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8章麻雀

看着他匆匆跑开的踪影，我不由得笑了出来。

        医者来了后，那奇怪的家伙还想听听医者的诊断。但在我的眼神攻击下他还是因支撑不住而走开了。“将军大人…”我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这医者知晓我这多年以来的毛病。我相信他。“将军大人的气血虽然与常人无异，甚至优于常人。但…大人的脏腑似乎开始了败坏。”我平静的听完医者说到最后。静静地等待医者做最后的判断。“这就像…精神很好，但只有身体逐渐地走向死亡。但将军大人请务必相信老身！老身定会替将军治好的！将军大人定会长命百岁。”长命百岁吗？我似乎不适合这个词。从记事开始人人都对我喊骂。“谢谢你。但是不用了。那些药对我不是都没用吗？在他人看来死亡是对我的诅咒，但这对我来说是幸运的。”医者原本还想说点什么但随着我抬手，他也就退了出去。

        我不知道我死亡那天的情景会是什么样的。我这副身体将会衰败成什么样子才能死去呢。

        过了不久我也逐渐发觉到不只是累的频率越来越高，我连睡眠的时间越变得越来越长。我时不时会思考我到底会先战死还是疲劳而死。对了，那奇怪的家伙该怎么办。他一定会哭得喊天喊地的吧。虽然他不需要因我而觉得伤心。或许我疏远他一点的话会有效果。

        我的思绪被熟悉的声音所打断。“将军！我找你好久了！我们一起去上次我发现到的花坛吧！春天快结束了，花都谢了的话就什么都没得看了。”我今天好不容易逃过他的视野独自到外面巡视，没想到还是被他逮到了。不过他来的也正好。“副将。”他脸上笑嘻嘻的表情逐渐被认真取代。“属下在。”他下了马跪在我的身侧。“离本将远点。本将不是你的玩具。本将身旁的位置也不是谁都可以待的。”我拉了拉缰绳就要走。

        背后的人似乎还不打算因我的一番说辞而放弃。他还是叫住了我。“将军大人！属下比谁都还努力！就为了站在将军的身侧，辅佐将军。”果然是奇怪的人。都被打击了，但还是孜孜不倦地朝我表忠心。“你不用这样做。更没有需要这样做。毫无目的性的接近使我感到不快。如果你的目的就只是那些微不足道的东西的话，那我劝你趁早放弃。”因为我是个连那些微不足道事物也给不起的人。这次那人没有追上来，也没有违抗我的命令。

        从那一天起我的生活恢复了以往的样子。没有人会特意来找我，更不会有人在我的视野中来回晃悠，阴魂不散。这也许是好事。无论对我还是对他来说。

        “将军，您让属下作为先锋吧。属下会为将军开路的。”在一次的议会中他又说出了这如儿戏般的想法。可惜在我反驳他之前就有人纷纷同意了他的想法。他们都认为若我作为后盾的话进可胜，退可守。这是两全其美的方法。

        “将军！属下定会向将军证明属下的价值！”议事结束后他是第一个紧随我的步伐出来的人。“多余。”我头也不回的就走开了。奇怪的人果然会做奇怪的事。越危险的事越冲在第一个。

        今天就是履行计划的日子了。前方满是兵马交战，我已看不到他的身影了。不知道他有没有受伤。我在这世上还留有多长时间呢？为了疏远他，我已经尽了我的全力了。啊…是鹰。翱翔于空中的鹰。它生来就拥有了我求了半辈子也未能得到的自由。翱翔于空中的滋味是什么样的呢？俯瞰着大地的视野是否宽敞？若有下辈子我想成为…还是成为一只麻雀好了。跟鹰相比，麻雀的寿命也就短短的几年。一辈子很快就过了。要是能早日解脱就好了。这样的话就不会有人因为我的离去而伤悲。

        胸口传来了阵阵刺痛。别人都说要与一个很重要的人分别之前心脏都会觉得疼痛。这是不是因为他成为了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那我很高兴。心跳开始加速。心跳加速的同时刺痛感也随之放大了。如果这是死亡即将来临的感觉的话，虽然痛但还能忍。

        倒在这片白雪上的感觉会是什么样的呢？会很冷吗？会痛吗？啊…看不清他了。从嘴里呼出的热气与冷空气碰撞使我看不清前方。可以的话，我也许会希望你能因我的死而伤心一下，闯进我生活里…奇怪的人。如果这要求对你来说很自私的话，那也没关系。

        什么声音那么吵？是有人生气了吗？还有瓷碗破碎的声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眼皮好重，四肢也似乎没什么力气。我应该睡了很久。模糊的视野中依稀看到金黄色的光束从营帐的入口洒了进来。是死亡终于眷顾了我吗？我努力地把手伸向光芒。我的手随之被熟悉的温度握着了。“月行！你终于醒来了。你快把我吓死了。我就知道你是不会抛下我的，我相信你一定会醒来的。这群庸医一直说你是将死之人。你这不就是醒来了嘛。我马上处死这群庸医。他们胆敢谎称身为贵宾，你的病情。罪该万死。”

        里光的语气明显充满了怒气。我已分不清他到底是因我而感到紧张，还是他紧张的是另一个她。我的口渴得说不出一字半句。里光刚转身打算处置那群医者的时候愣住了。他似乎在思考些什么。“但我知道月行不喜欢。所以你们退下吧。”医者们连忙从地上起来，匆匆地退下了。

        里光举着勺子喂到我嘴边。“喝一点。算我求你了。”里光的眼神里满满都是快溢出来的担心。我知道不管是什么药都无法补救我身体的情况了。虽然我知道…但我还是选择喝了。我也不清楚我喝了多少。里光喂了我多少，我就喝多少。我只知道这药的味道好苦。

        “你睡了好久。睡了两天半了。我一开始以为是你太累了，再加上身上还带着伤。我以为你睡那么久是正常的现象。可是你睡了足足一天都还没醒，我开始怕了。那群庸医开了醒神的药。但你一直不醒，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求你了，别再吓我了。再这样下去我心脏快不好了。”我的嗓子被苦得说不上话。反倒是里光一直喋喋不休地说着。他把我的手抚上他的脸，看着我看了好久好久。

        我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挤出一个我认为像样的笑容。“虽然你笑起来很好看。但你不用勉强你自己。”里光露出了担心的笑容怜爱地摸了摸我的脸。

        我连续好几天都待在床上养身体。与其说是养身体，倒不如说是在吊着我那最后一口气。我的身体逐渐恢复了力气。里光看我精神逐渐变好就同意我在营地的范围内独自转一转。

        天气逐渐变得暖和，连麻雀也出来活动了。它们在越来越多嫩芽冒出的树梢上玩耍。我的死期是什么时候呢？希望…能快一点到来。只有这样才不会那么不舍。

        我靠着树干坐了下来把弄着左脚上的脚镣。铁石对现在的我来说有点重。我走不了多久就会觉得累。“月行！原来你在这。”我放眼望去声音的方向。里光的身姿似乎被披上了光芒一样使我的眼睛离不开他。

        里光也到我的身旁坐了下来。“月行，以前问过你的生辰。你也只说你没有生辰日。要不这样。一周后就是你的生日了好不好？你的生辰肯定得庆祝。我把你送回营帐里吧。送你回去后我就去吩咐下人准备准备。我们得大大地庆祝你第一次的生辰。”里光看着我的眼神里充满了光芒。仿佛过生辰的是他而不是我一样。“我知道你是想替我冲喜。但我先谢过你的好意了。我这辈子从没过过什么生辰。这东西只要我一想就觉得别扭。还是算了吧。”里光马上抓过我的手紧紧地握住。“冲什么喜！月行才不需要这种东西。我只是想让你高兴而已。”我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你是想让月行高兴还是想让像月行的那个人高兴？“那行啊。走吧，不是说要送我回去吗？”回去那个不属于我的归宿。“嗯。”

        就在我站起来的一瞬间我腿上突然脱了力。我因此而向后倒。“月行！你没事吧？”里光急忙地扶住我后就开始紧张地打量着我。“嗯…我只是不小心…”我说着就打算自己站起来。但我愣住了。因为我发现我的腿动作迟缓且僵硬。里光看到我充满恐惧的眼神后一言不发地把我抱了起来快步往营帐中走去。

        里光一边走还一边呼叫医者。他走得很快。让我产生了也许他真的很担心我的这个想法。这个想法真是可笑。

        里光把我放在床上后就有医者围上来为我诊断。他们个个脸色都不怎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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