇头，拽起忻向之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相依相扶着。第七峰顶就是大雪山了，最为高大，所以与第六峰顶之间连接的桥也最为陡斜。等忻向之走过几步，缓过来劲儿，两个人便扶栏而上，蹒跚前行。
一直以来，都以为这是一座大雪山，走的近了才发现，其实是一座白石山。从沙砾到山岩，无不是洁白晶莹，桥头边不远处的崖上，一块巨大巉岩摇摇欲坠，若是给它些光亮，便像是随时准备滚落凡间的星辰。
终于登上了第七峰顶，彦落雨和忻向之还来不及细看峰顶景致，甚至来不及喘口气，千羽剑和百爪刃突然自行飞起，包括彦落雨的翅膀和忻向之的鳞甲，也脱离了他们的身躯。翅膀跟随着千羽，鳞甲围绕着百爪，在空中不停地流转着，越转越快，越转越急，最后竟然形成了一股发着亮光的旋风。
旋风转到巉岩上，巉岩像是被引燃了一般，整个变的火红火红的，旋风之中渐渐浮现出一只洁白大鸟的模样，被火红巉岩焚烧，也变的火红。不知是挣扎还是飞舞，挥动的翅膀带起一朵朵火花，滴落在巉岩之上，引燃更大团的火焰。
突然，一声尖锐的啸声划过，天亮了。
…………
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的模样，巉岩上站着一个白衣男子，和忻向之长的很是相像。
对于疲惫不堪的彦落雨来说，这些好似放烟花一样的绚丽奇景，并没能引起丝毫惊讶，甚至对这些故弄玄虚的把戏感到一丝厌烦，但是对于眼前这个从未见过却又始终无法忘却的男子，却是心心念念，百感交集。
“空……”
然而还不等彦落雨开始激动的喊出声，忻向之便突然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喟叹连连。
“傻妞，你能不能别看见个男人，就喊他的名字？我真的没那么多老哥呀！”
彦落雨瞪大眼睛，惊讶地看了看忻向之，然后又有些疑惑地望着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从巉岩上跳下来，指着忻向之讪笑道：“他说的对。”
而后又对彦落雨说：“我不是他。我只是负责把你们接引到这里。现在……我的任务完成了。”
居然还不是！
一时之间，彦落雨竟然也说不清楚，自己是失望，还是轻松。她指了指还捂在自己嘴上，忻向之的手，等他慌里慌张的拿开，才满是娇嗔地质问。
“你怎么知道不是？”
忻向之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这还用问吗？我哥从小被我揍，脸早就被打变形了。再看他那副死样子，还搞个出场仪式，自以为很帅！你觉得我哥会干这种事吗？要是他真敢这么干，我就敢吐他一脸，谁让他恶心我来着。”
白衣男子被忻向之说的哭笑不得，连连摇头，可忻向之还没完没了，挑衅地又说：“看什么看？别以为手里没了家伙，就不敢揍你。”
一道白光闪过，等白衣男子再现身形，忻向之已经被蹩倒在地，一个坚硬的拳头就停在眼前，离鼻子尖不远。
白衣男子戏谑着问：“到底谁揍谁啊？”
躺在地上的忻向之用指节像敲门那样，敲了敲白衣男子的大腿根，然后屈指成爪，别有深意地冲他瞟了一眼。
“你说呢？”
白衣男子哑然失笑，拉起忻向之，有些无奈地说：“你这个家伙，果然……”
忻向之立刻瞪着眼睛，厉声问道：“果然什么？”
白衣男子好像真的被忻向之唬住了似的，连忙改口说：“果然很厉害！”
忻向之这才满意地点头连连。
…………
与忻向之笑罢，白衣男子望着彦落雨，是那种静静的凝望，而后故作洒脱地说：“我要走了。他在里边，你们快进去吧。”
彦落雨有些不舍地问：“你……也要走吗？”
“一道残影罢了，去留无意。你们……保重！”
话虽然说的洒脱，但是彦落雨分明能够感受得到，他也是有不舍的。
白衣男子跃上巉岩，转身化作一只白色大鸟，展开双翅，拖着长长的尾翼，直冲天际。于视线之中，消失之前，似是已触碰到了天空的边缘，撞碎了身躯，星星点点，四散而落。
“粗话的，临走还要耍酷，这算不算死要漂亮？”
忻向之的不满之中，有太多的难以割舍，他转身将彦落雨抱进怀里，似乎这样，能够给自己更多的支撑。
“咦……宝宝，你的翅膀没了啊。”
好像刚刚发现似的，忻向之的大手在彦落雨的脊背上来回抚摸着，时不时还抓上一把。
“还是这样抱着舒服啊，感觉真好！可惜咱们都没试过……”
彦落雨幽幽地说：“它还在，永远都在。”
是的。
没有分离的感伤，没有撕裂的痛楚，那对翅膀已经变成了彦落雨的一部分，看不见，摸不着，只是因为它隐形了而已，就像忻向之的臂膀，也一定会比从前更加坚强，更加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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