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手机
陆合光平时习惯了一个人上学，从家到学校不过十分钟的路程，他一个人走了四年。
鉴于陆合光是做不出主动邀请佟尘一起上学这种厚脸皮的事，在他跟个人形立牌一样站在家门口的第八分钟，对面响起了开锁声。
“砰！”陆合光刚打开的门缝被狠狠关上。
“你有病？”佟尘现在看陆合光的家门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短短几个小时他的耳朵已经受到了两次重创。
“刚才忘带东西了……”陆合光眼神飘忽，现在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佟尘没有拆穿他拙劣的谎言，直到他按了电梯，陆合光都没有动作。
“走啊？”
陆合光心里咯噔一下，他心里还是觉得自己和佟尘关系一般，聊天聊不到一块儿去，要是一起走的话……
十分钟的路程能走半个世纪吧。
但是人家都发出“邀请”了，陆合光如果拒绝，大概会让这本就不太乐观的同桌情谊雪上加霜。
短短几秒陆合光在心里写了一篇一万字的论文——《论如何与刚认识半天的同桌相处》
逼仄的电梯里时间流速仿佛变慢了，二人之间依旧是不变的沉默，却并不尴尬。好像十六七岁的少年除了大部分时间的张扬，也该有几分钟的沉静。
“佟尘，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老掉牙的搭讪话术被陆合光真诚的问出来，他仿佛看见了佟尘额头摇摇欲坠的大汗滴。
“你初中也是实验的。”好像是在询问，又仿佛是个肯定句，这倒是把陆合光给难住了。
“是啊……”有诈，陆合光迟疑着回答。
“我也是实验的，实验就那么大点地方，我们能从来没遇到过？”
“卧槽，你偷换概念啊！”陆合光在佟尘鄙夷的目光中奋起反抗。
这时候他才发现，原来佟尘比他还高。
陆合光183的个头在学校里已经很吃香了，很少能找到比他高还比他帅的男生，而此刻佟尘似乎狠狠压了他一头。
“你…多高？”陆合光问。
“不太清楚，去年量的186。”佟尘上下打量了下陆合光，真诚安慰道：“没事，还能再长。”
“？”陆合光想不通了，为什么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能被佟尘怼。
“你以前真的没被人揍过吗？”陆合光忿忿不平。
“有，三个人没打过我一个。”
陆合光不想说话。
这个城市的节奏总是那么快，上午还是无所事事的开学典礼，下午就开始讲课做题，学生们还飘在假期的心也被强迫拉回了教室。
晚自习，陈承对着一沓练习卷叫苦连天。
“这可是开学第一天！老师还没认全就讲新课我忍了，刚讲完新课就留这么多作业我忍不了！”
经过陈承一下午的观察，看着佟尘和陆合光闹成一团，陈承已经完全不害怕佟尘了。
“尘哥，你数学写完了吗？”陈承毫不犹豫地对着佟尘伸出了爪。
在佟尘把数学卷子放到他手上那一刻，陈承已经眼冒泪花了。
“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所以以后的数学还请多指教了！”
对于这帮文科生来说，数学就是最要命的科目。先不谈陈承这种看到数学就头疼，但还愿意抄作业的，像陆合光这种看都不愿意看，选择蒙完就换其他科目作业的人也不少见。
但是在这个“优秀的班级”里，陆合光暂时还没有找到同伴。大家或多或少都研究了一会儿数学题，倒显得他十分缺乏上进心。
算了，不要新学期第一天就因为作业不合格被老师记住。陆合光下定决心，也深情的看向了佟尘。
佟尘：……
“别这么看我。”佟尘一脸嫌弃的把数学作业拍在陆合光桌上，余光瞥见了陆合光完美的白眼。
实验一向擅长压榨，晚自习直到十点才结束，不知道是不是快感冒的原因，陆合光从九点半开始就昏昏欲睡。
虽然他对学习没什么兴致，但是他辛辛苦苦维持着乖巧男高中生的形象，还从来没在晚自习睡过觉。
哪怕他早就知道了自己在各位老师心目中堪比孙悟空大闹天宫的形象，也养成了上课不睡觉的好习惯。
真是离了大谱了，陆合光低头打了个喷嚏。
林杨个子不算太高，开学就自觉坐在了教室中间，此刻听到了喷嚏声，伸着脖子往角落张望，还神神秘秘的对同桌女生在胸口比了个叉。
“看在你是我同桌的份上，听我一句劝，上一个给陆哥送药的女生坟头草都会蹦迪了。”
那女生打了个哆嗦，干脆把手里的999感冒灵倒进了自己杯子里。
陆合光对别人的目光向来敏感，此刻他也注意到了林杨那边的小动作。
他在脑海里飞速寻找着那女生的名字，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女生外号叫六一。
“六一？你说老林同桌啊……又不记得人名字了是吧？”陈承笑的一脸欠揍，“看上了？”
“我看你妈，到底叫什么？”陆合光一巴掌落在陈承后脑勺。
“刘莹。”有人回答了陆合光的问题，但绝对不是捂着脑袋无声怒骂的陈承。
陆合光回头看向主动回答问题的某人，某人却低着头做题仿佛没说过话一样。
“你记名字挺快啊。”陆合光发自内心夸赞。
“那是班长，老师今天叫了她好几遍。”佟尘似笑非笑的看着陆合光，看得陆合光心虚。
“我真没……就是看她刚才恶狠狠盯着我，我以为我又惹着谁了呢。”
最后一节晚自习在谈笑中结束，走出校门时，街道两旁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
但湖心路的路灯年久失修，哪怕天已经黑透了，也只颤颤巍巍亮起来两三盏。
总的来说，这条路还是昏暗的，树叶貌似比白天还要茂密，一星半点的月光都透不进来。
陆合光跟佟尘一前一后走着，身边多的是放学回家的学生，笑闹声不断，而佟尘和陆合光都只低着头看手机，谁也不说话。
“同桌……”
“我叫什么？”
陆合光被问愣了，什么你叫什么，你自己叫什么你不知道？
“我以为你没记住我叫什么，才每天同桌同桌的叫。”佟尘忽视了陆合光看智障的眼神。
“哦，佟尘。”
“嗯？”
“加个微信。”
昏黄的灯光下，陆合光刚准备扫二维码，却看见一个半戴着墨镜一脸不屑的黑白女头出现在二维码扫描框里。
“佟尘你还有这种癖好……”
“抬起你的头看看我是谁。”有些烟嗓的女声响起，两人都吓了一跳。
“笙姐……？”佟尘跟陆合光异口同声，都下意识地把手机藏到了背后。
“学校怎么规定来着，好像是不能带智能手机上学吧？”林立笙扶着下巴作出思考的模样。
“笙姐，这都没在学校里了……我们严格遵守校规，在学校里手机绝对没有离开过书包。”陆合光不怕死地狡辩。
林立笙瞧着两人装蒜的模样，却扶着电动车把手笑了：“你俩还知道害怕呢？我不管你们手机的事，但万一哪天突击查班被查到了我可不保你们啊，拜拜。”
林立笙跨上她那大红色的电动车头也不回地走了，剩下两人在风中凌乱。
“吓死我了……”陆合光心有余悸，看了眼佟尘，他倒是一脸淡定。
好啊难怪扫码的时候没看到他手机，原来是早看到林立笙来了，但依旧来不及把手机藏好。
“整个学校找不出几个不带智能手机上学的人，你在怕什么？”佟尘的嘲笑没有丝毫隐藏，就差怼到陆合光面前哈哈大笑了。
“狗，太狗了……不过你刚才也藏手机了吧？”陆合光咬牙切齿。
“条件反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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