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破冰
“你说陆思芸啊,我今天也听说了,她妈今天找你闹事了是吗,诶,说起来,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宋晟乐顿了一下,跟对方视线相撞的时候,他笑了一声,“朋友吧。”
凌龙挑了下眉,心里还是半信半疑,他说:“冒昧的问一句啊,她妈妈说陆思芸是因为你抑郁了,你们真的只是朋友那么简单?”
宋晟乐和陆思芸仅有几面之缘,话都没说过几句,根本谈不上是朋友,自然无法回答他的问题。他想了想,问了句:“你觉得她为什么抑郁?”
凌龙没料到他会这么问,这种病他本就不了解,按自己的想法分析了一下,“失恋打击太大了?谁知道啊,但我觉得不至于吧,得多喜欢一个人能把自己逼的都病了,我更偏向她可能被你欺骗感情了之类的哈哈,但你说你们只是朋友。”
说到最后,他又压低声音问道:“哪有那么多纯洁的友谊,就算不是情侣,你们……真的没有其他关系吗?”
凌龙脸上的表情都把他心里话给出卖了,宋晟乐只觉得扎眼,他微皱了下眉,“没有,不要瞎想。”
凌龙被他这句话激的有点恼羞成怒,“我又没说什么,你什么态度啊?莫名其妙。”
他重新戴上挂在脖子上的耳机听歌,躺回床上翘着二郎腿,嘴里还骂着脏字儿宣泄他的不满,“傻逼玩意儿充什么好人,不是初中就整天被处分吗,谁知道暗地里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脏事儿,我看就是报应,活了个该。”
寝室里就他们两个人,距离又不远,宋晟乐听的一清二楚。
他走向凌龙的床位,一掌用力拍在他身后的铁栏杆,发出砰的一声,“类似的话再让我听到第二遍,我不介意再因为打架滋事被处分。”
凌空耳机里歌曲音量很低,他讥笑道:“那我也告诉你,我刚才说的都是事实。”他起身站起一把拽住宋晟乐的衣领,“不是挺嚣张吗,有本事就打一架。”
宋晟乐面无表情的盯着他,嘲讽的一笑:“你打架的立场是什么?”
凌龙一时没反应过来,反被他噎了一下。
宋晟乐抓住他的手腕将他的胳膊猛的卡在他的脖子下,以身高的优势向前压制住他,脸慢慢逼近他因为气恼而扭曲的脸。
“你想消遣找别人,我没空奉陪。但我警告你,祸从口出,再说这些诋毁人的话造谣中伤别人,我倒是很乐意做个祸害。”
凌龙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他有点惊讶,平时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白脸,力气还挺大。
宋晟乐说完,松开了他的胳膊,“凌龙,今天的话我就当作没听到,既然都是一个寝室的,我也不希望我们因为一些莫须有的事情撕破脸皮,对我们都没有好处。”
话音刚落,他便转身离去,当他打开寝室门的时候,身后的人叫住了他。
凌龙犹豫了一下,语速很快的说了句对不起,然后又爬回床上去了。
宋晟乐紧绷的背这才松下来,他叹了口气,说道:“没事。”
这句对不起不应该是对他说。
他关上寝室的门,穿过走廊的时候,也少不了路过的人一些闲言碎语和异样的眼光,嘴上都在议论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往坏处想,都觉得他是邪恶的一方,纷纷争当伸张虚伪正义的“英雄”。
但这种事情更像是无中生有,因为现实就是,宋晟乐和陆思芸没有任何的交集,大风刮来的谣言迟早会不翼而飞。
这些特殊对待他早已习惯,只是担心这些话会传入陆思芸的耳朵里对她造成伤害。
抑郁症是高敏感人群的高发病,都会很在意别人的看法从而加深影响自己。
就像当初他的性取向被全年级的人当做笑柄一样,那段时间的他痛不欲生,如果不是于子成在他身边保护他,以当时崩溃的程度,他一个人面对这些根本活不到现在。
宋晟乐路过三楼高一七班的教室,朝里面瞥了一眼,恰好这时候一些早早吃完晚饭的同学也看到了他。
他转过头不去看,径直去尽头的办公室找到七班的班主任,要了陆思芸的家庭住址,并且又转去班主任那里请了假。
等他出了校门掏出手机准备打车的时候,才注意到邢予呈给他发了好几条微信,也打了很多电话。
宋晟乐没指望瞒过邢予呈,只是想让他至少今晚你要知道。
他点开聊天界面,给他发了条消息。
【小祖宗:没有传言那么夸张,不用担心。】
【薰衣草:你现在还在学校吗?】
【薰衣草:我去找你。】
【小祖宗:不用了,不准来。】
【薰衣草:没事,期中都考完了,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不然请一晚上假,我带你兜风散散心,这件事我会帮你解决的。】
【小祖宗:我真没事,你听我说,我不想每次一遇到事就逃避现实顺便去麻烦你,也不想每次都要你大费周折的安慰我。】
【小祖宗: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不靠别人就活不下去的废物,除非,你就是这样觉得的是吗?】
【小祖宗: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但我真的很讨厌依赖别人的自己,毕竟任谁都不会喜欢一个只会制造麻烦的废物。我也不想像小时候一样总躲在你身后。】
说到这里,宋晟乐又觉得这些话多少又掺杂了点暧昧的意味,他最后又添了一句。
【小祖宗:况且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不要自找麻烦啊,我自己处理就好。】
宋晟乐一口气打完这些字,便点开小程序里的打车软件叫了一辆车,还没关上手机,上方又发来消息通知。
【薰衣草:我喜欢你依赖我。】
他点开聊天界面愣了好久,直到出租车开到他面前,宋晟乐才回过神来,打开车门上了车。
可不能放任他一直不知分寸下去了,既然是朋友,就不能再继续越界,邢予呈没有这个自觉,难道他还能没有吗。
偏偏宋晟乐删删减减半天,也不知道该给他发什么。
还没等他编辑好信息,浑然不知对方盯了快十分钟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已经按耐不住的给他打了电话。
手机发出震动和来电铃声时,宋晟乐一手滑,手机掉在了腿上,再拿起来的时候,他的裤子已经帮他接通了。
大爷的。
宋晟乐:“……喂。”
邢予呈也没料到他接的这么快,他顿了一下,说:“你到底在哪里?”
宋晟乐懵了一下,“不是,我不是跟你说了……”靠,我好像没说。
“我现在,就在教室。”宋晟乐生硬的接上。
电话那头,他听到邢予呈“呵”了一声,“我早就问了张瑾夏,你根本不在教室,老实交代你去哪儿了?”
宋晟乐想到刚才想跟他发的消息,既然对方直接打电话来了,不如趁此机会直接当面表态,“你是我妈吗管那么宽。”
电话那头一片寂静后。
邢予呈哑口无言片刻:“额……”
宋晟乐握着手机的手下意识用力了点,明明是他自己想放点狠话让他知难而退的,结果自己先被唬住了。还怀疑自己的语气和话是不是他绝情了点。
他莫名心虚的开口:“邢予呈,我……”
“太过分了。”
宋晟乐心想要不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挂了算了,却听到邢予呈又说话了。
只听到他用很悲壮的语气说:“你忘了你俩儿女还在我这里吗!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它们喂大,我怎么说也是孩子们的半个爹,我还不能问他亲爸去哪儿了吗!”
宋晟乐扶额。还是输给他了。
他又抬头,眼神变得犀利起来,这人没脸没皮惯了,越是这样越不能惯着,说来说去,还是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深吸一口气酝酿了一下,“行,那我告诉你,我现在心情不好,所以去给我的猫儿女找妈妈去了,满意了吗?拜拜了孩儿他后爸。”
挂断电话后,宋晟乐长舒了口气,倒头倚在车窗上,眸中映着两旁步行街的霓虹灯,这里他很熟悉,越过这边的小巷就是商业区,曾经打过工的地方。他闭上眼睛无视掉窗外的夜景,揣揣不安的抠着手机壳。
一方面是邢予呈,一方面是即将要面对的“负荆请罪”。
他一开始是想要陆思芸的联系方式然后跟她谈谈心,但思来想去,她妈都闹到学校里亲自找上门了,可以见得这件事对她们影响有多大,只有上门拜访才能显现诚意。
宿良良说的话,他不是很认同,这件事看似和他没什么关系,但他确实是陆思芸抑郁症的一部分病因,暂且不论谁的错,他没办法撒手不管。
当他看到那个女孩崩溃到极点的表情时,他的心狠狠的被刺痛了,然而视觉上的冲击远远不如她说出口的话。
——他会后悔认识我的。
他也在心里反复咀嚼的话,被她用绝望的语气说出口了。宋晟乐没有对凌龙说谎,病友就是朋友。
“到了。”司机师傅说了声,操作手机发送了待支付订单。
宋晟乐说:“谢谢。”打开车门下车后,按照手机上拍下来的地址,找到了陆思芸的家。
当他真正站在陆思芸家门口的时候,仅一门之隔,能清楚地听到里面发出的响声,他又靠近了些辨认着这些声音。
玻璃制品摔碎的声音,少女的嘶吼声,还有父母的辱骂声。
让他都有些恍惚了,他要敲的门,要见的人,要面对的局面,究竟是陆思芸,还是曾经的自己。
宋晟乐的手抬起又放下,当他下定决心再抬起来的时候,耳边又听到一声清脆的巴掌响,他愣住了。
随即是房门被摔上的声音,他几乎能感觉到脚下的地面都震了震。
“咚……咚咚咚……”
宋晟乐敲完,后退一步静等房里的人开门。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后,门开了,想象中那个阿姨带着怒意的脸并没有出现,而是一个踩着凳子,看起来年纪很小的弟弟,目测也就三岁左右的样子,而且也有点眼熟。
宋晟乐楞楞地看着他,小弟弟半开着门,露出一个小脑袋,怯怯的问:“你是谁?”
宋晟乐一靠近他,小弟弟就害怕的要缩回去,他便在原地半蹲下,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你好啊,请问你的姐姐叫陆思芸吗?”
小弟弟犹豫了一下,见宋晟乐人畜无害的样子,他稍稍放松了点警惕,小幅度的点点头。
宋晟乐笑着说:“我是思芸姐姐的好朋友,姐姐最近是不是不开心啊,我是来找她玩的,你不要害怕,哥哥也是老师哦。”
他说着,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你可以叫我乌龟老师,你叫什么名字啊?”
“乌龟老师”是他曾经打工时,小朋友们给他起的,起初还是因为他背的黑包上面总挂着一个小乌龟。
不过已经过去很久了,没想到这个称谓再出口的时候,显得更羞耻了。
小弟弟闻言,眼睛突然亮了,“乌龟老师?”
宋晟乐点了点头,“是啊,我是乌龟老师,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弟弟敞开门,从椅子上跳下来,主动走到宋晟乐面前,宋晟乐也从半蹲到半跪的姿势迎接他。
“我叫高林越。”小弟弟说完,有点害羞又期待的看着他。
竟然不同姓。宋晟乐回忆了一下,这个小男孩的长相和名字似乎都很熟悉,大概也是他曾经打工的幼儿园里的小朋友,但应该不是他们班的,他不可能忘。
他想了想,似乎是隔壁小班的小朋友,当初幼儿园里的小孩子几乎没有不认识他的,除了他带的班级,其他班的小朋友只知道他叫“乌龟老师”。
“高林越……”宋晟乐灵光一闪,突然想起来了,他是小二班那位很聪明的孩子,当初他代班的时候,教小朋友们认字,他每次都能答上来,所以经常叫他的名字表扬。
他愣了一会儿,扬起一个真切的笑容,对他张开双手,“高林越,想不想老师啊?”
高林越特别兴奋的抱住他的脖子,“想!”
宋晟乐轻笑一声,久违的感觉和小孩子身上类似太阳的味道,他的心总能瞬间被幸福感融化。
那年冬日,他们都是我的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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