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接力

这天上午已经没什么事了，佟尘比完一百米决赛后，就挨着陆合光跟几个男生一起打游戏，悠闲度过了一个上午。

        下午的时候林立笙不知道从哪儿顺了个喇叭，组织着一百米接力站队，陆合光顶着黑眼圈站到林立笙面前时，林立笙惊讶得直接对着喇叭喊：“陆合光你cosplay熊猫呢？”

        陆合光一边吐槽林立笙都半天了才看见自己的憔悴，一边恨不得自己真变成熊猫……丢死人了。

        昨晚的梦乱七八糟，内容肯定是不太妙的，以至于陆合光虽然想不起来自己梦见了什么，但记得清清楚楚自己半夜惊醒看了三次时间。

        林立笙作为班主任还是很担心陆合光状态的，万一在跑道上晕过去那就不是小事了，再想要第一也不能拿学生的健康开玩笑。

        但耐不住陆合光拍着胸脯发誓自己能行，最终林立笙还是妥协了，只是不忘提醒陆合光别太拼，最后一棒是陈承，陈承跑起来跟个猴似的肯定能追上。

        陈承初中的时候作为体育生被录取，但后来成绩一路飞升靠自己考进了实验高中部，他的光荣事迹林立笙可是耳熟能详，所以对陈承充满了信心。

        比赛开始，跑到两边的加油声震耳欲聋，四个班一起比赛，陆合光甚至看到了杨嘉天的身影。

        好巧不巧，杨嘉天跟他站在了同一排。

        六一不太擅长短跑，陆合光死死盯着理二，和她同一棒的是一个短头发戴眼镜的女生。陆合光看着那女生突然放下了心，甚至抢过了林立笙的喇叭喊着加油，意料之中挨了林立笙一拳，再看向跑道的时候，理二的那个女生已经超了六一快有两三米。

        陆合光喊加油的动作一顿，默默谴责自己以貌取人。

        六一的下一棒就是小鱼，听陈承说，小鱼初中也是田径队的，两人还打过照面，虽然没说过几句话。

        陆合光瞥了一眼杨嘉天，没想到跟他对上了视线。

        突然好胜心就开始蠢蠢欲动，陆合光挑衅地对他竖了个中指，没来得及看清杨嘉天的表情，就听到一阵欢呼——小鱼超过了理二暂时第一。

        小鱼实在是给力，拉开了很大的距离，后面几棒都轻松领先，直到陆合馆看见佟尘。

        佟尘今天穿的是校服，白色的短袖肩上缝着两条杠，实验的校服算是好看的，只是码数偏小，但这应该是校服的通病。

        铺在运动场的阳光已经是深邃的金黄色，有一束阳光穿透了佟尘的校服，描摹出他发着光的轮廓。

        佟尘跑起来的时候表情也是冷淡的，但被气流掀起的黑发又增添了只属于他的明朗。对比起来，其他跑道上的人都面目狰狞。

        陆合光看呆了眼，思绪飞出老远也拉不回来。

        身后的是最后一棒陈承，陈承看着佟尘距离陆合光没剩几米，但陆合光就跟定在原地似的一动不动。

        来不及犹豫，他干脆照着陆合光脑袋就是一巴掌。

        陆合光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来不及骂陈承，先被佟尘伸过来的接力棒吓了一跳。

        情理之中的掉棒发生了。

        尽管第一时间捡起了接力棒，尽管陆合光竭尽全力地奔跑，但好不容易争来的优势还是没了。

        见陆合光下场之后情绪就一直低落着，林立笙跟佟尘第一时间就赶来安慰他。

        陆合光听着笙姐不断给自己找借口，说他一定是因为没睡好觉注意力才不集中，硬扯出笑容摆了摆手。

        “不用管我，接下来要闭幕式了。”林立笙走后，只剩下佟尘跟陆合光面面相觑。

        “为什么掉棒了？”佟尘问，看后来陆合光的速度，实在不像是被睡眠影响的样子。

        陆合光盯着被染上金红的草地，再一次出神。

        “我想谈恋爱了。”他声音飘渺。

        两个人并肩走向大部队，佟尘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又问：“你以前……谈过恋爱吗？”

        陆合光摊了摊手：“这年头有几个人十六七岁了还没谈过恋爱啊。”

        佟尘挑眉：“我没谈过。”

        这是实话，但陆合光不信。

        “之前杨嘉天还说你有过喜欢的人呢，你条件这么好怎么可能一直没追到？”

        提起杨嘉天，佟尘心里一紧：“他告诉你我喜欢谁了？”

        陆合光摇头，杨嘉天那时候本来想说来着，但是陆合□□在头上，愣是把人话堵了回去。

        佟尘这才松了口气：“不是没追到，是没追。”

        听到这点，陆合光自以为懂了地点了点头：“的确，追人太需要勇气了，所以我一般不随便喜欢别人。”

        一听这话就知道陆合光肯定会错了意，但佟尘也没再争辩，因为闭幕式已经开始了。

        颁奖，领导讲话，国庆注意事项，陆合光听到魏主任讲话的时候就已经闭上了眼，直到魏主任稀奇地开始要通报批评，他才好整以暇地睁开眼。

        魏主任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陆合光觉得自己血液在慢慢降温。

        “我在学生早恋方面一直抓得不算太严，但竟然有同学光天化日之下在男厕所门口亲亲我我，亲嘴亲得跟啃黄瓜一样！”

        听到“男厕所”三个字，已经有胆子大的人开始起哄。

        “这两位男生我要通报批评，分别是辰江校区高二体育班李楠，和湖心校区高二理科二班杨嘉天……”

        魏主任甚至提了一嘴陆合光跟陈承闹得沸沸扬扬的谣言，警告他们谣言止于智者。

        但后面的话陆合光没听进去，耳边只有初秋的风和嘈杂的吵闹声，直到他听见佟尘在身后低笑：“呵，恶有恶报。”

        再后来听别人说，杨嘉天的事情闹得很大，有人说他被开除了，也有人说他是转学了，各种版本都流传广泛，但在陆合光听来，却成了一种警示。

        他努力屏蔽自己心中的那个念头，有时候却还是会出神的想，如果他跟佟尘表白了，又如果佟尘答应了他的表白，那他是不是也要东躲西藏地谈恋爱，是不是也要比别的情侣更加疲惫。

        他还会想，大不了再等几年，等毕业了。

        但是那天接力比赛上发光的身影，还是成为了阳光下的浮尘，无处不在。

        只是在人想要靠近的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明明在那儿，明明知道离得很近，可就是看不见也摸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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