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邻居
枯燥无味的开学典礼总是格外漫长，魏聪作为主任同样的稿子修修改改不知念了多少遍，陆合光顶着空调的寒气，心里念着教室里的外套。
“废话不多说，希望同学们的高二生活依旧生机蓬勃，希望大家都能学业有成。”
魏主任的讲话终于结束，陆合光心里悱恻，什么废话不多说，从头到尾不都是废话……
开学典礼结束后总有几个倒霉班级要留下来清理礼堂，陆合光简直怀疑自己水逆，魏主任声称“好学生起个好榜样”，于是文一和理一被留下来打扫卫生了。
“回去算个命吧，我怎么感觉你印堂发黑呢？”陈承不知道什么时候拎着扫帚蹭到了陆合光身边，换来了一个黑眼仁消失不见的白眼。
“你说，佟尘理科那么好，怎么偏偏来了文科班，多吃亏……”陈承还在忘乎所以的絮叨，全然没发现身边的气温骤降。
“如果要聊天的话，可以提前回教室。”佟尘走路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陈承差点对着人形空调鞠躬道歉。
“学神未免管得太宽了吧？”陆合光的火气早就压不住了，现在看到佟尘就一肚子气。
“我是说……扫除工具不够了。”佟尘脸上竟然出现了一刹的疑惑，似乎不明白自己哪句话又惹到了这个不定时炸弹。
“哦……”陆合光也怔愣在原地一时间接不上话。
“啊，哈哈，那我回教室了，哈哈……”
于是陈承又成为了唯一的受害者。
精神上的伤痛也是伤。
陈承走后，只剩陆合光跟佟尘面面相觑，两个没有扫除工具的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谁也不肯回教室。
“你为什么选了文科啊？”气氛实在尴尬，陆合光开口的时候觉得自己简直太善良了。
“我乐意。”
“？”如果有面镜子，陆合光现在一定能看见自己脸上的三分茫然七分震惊。
这个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嚣张的人吗？
无话可说。
陆合光再一次被迫闭嘴。
“你理科很差吗？”佟尘看向陆合光的眼神也略有些不可置信。
他没见过哪个英语能得高级奖项的人其他科目能差到哪里去。
“不是很差，数学也就24分最多了。”陆合光干笑着说。
这次换佟尘沉默。
看来以后的同桌生活不会很顺利，佟尘觉得自己额角直突突。
两张嘴放在一起能气死半个实验的人，谁见了不道一声妙？别人可能不了解这两个人，但魏主任看到他们的时候，心灵都受到了创伤。
没人知道魏主任在典礼结束后难得的跟林立笙来了一次欲哭无泪的谈话。
“你也知道这两个学生都不服管……”魏主任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
“只要不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管不管得了我都认了。”林立笙翘着二郎腿，仿佛面前坐的不是主任而是她少白头的学生。
魏主任一时语塞，沉重的抿了口茶。
“都是好学生，可惜性子太烈了，这两年多辛苦你了。”
林立笙点点头，不用魏聪特意找她，只要是她的学生，她都会负责到底的。
而此时“性子太烈”二人组正坐在教室里一言不发，陈承听不见后桌的叽叽喳喳了还十分的不习惯。
十一二点的阳光太烈，压过了十六岁的劲头，陆合光不得不承认，他有生之年第一次在放学前想睡觉。
以前的这个时候他在干什么呢？他在拉着前后左右可能都叫不出名字来，只记得外号的同学笑着闹着，而不是守着个人形空调无所事事。
人形空调还冻的陈承不敢跟他絮叨。
而人形空调此刻也好不到哪儿去，一束阳光直接洒在他头顶，佟尘觉得自己头皮发烫，伸手一摸，果然头顶比自己手心还温暖。
来不及多感受一会儿温暖，就听见来自同桌的喷嚏响彻教室，引来四十多个目光齐齐射来。
“……不好意思。”陆合光尴尬得想从窗户跳下去，看了眼从里面上锁的窗户，大概丈量了一下自己和锁扣的距离。
胳膊不够长，计划不通。
“陆哥，以我的经验来看，你明天准感冒。”陈承认真的说。
“滚。”陆合光感觉鼻腔被堵的严严实实，连带着脑子都昏昏沉沉。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铃声响起，陆合光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教室的空调抽走了。
为了方便，陆合光从初中开始就在学校附近租房子，只是这两年来肖女士和他那个不太熟的爹业务繁忙，陆合光基本进入了独居生活。
湖心路的两侧种满了根粗叶茂的绿植，树叶遮盖了大半的天空，却总有顽强的阳光斑斑点点掉落在水泥路上。
再茂盛的绿叶也抵挡不了南方夏日的热浪，刚从空调房出来就迈进了火炉里，陆合光觉得自己像块刚从冰箱里取出来就丢进了煎锅里的牛排，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
“我家住这儿，没跟踪你。”
陆合光早就发现了身后的佟尘，但佟尘坚定的跟他保持着五米的距离，站在家楼下时，他终于忍不住转头质问。
没想到被抢答了。
“哦……那你住几楼？”
“12楼。”
“几楼？！”陆合光怀疑自己听错了，也许佟尘说的是2楼或者22楼。
“十，二，楼。”佟尘一字一顿地重复。
“1202？”陆合光觉得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你怎么知道？”这回轮到佟尘颤抖了，他也猜到了一星半点。
“因为1201是我家……”一层就两户人家，一个是我，那另一个就是你咯。
“……”沉默又在二人间蔓延。
陆合光在1201住了四年，算起来这是第五年了，1202那间屋子上学期住的是个小姑娘，人名字还没记住了，据说这学期就转学了。
“以后都是邻居，我一个人住，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我。”客套话，陆合光最擅长了。
“巧了，我也一个人住。”人形空调难得控制不住表情，大笑起来。
陆合光憋了一会儿，没憋住，跟佟尘一起靠在电梯旁笑起来。
直到电梯门打开，一个拎着菜篮子的大娘被这两人吓了一跳。
“小伙子真是有活力啊……”
陆合光勉强直起身来，嘴角还忍不住上扬。
大概在这之前告诉陆合光，魏主任说佟尘“性子太烈”，他是死都不会信的。
“你听过和光同尘吗？”陆合光不知怎么突然想到了这个词。
“那是个贬义词。”佟尘挑眉。
“也许吧……但是多巧。”陆合光仰头，任阳光透过电梯透明的玻璃顶棚倾斜在他半张脸上。
“叮”，电梯门开了。
“好同桌下午见！”陆合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了门进了房间又把门反锁了。
什么和光同尘啊！怎么那么像强行搭讪呢……陆合光觉得自己那一瞬间一定是被夺舍了。
而被关门声吓黑了脸的佟尘此刻不得不感叹，缘分还真是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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