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拜师礼成
转眼便到了阮家俩姐妹入学的一天。
难得今日是个好天气,日出东南隅,潋滟晴方好,又加上刚下过雨,风袅袅,吹皱一池水光。
阮深早早地便起了榻,入学这一天在大周讲究的很,马虎不得。
“五姑娘,”竹喧亦是起了个大早,寅时便开始忙活,见阮深此时正坐在榻上,已然醒来,忙从柜中取出长袍,“这是入学礼要穿的衣袍,夫人早已备好,特地嘱咐奴婢要等今日方能拿出来,姑娘且试试罢。”
入学自是要有礼仪,简言之便是“入学礼”,行此礼,以示开书破蒙。
阮深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接过,摸了摸料子果然上乘,季氏备的学服是白色的,衣边缠绕着红带,别出心裁地在袖口缝制了几朵小花,阮深满意极了,换上衣服,顿时有了小学徒的感觉。
“合身极了。”竹喧顺了顺衣服的褶皱道。
心灵手巧地将阮深的细发盘成花苞状,竹喧又从奁子中取出一条红色的带子,系在花苞上,小女娃娇娇可爱的模样便映在了圆镜里。
收拾齐整,吃过莲动端来的早膳,左等等右等等不见自己四姐姐的身影,阮深揪起衣袍,迈过门槛儿去二房院里找人。
“深深来了啊,”冯氏见小姑娘迈着小小的步伐走来,心中顿生怜爱,“深姐儿今日真神气。”
“婶婶,”阮深温软地唤道,“四姐姐呢?”
“啊!深深,我来了!”阮蔓胡乱净了把脸便跑了出来,衣带子松松垮垮地拖着,脸上还挂着水珠。
“像什么样子!”冯氏见女儿如此不拘小节,头疼不已,牵过阮蔓仔细地整理好衣服,“你同深深先去正厅,我稍会儿就到。”
知晓今日阮家两位千金入学,府里上下洒扫得一尘不染。
下人进进出出准备着物什,一小婢女因走的匆忙,洒落了一地的桂圆。
阮老爷子逗完鸟,此时已换好衣服,端着紫砂茶壶在正厅坐着。
早朝完毕,阮青冥亦急急赶回府,跟季氏忙里忙外。
整个阮家除了须得上学的两位小公子,以及鲜少露面的二房侧室,皆云聚于此。
“深深,我有些紧张。”阮蔓端坐在矮椅上,膝上的衣服被揪的皱起,眉头紧蹙,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厅门的方向。
阮深纵是经历颇多,即便重来一次,此时也有些紧绷。
毕竟这一世发展的方向虽说不是大相径庭,但亦与前世并不相同,还是有诸多不可把控的因素。
“没事的,四姐姐。”阮深扭头看向阮蔓,笑容甜甜安慰道。
“你说,这个冯令先生当真会打小孩吗?”阮蔓一脸担心。
“只要我们不闯祸,应是无事的。”
两个小孩严阵以待,大人亦是端人正士。
只是有道不和谐的声音炸在了众人耳边。
“许渊随,你这厮等等我!”
话音刚落,便瞧见了两个华服少年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个气质如玉,眸中含着淡然,多看又觉得是几分漠然。
阮深心一紧,不禁有些怦怦。
另一个嘴里叼着一块酥饼,在阮深看来,像一只上蹿下跳的猴子,嗯,还是那种比较丑陋的猴子。
“泼皮!”一见着阮最,阮青冥好似条件反射般开始大骂,又因顾忌众人在场,辞藻勉强多了些修饰,没骂的太过难听。
如玉少年率先进了门厅,朝着阮家众长辈行礼问安。
阮深的目光便一直小心谨慎地落在少年身上。
“渊随叨扰了。”少年淡淡的道。
少年的目光环视四周,看到坐在矮椅上的小姑娘,不由一顿。
“好小子,上次你带来的茶,老夫可喜欢的很呐!”见来人,阮老爷子哈哈笑道,“就是那日我给阮最倒了一碗,瞎了好茶!”
“祖父?”阮最险些被嘴里的酥饼噎到。
什么玩意?阮家的嫡亲孙子还比不上一碗茶水?
阮老爷子一脸惋惜深深地伤到了阮最。
“可是来寻阮最一同去书院?”季氏笑吟吟地问。
“对哪!”还未等许渊随开口,阮最将手中的酥饼全部塞到口中,抢先答道,“阿娘我们便先走了,来不及了,今天可是灭绝师公的课。”
话罢,阮最直直拉着许渊随,一只手搂着许渊随肩膀,一只手在背后推搡着,急不可耐地往外走。
“那渊随便告辞了,寻日再来拜访。”
“走啦走啦!别磨叽!”阮最挥了挥手,硬挺挺地拉着许渊随出了门。
待两位少年离去,阮青冥‘哼’了一声,朝着阮最的方向斥道:“没大没小!”
“罢了罢了,大哥,都是自家孩子。”阮青云劝慰道。
阮深收回目光,这一茬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是许渊随的遽然出现,还是让阮深心中起了波澜。
“不过,许家这位世子出落的可真是人中龙凤,日后比他老子出息。”阮老爷子满眼欣赏,赞叹道。
“谦虚而上进,知书而达理,光而不耀,静水深流。”阮青冥赞同道。
众人亦附和,言辞尽是溢美。
确实不错,阮深心中附和,以后准他给你们当女婿、孙女婿。
“相爷!冯令先生到了!”
闻府中小厮来报,众人连忙起身相迎。
“深深。”阮蔓牵着阮深的手,面露惧色。
阮深收回心思,亦目不转瞬地凝着扇门。
扇门半旋,一双玉米秸编的草鞋踏入众人的视线,鞋履年旧,沾了些尘埃。
“冯先生。”阮青冥迎道。
阮深抬头看向来人,身着粗布却气质斐然,虽着草鞋却步步有力,眉头始终紧蹙着,目不斜视、正颜厉色,对于相府的玉雕珠砌丝毫没有兴趣。有冯家人的长相,却没有冯家人文绉绉的做派,一看便是个不好惹又严厉的先生。
“阮丞相。”冯令颔首,紧抿的嘴角裂开一道缝,胡须一抖,声音由此出,浑重厚实。
“先生可用过早膳?可需我吩咐婢女准备些?”季氏礼待道。
“夫人不必麻烦。”说完,冯令越过众人只身上前,行至阮老爷子跟前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老爷子,冯令见过。”
“这……”阮老爷子哑然,而后扶起冯令大笑,“原是你还记得。”
“老爷子当年一番教诲给了冯某不小的教化,之前我安其所习,如今方坦坦荡荡活出了自己的样子。”
阮老爷子一听,连连道“好”。
“父亲,您与冯先生相熟?”阮青冥见状,不解地问道。
“不可说不可说啊,往事已过,不必再提。”阮老爷子摸了摸胡须道。
冯令也道:“只是些不光鲜的事罢了。”
这不说就算了,如此更是激起了众人的好奇,只是奈于场面,都憋着不语。
“礼义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颜色,顺辞令。”
这“入学礼”,首当的便是正衣冠。
季氏和冯氏松开两个孩子的手,因岁数在前,阮蔓先行。
阮蔓忐忑向前,小心翼翼地抬眸瞧向冯令,只一瞧,又迅速地收回视线,不肯抬头。
“阮蔓。”冯令缓缓开口。
阮蔓一个打颤,失去了往日古灵精怪的样子,像一只温顺的小羊,轻声答“是”。
“阮深?”冯令继续道。
“先生。”阮深向前,睁着杏眼尽量直视着冯令。
冯令一顿,也未多言,依次帮两个小姑娘整理好了衣冠。
接着便是行拜师礼,拜师礼三叩首,随后赠六礼束脩;再紧接,到了净手净心,即手放到手盆里,正反各洗一次,以示去杂存精。
最后一步,便是朱砂点痣,点痣即点“智”,点了便开智。
冯令手持毛笔,婢女忙将装有朱砂的瓷盘奉上,毛笔轻轻蘸在朱砂颜料上,柔顺的笔毛勾起发亮的朱红,顺着力道,不偏不倚地点在阮蔓和阮深的额上。
朱砂色的圆点映地两个小姑娘脸蛋红扑扑的,阮蔓也一改害怕的样子,热络兴奋了起来。
季氏为了两个孩子蒙学,单独在府邸的北面备了院落,从笔墨纸砚到启蒙书籍,从筝琴笛萧到书画颜料无不一一备好。
外人一看,纷纷感慨阮家果真疼千金,旁的孩子还挤在学堂,夏热秋冻,阮家倒好,独僻了个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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